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首富家的猫》五月的鲸鱼

24、试戏

　　等齐恬找人来井边救援时，又过去两个小时。
　　齐光在老爷子生日因为救猫被困进枯井这种事情她没法给别人讲，只好编其他理由，听起来都没法和真相一样紧迫。恰好这段时间庄园里的佣人们忙得不可开交，外人今天又进不来庄园，齐恬好不容易凑齐几个人，心累得不行。
　　期间管家还表示今天的树林真热闹，小孩子们说屋子里出现野猫，也是往林子里去。
　　……齐恬算是明白它怎么会跑这么远了。
　　“你别和齐光说这件事。”齐恬无奈道，心想要不然谁知道他会怎么发疯。

　　管家一脸茫然，完全没理解齐恬的意思。
　　他望向前面在黑夜里只看得清轮廓的树枝，和表情不善，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行走的齐恬，很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这里，下面有个人，把他拉上来。”齐恬没好气地说，指指井底。
　　管家内心的疑惑上升到巅峰，他指挥着佣人们钉绳子搬梯子，一边忍不住往下看。
　　勉强看得出是个男人。
　　该不会是小姐的情人吧？

　　他心里千回百转，脑补无数剧情。管家平时就很爱看些电视剧，又在齐家这种大家族呆这么多年，对这种事情是见得太多。看着佣人们下井里去搀扶再领人上来，他不会做出什么评价，只是真情实意地想要感慨——
　　“齐光少爷受伤了！”
　　一个佣人刚上来就对着他大喊，把管家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以为自己听错，但下一秒他就认出了眼前这个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男人。

　　管家深深吸了口气。
　　“齐光少爷，情请我给您包扎。”
　　他蹲下身，检查齐光的脚踝。他看出齐光受伤，也看出他并不想去医院。

　　“你受伤了？”齐恬惊讶道，她还真没发现。她下意识也要俯身，被齐光伸出的手拦住。
　　“帮我抱一下，我左手没力气。”齐光淡淡地说。
　　他递过来一只小猫，对方还眯着眼睛，团成一团，看上去睡得正香，胡须一颤一颤。
　　齐恬接过小猫，打量起她弟弟。
　　看起来齐光跳井，受伤，一天没吃东西，身上的衣服被井里的水汽弄湿大半，刚刚被佣人不知道怎么带上来。
　　……和怀里的猫咪形成鲜明对比，齐恬一边撸猫一边想。小猫咪发出声无意义的呓语。

　　许辰星醒来时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那天后面的事情他已经不太记得，最后的印象只是他爬到齐光身边，齐光把他抱起来。
　　然后他就顺势进入温柔的梦乡。
　　这次变成猫的时间比过去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猫咪身体受伤的缘故。
　　现在终于回来了。

　　许辰星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打开手机。
　　上面还停留在几天前，是聊天软件的界面——他在问喻思席解约的事情。
　　他直接抛出这个决定，说愿意接受赔钱等等，现在看起来有些无理。

　　喻思席很礼貌地询问原因，但多打了一个问号，变成了两个。

　　正好许辰星穿越不做人了，没法回复。

　　于是喻思席对他的经历进行几番解读，比如先问他是不是家里出急事，又问他是不是对公司有什么不满，最后开始问是不是对齐光本人有意见……
　　许辰星看得心情复杂，直到他读到最后一条消息。
　　“你确定吗？请一周后给我最终答复。”

　　许辰星看着对话框发呆。
　　他想起了月光下说“我知道你讨厌我”的齐光。

　　齐光没和喻思席说发生了什么吗？

　　许辰星划到社交媒体上，尝试搜索自己。
　　他的话题下面一片岁月静好，比平时还热闹——全是综艺带来的粉丝。
　　现在都在晒猫。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许辰星愣住了。过了半晌，他突然反应过来，搜了下肖重。

　　同样岁月静好，他甚至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不少粉丝觉得他们接完同一部戏就一起被签，上一个综艺，还挺有缘分。
　　这是什么不想要的福气，许辰星在心里默默吐槽，加快了刷消息的速度。

　　也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只有一点不同。平时很活跃地和粉丝互动，积极营业的肖重，这几天都没发任何东西，上一条停留在齐光找他们之前。

　　几十公里外，齐光刚送最后一个客人上车。
　　他进军文娱后势头火热，特别是猫咖综艺热度超过不少投入大得多的节目，引起圈内关注。

　　齐家在这块只能算个后来的玩家，纵使齐光现在风头正好，也是步步小心。
　　毕竟跨界把自己玩死的大佬多了去了。

　　他今日为了后面的两档节目一部电影做东，来的客人不能说比他过去的合作对象富贵多少，但都是齐家少有接触的，在这个行业说得上话的。
　　纵然齐光擅长也习惯了应付这种场面，今天也罕见地感到了疲惫。

　　还好整体发展和他料想的差不多，齐光垂下眼帘想。
　　这场局连爷爷都找他聊过，会直接关系到后续爷爷愿意出多少钱。
　　其实爷爷手上的钱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只是他和老爷子说好，在这个圈子里不会用他自己的钱。

　　这更像是一个赌约。还关系到家族对他的看法。
　　齐光自然很清楚有多少人不喜欢他。
　　他用人很谨慎，部分就是因为家里不少人想安排眼线到他身边，都被他用各种理由弄走了。

