12、教导主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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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教导主任将灯盏点亮，教室一下子重新恢复光明。
白炽灯光有些晃眼，三个人都有些愣神。
但最感恍惚的，反而是教导主任本人。他盯着教室角落里端正坐着，常年占据成绩排名榜首、被所有老师夸奖喜爱的五好学生柯温哲愣了半晌，揉了揉眼才确认是柯温哲本人。
“柯温哲？怎么是你？”
五讲四美的三好学生竟然早恋，并且早恋对象还不是大家以为的宁荔荔，这种冲击对于一个五十六岁的教导主任实在太大，他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不过他还是及时回过神来了，咳嗽了一声，继续中气十足地拷问：“说，这个点你们俩人偷偷在教室里干些什么？”
教导主任何振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足够唬人。裕泽中学不少混子学生都被他震住过。
柯温哲却丝毫不惧，他早已想好一套说辞。
修长的手指轻抚上额角，不紧不慢地揉弄，他开口的语气从容，“何主任，您别误会，我们只是……”
“我们只是在教室里看夜光手表！”
秦听却突然出声打断。
“？”
何振转过头去，近乎不可置信地质问秦听：“你说什么，夜光手表？你当我是傻子吗，啊？”
柯温哲：“……”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秦听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躲闪回避何振眼神里的刀剑，转头看向柯温哲，表情很是懊悔与无措。
柯温哲却依旧不慌不忙，并且还有闲情安抚秦听。
他拍了拍秦听的肩膀，缓声和她说话，“秦听，没事的。”
站在门口的何振怒气更盛，“我还站在这里呢你们就这么明目张胆！”
“柯温哲，别以为自己成绩好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这样的学生我可见多了！还有你，你这个女孩子我记得是篮球队的吧，你们篮球队自己不读书不学好就算了，还拉其他同学下水。”
何振朝教室里的两人大吼，“你们两个，给我从教室里出来，明天我要叫你们家长过来！”
秦听心很重地滞了一下，第一个想法就是：
完了，她又连累柯温哲了。
因为她的一点点私欲与该死的自尊心，就把柯温哲拉下水。
秦听垂下脑袋，从座位上缓缓站起身来，脑内慢吞吞思索着该怎么把事情说清楚，以及该怎么和妈妈交代这件事。
妈妈要是知道她大晚上不回寝，摸黑在教室和男生说话，一定要骂死她了吧。
秦听闭了闭眼，能想到那个人愤怒和失望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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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就像几分钟前在黑暗里他将她稳住。
“没事的。”柯温哲又说。
他阻止秦听朝外走，但也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十七岁少年身姿笔挺，站立如同一棵不倒的松柏。
柯温哲目光落在秦听身上一瞬，随后眼神和何振直直撞上，仍旧是不慌不忙的语气，态度却很坚决。他说：“何主任，处罚我们之前，也得先听我们把话说完吧？”
何振眉毛皱得更厉害，但他说：“你说，我听着。”
柯温哲开口：“我们大半夜不回寝的确不是在看什么夜光手表，但也不是您以为的那样。”
“我最近情绪很糟糕，今天晚自修结束，教室人都走光后，我实在没憋住于是在教室里偷偷地哭。我以为没人会来了，又不想有人知道我在哭，于是把灯都关了。”
“然后秦听训练完回来，发现我一个人躲在教室里，一直安慰我到这个点。”
柯温哲顿了顿，语气平淡却隐隐透着锐利，“然后您来了，以为我们在早恋。”
何振愣了愣，“那她说夜光手表？”
“因为我拜托秦听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在哭。”
柯温哲很轻地笑了声，眼睫半敛，“她不怎么会说谎，是我把她拉下水了。”
何振被柯温哲的话噎了噎，吞咽了下口水，又试图找出一点破绽，“你不是常年考第一吗，你有什么好情绪糟糕的？”
“主任，一直考第一压力也很大的。”
柯温哲微微侧了侧身子，眼神和何振对视的时候，秦听的侧脸正好在目光中，他说，“而且这个月又是数学竞赛又是物理竞赛，所有老师甚至领导都在期待我拿个好名次，我又没你们想的那么聪明，我最近压力真的很大。”
柯温哲适时地低眉垂眼，避开何振的目光，表现出几分沮丧的情绪，”我都不敢想象，我要是考砸了，我该怎么面对我的妈妈和老师们。”
“……”
何振完全被柯温哲的情绪带着走，这么一番话下来，所有的怒气瞬间转化为怜惜和懊恼。
他缓步走到柯温哲和秦听身边，拍了拍柯温哲的肩膀，轻叹了口气，“孩子，你很聪明的，你要相信自己。而且就算考砸也没什么的，你妈妈和老师们最希望的还是你能快快乐乐。”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知道了吗？”
柯温哲没抬头，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情绪，何振又说：“还有，男孩子哭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谁都有难过的时候。下次要是心里难过了，也可以来找主任我。”
“知道了，谢谢主任。”
柯温哲声音闷闷的，情绪跟真的一样。
