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首富家的猫》五月的鲸鱼

29、齐总的艺术小课堂

　　结果他们这么沉默地站了半天。
　　“适应……”许辰星扭头问齐光，声音麻木，“要我具体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明天需要我做什么呢？接受采访？”
　　又是半天无言，许辰星实在想把自己从这种诡异的气氛解救出来，“这是你说的在这里适应吗？”

　　“不会有采访，只有闲聊，甚至闲聊都不一定会有。”齐光说。
　　“那也没什么好适应的嘛，我还以为……”许辰星小声说。都怪容忻，总喜欢给他挖坑，让媒体用他随意说出口的话大做文章，让他很讨厌这种场合。
　　更别提还是面对齐光家那些完全不是一个阶级的人。

　　“那你在害怕什么？”齐光说。
　　他的眼神和语气一样直接，许辰星一时哑口无言。
　　“我——”
　　“别想那些了。来都来了，看看吧。”

　　齐光打断他的话，一副要邀请他参观的架势，甚至自顾自地介绍起来。
　　许辰星快步跟上前去。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齐光面前保持自己的节奏很难。稍不留神，就只能被他安排了。

　　所以齐光蓦地停下时，许辰星接受现实地，乖乖站住了。
　　他发现他们面前是一串手链，中心是颗醒目的蓝宝石，仔细一看相当纯粹，没有任何杂质。
　　在黑色的背景下，它的切面折射出明亮的，深深浅浅的蓝，宛如星辰。

　　“真好看。”许辰星措辞半天，也没有想到更合适的评价。在齐光面前故作告诉地点评，未免班门弄斧。

　　“眼光不错，”齐光轻声说，俯下身打量它，“它无烧，切割独特，古老又稀有。它身上有不止一百年的历史。”

　　许辰星好奇地凑上去。他还没有弯腰，齐光不知道动了什么机关，那看起来很严实的柜子就自动打开了。
　　下一秒，齐光居然伸手把它拿了起来。

　　许辰星马上愣住了。

　　“你看它的背后，”齐光平静地像他手上拿的绝对不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有人为的凹陷。”

　　“确实，”许辰星的呼吸都加快了，“你要不要小心点，别弄出更多来。”

　　“这是加工的痕迹，”齐光好像笑了笑，“这件手链本来已经是古董。这些痕迹说明它在手链制作之前，就已经在被别人使用。”
　　“它的历史难以考究，它是有故事的。”

　　许辰星感觉自己似懂非懂，安静地点点头。
　　或许是被气氛感染，他仿佛能看到那蓝色的光晕横跨了漫长的人类历史。

　　“喜欢？”齐光问。
　　“……当然，”许辰星回答，“你不是刚刚说完它多宝贵，多有价值……”

　　他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因为齐光递了过来。
　　“戴上试试。”

　　一般的参观会有这种情况吗？许辰星麻木地想。
　　场景进展得过于自然，即使相当状况外，他犹豫片刻后顺从了。
　　因为过于意外，甚至没问理由。

　　即使他问了，齐光也不会回答，自己只是突然觉得它很配他。

　　这是女款的，除去主石和旁边搭配的宝石，表带纤细。
　　但它在许辰星身上并不显得违和。体型原因，他的手腕漂亮而小巧，线条流畅，戴上去刚刚好。
　　甚至在蓝色的衬托下，他的皮肤显得更白，让人有凝视的欲望。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老大？”许辰星颤颤巍巍地说，“我有点心虚，要不先摘下来吧。”

　　“你想带走我也没意见。”齐光说。
　　这样的古董珠宝他买过不少，拍下它时，他心里没有任何起伏。
　　但现在他倒莫名地有种满足感，像欣赏到，或者说拥有了什么罕见的的珍宝。

　　听到这句话，许辰星像活见鬼一样望着他。
　　“开个玩笑，给我吧。”齐光说，他看着许辰星小心翼翼地递过来，有些失笑。

　　接触的刹那他们的手腕相碰，他发现许辰星的皮肤很凉，和看起来一样细腻如瓷。

　　两个人都沉默了好一阵，许辰星直到看见那玻璃又合上了，才松口气。

　　“紧张？”齐光看他一眼。
　　“当然，我这种人可没有机会摸到这么贵的钻石，不普通的我也没怎么摸过，”许辰星依然对刚刚的事情表示无语，“我对钻石的印象就是广告。”
　　“老大你听说过吗？什么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我知道，”齐光淡淡道，“因为钻石硬度很高，莫氏硬度为10，是所有天然材料中最高的。它能承受地球深处的压力，也耐刮擦，能保持抛光度。”
　　“所以它才能拥有漫长的历史，被人追捧吧，就像你刚刚说得那个一样，”许辰星说，“怪不得它这么贵。”

　　他看到齐光看不出情绪地笑笑。
　　“晶体结构越完美，钻石就越坚硬。实验室合成的一些晶体比天然钻石硬度更高，比如纳米晶金刚石聚集体。但它们不会进入我们的眼中，不会进入市场。”
　　“钻石的价值与这些无关，相关的是人提出的故事。”

　　“纳米？”许辰星茫然地重复。他忽然明白过来。
　　“其实你对这些没兴趣吧？”他怀疑道。
　　分明刚才还在对着奢侈品夸夸其谈的齐光摇身一变，似乎又变回那个井里用黑科技小发明来救小猫的人。
　　一个没有艺术鉴赏兴趣的理工男。

　　齐光的眼里终于多出几分笑意。
　　“是的。”

　　“那你为什么要买？”
　　“因为有用。在很多人眼里，我的价值和有没有它们息息相关。”

　　“这些都是吗？”许辰星说。
　　他扫视整个大厅，视线掠过一片金碧辉煌。壁画上的女神温柔地注视他，像看误闯进来，格格不入的异乡人。
　　“大部分是。”齐光说。他与许辰星并肩看着自己价值连城的藏品们，语气淡得宛如一个冷漠的君主。

　　“但他们也不是完全没用。至少你能知道，拥有他们也没什么。”他继续道。

　　许辰星微怔。
　　他原本还在腹诽齐光这是什么顶级凡尔赛发言……听到这句话，他突然不再奇怪今天齐光为什么带他来。

　　即使齐光的故事不是他能共情的，这里的东西他一样也买不起。

　　但想象这样的场景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另一回事。

　　事实证明不论多么价值连城的宝物，数目一多，还这么杂乱地放着，也会让人麻木。
　　财富的价值没有改变，只是那压迫感居然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他站在其中，没有头晕目眩，而且清楚地感受到自己。

　　“看了这么多，你有喜欢的吗？”
　　和他刚刚的问题对应一般，齐光问。

　　许辰星表情一滞，闻言再度转身。
　　其实他刚才听得不太认真，只是时不时觉得齐光在暴殄天物。
　　特别是齐光让他带那串手链时，他无比担心会把它弄坏，甚至想起了莫泊桑。

　　现在齐光的话活像个检查作业的老师……许辰星硬着头皮转了一圈。
　　人家说这里的东西没什么了不起的可以理解为自谦。
　　他也这么说未免有些不识抬举。

　　一个突兀的东西闯入他的视野。

　　在进门的角落处，相当难以被看到的地方，居然放了一尊猫咪的雕像。
　　除了位置不佳，它外面甚至没有保护罩，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神奇的是，它和齐光养的猫长得一模一样。许辰星非常清楚它的样子。

　　“这个。”许辰星说。

　　他忍不住上前，想看得更清楚。
　　没有错，完全一致。齐光是从哪里搜刮到的，居然这么巧。

　　“为什么？”齐光问。
　　“你不觉得它很可爱吗？”许辰星理直气壮地说，一边没忍住摸了摸它的头。
　　和其他对他而言遥不可及的东西相比，它显得无比亲切，哪怕看起来像那只给自己添了无数麻烦的小猫。

　　“那你的品味是没什么前途了。”
　　“哈？为什么？”许辰星不服气道。
　　他总感觉齐光好像笑了一声，很嘲讽。
　　难道齐光会不喜欢猫相关的东西，他才不信。

　　“因为它是这是这里最不值钱的东西，”齐光说，声音很愉悦，“它是我做的，之前遗漏在这里的，一直忘记拿走。”

　　他们视线相接，齐光看上去心情比一开始好很多。
　　于是许辰星笑了。
　　“既然这么大方，”他挑衅地提高语调，“不如这个就送我吧？老板？”

　　“好。”齐光笑道。
　　“二楼还有一些，上去看看？有不少阿姆斯特丹的东西。”

　　参观结束，许辰星走出房门，等着齐光上锁。
　　外面的夜色沉静，空气里满是植物的气息，多么躁动的心能被安抚，获得宁静。

　　“走。“齐光出来了，示意他跟上。
　　许辰星点头。他走在齐光后面，嗅到一点路边不知道来源的花香，忍不住深呼吸起来——
　　月色下，他忽然发现齐光的姿势有点违和，就像有伤一样。

　　他刚刚都没发现。或许齐光是因为方才站了太久，现在才显露。
　　难道之前在枯井里齐光受的伤还没好？

　　第二天到来得很快。
　　酒会的流畅和许辰星想的差不多，环境和齐光说的差不多。

　　只是空间更小，展品更少，人更多。空地里放了一些桌椅沙发，侍者端着酒穿行。

　　虽然昨天被莫名其妙特训，许辰星也没有积极营业的打算。
　　趁人变多之前，他就找好一个隐蔽的地方，打算待到齐光找他——

　　“辰星？你怎么在这？”

　　是肖重。他满脸热情地走来，同时热络地挥手。

　　“你很少来这种场合吧？”他笑着把许辰星拉起来，又自然地把他往人多的地方推。
　　这里放着的居然是个钻石做的王冠，璀璨夺目。

　　“你是不是也不太了解这些？今天难得有机会，可以来欣赏一下。”肖重说。

　　他刻意在否定词上加重语气，声音也大得足够让人听到。
　　毕竟他很清楚许辰星对这些没兴趣，甚至当年还推掉过撞档期的代言。
　　凭许辰星的财力，想必也与之无缘。

　　“是的。”许辰星干巴巴地回答他，相当敷衍地看了看标签，心里毫无波动。
　　“我还是喜欢更有历史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