秦听都要探头去看柯温哲是不是在借说谎宣泄内心真实想法，她也答腔：“是啊柯…柯温哲同学，你很棒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你也是，小姑娘，我错怪你了。”
何振又拍了拍秦听的肩膀，“我刚才说的话太武断、不尊重人了，老师给你赔个不是，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秦听一下子都有些懵，她愣愣地点头，“没关系。”
而柯温哲像是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来，还假意抹了下自己的眼睛。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夜光手表”，和何振说话：“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也差不多该回寝了。我这周回家住，我倒是没关系，秦听那边宿舍楼可能都关门了，还要麻烦您跟宿管阿姨说一声，免得误会。”
“诶诶好的，我会跟她们宿舍楼阿姨打个电话的。”何振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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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半真半假地蒙混过关。
秦听回到寝室，洗漱完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有些恍惚，盯着上铺的床板愣愣地出神。
她手里攥着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柯温哲的微信对话框，屏幕上是她发过去的话：
【让我听听：柯老师，今天真的谢谢你，各种意义上（这话我说过了但还是想再说一遍】
【让我听听：然后不知道你跟教导主任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我是真的觉得你很棒，竞赛加油】
【让我听听：……我话怎么说的那么尴尬】
【让我听听：算了反正我的意思到了就好】
秦听觉得自己打过去的话乱七八糟又莫名其妙，她盯着屏幕思索着要不要撤回这些脑一热发出的对话。
手机震动，柯温哲那边应该是在回家的路上，他回消息过来：
【kwz：不客气。】
【kwz：教导主任的那些话是我想说给你听的，秦听，快乐一点】
【kwz：是指真的快乐】
秦听盯着柯温哲发过来的文字愣怔了几秒，手指在键盘上跃动，想说的话打了又删。
最后还是发过去一个简单的：
【让我听听：嗯】
但想想比起柯温哲真挚的希望，一个【嗯】字也未免显得太冷淡客气。
秦听抿了抿唇，生硬地切话题：
【让我听听：柯老师你这周为什么回家住啊？】
【kwz：接下来两周校外集中竞赛辅导】
秦听并不很懂他们竞赛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机制，但好像隐约听盛承业提过一嘴。她回忆了一下，打字问道：
【让我听听：那你这几周是不是不来学校上课了啊】
【kwz：是】
今天刚和柯温哲商量好上课交流的暗号，没想到接下来两周、甚至更久，都不能见到柯温哲。
而且竞赛辅导，会一直跟宁荔荔待在一块的吧。
柯温哲和宁荔荔青梅竹马，两人又都是非常优秀的学霸，这种一块辅导的事按理说秦听应该见怪不怪。
但是莫名其妙的，秦听觉得心里闷闷涩涩的，像有块石头压在那里。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自己的情绪，从收藏里找出一个委屈小狗的表情包发过去。
【让我听听：柯老师，两周不能见面，我会想你的】
柯温哲那边顿了一分钟，才又有消息发过来：
【kwz：没有两周，周日可以见面】
“没有两周，周日可以见面。”
秦听把柯温哲的这条消息读了三遍，明明每个字都认识，凑在一块却又偏偏让她的大脑宕机。
为什么周日可以见面？
她又读了三遍，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周日可以见面的意思，是同意秦听晚上说的、周日约自习的提议。
！
秦听不知道自己的解读是否正确，但是心跳已经因为这一行简单的消息陡然快了起来。她又深呼吸了一口气，字都差点打错：
【让我听听：柯老师，你同意了？】
【kwz：嗯】
【让我听听：！】
【让我听听：[小狗贴贴.jpg]】
【让我听听：柯老师，我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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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wz：……】
【kwz：秦听同学，你可以睡觉了】
柯温哲给秦听发完消息，锁上屏幕把手机放在一旁。
他正准备闭眼休息，前座开车的温冷玉好奇地问他：“在笑什么？”
温冷玉开车的时候，余光能瞥见后座自家儿子盯着手机勾唇浅笑。
私下独处的时候，柯温哲是个蛮冷的小孩，一般都是她这个当妈的插科打诨开玩笑，柯温哲才会无奈地摇头笑笑。
方才捧着手机勾唇笑，眼眸被屏幕荧光沾上亮光的模样，倒是极为少见。
柯温哲闭了眼，道路两旁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擦过天空，拖了两条长长的影。那些光也闪进车子，映在柯温哲棱角分明的面部，显得他真实又虚幻，淡然又疏离。
他在这样的光影里又勾了勾唇角，像是想到了什么。
“在笑小狗。”
柯温哲这么说。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教导主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