　　他也没那种要打人脸给人下马威的想法，只是觉得浪费时间。

　　这一点上，他自觉和爷爷还挺像。

　　很多人以为老爷子喜欢他是因为齐光擅长阿谀奉承，或者蛊惑人心，但齐光很清楚不是这样。
　　齐光小时候第一次被领回家，第一次见到爷爷时，他爸正和盘托出他这个私生子是哪里来的等等往事。

　　齐光一边听一边偷偷打量眼前被父亲说是“非常恐怖”的男人。
　　他实在没看出来对方哪里恐怖。按照齐光的设想，对方听到自己儿子干了这种混账事，估计会暴跳如雷。
　　但他只是平静地看了看自己儿子，就像看路边一棵树；然后视线挪到自己身上。

　　很难形容他的眼神。
　　一个人看另外一个人，不论有没有交流的欲望，总会带点试探的情绪。
　　但他的眼神像看没有生命的工具，非常朴实地评估自己的作用。
　　齐光一度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后面发现爷爷对谁都是这样。
　　没有感情，没有情绪，只为达到目的。

　　所以他很清楚爷爷的支持没有任何情感成分在里面。
　　如果有一点点，那也只是对同类的，没有善意的好奇和试探。

　　“齐哥，他们家又蠢蠢欲动了。”喻思席说。
　　今天的会面算是应证了他们的一个想法——齐宇又安插了人过来，还不知道是谁。
　　齐光点点头，看着喻思席简单地展示查到的东西。
　　“暂时不用管，继续盯着。”看完，他总结道。

　　喻思席记下来，合上电脑——
　　他的动作顿住了。

　　“今天接下来还有安排吗？”他小心翼翼地问，像临时想起什么，又像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犹豫。

　　“没。”齐光微怔，捏了捏眉心。
　　家族聚会连着今天，龙龙又出现意外，他居然少见地感到疲惫，以至于发了会呆。
　　而在这些社交过度的应酬中，他还老莫名其妙地想起许辰星。

　　想起那天对方离开时留下的背影。

　　“还有件事想和您说。”喻思席没走，听起来反而更加谨慎。
　　齐光蹙眉，示意他说。
　　“您之前签下的那个许辰星，”喻思席艰难道，“说他想走。”

　　这句话他说得比较小心，背景他和小李都看得出来，老板好像对这个人不太一样。
　　不管是签下他，还是给他机会，都算是没有来由地对他好。

　　没想到他还自己提出要走。
　　齐哥会生气吗？

　　喻思席谨慎地等了片刻。出乎他意料的是，齐光看上去毫不意外，甚至心情变好了一点。
　　“我去找他。”齐光说。

　　许辰星茫然地坐在肖重旁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他又和肖重一起被齐光找上了。这次甚至还是齐光来接的他。
　　就在他纠结怎么和喻思席解释的时候。齐光还根本没提那天的事。

　　然后，他就直接被送到了这里，发现肖重也在。
　　这是个挺大的房间，相当空旷，墙和地板都是光滑的水泥色，没有固定的家具，只有一些简易的折叠椅。
　　还有散在分布的几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卷在一起的幕布，坏掉一只耳朵的不知道什么巨兽的模型，风格迥异。
　　他认出来，他们在一个简易的片场里。

　　那它的主人是——
　　肖重已经起身，热切地冲门口的人打招呼。
　　严希。

　　“大周末的，你让我加班？”严希抱怨道。
　　“我给你机会，能不能珍惜点？”齐光佯装不满，“你不想和我合作？”

　　“合作没问题，”严希偃旗息鼓，“我们这么多年朋友，我也知道你不缺钱，就是……你真的想在他们之间挑一个做主演？”
　　齐光抬眼看他，意思是有什么问题吗？

　　毕竟严希主业还是演员，做导演不算名声最鼎赫的一波，不会想放弃这样的机会。
　　他最大的优势在于，他很会训练演员。他的团队也是如此。

　　“我以为你会找一个实力派，业内认可度高的。就算给你的小朋友们机会，以后再说嘛，这可是你自己投的第一部电影，”严希说，“你看看你给我找的，一个偶像派小鲜肉，一个不知道谁。”
　　“你都和他们拍了这么多期综艺，就这么评价？”齐光无奈了。
　　“那当然，我又没和他们拍戏，和我合作的年轻人多了去了，难道我要都看看他们的作品？”严希吐了口烟，“我早就过了会去关心新人的年龄。”
　　“什么明珠蒙尘，什么缺个伯乐……我们从来不信这种东西，我知道你也不信。有实力没运气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机会很残忍，但这不是我能解决的，也不是我想解决的。”
　　“我对带孩子没兴趣。”

　　严希终于抽完这根，语气缓和了点。
　　“来都来了，我选了个最简单的，偶像剧，让他们试试吧。”
　　“不过，如果你想成功，我劝你还是找个稳妥的选择。”

　　他站在身边的多年好友齐光认同又感激地拍拍他的肩。
　　“老严，过了关心新人的年纪，你终于承认你老了。”

　　……
　　严希愤怒地转头，刚准备骂人，提示音响起，准备时间结束了。
　　肖重走了出来。

　　题目确实简单，男女主初遇，校园剧，男主角是个不沾人间烟火的天才，女主给他颁奖，对他一见钟情。

　　肖重的步伐很慢，帅气的脸上毫无表情，他一步步地走向搭戏的女演员，目不斜视。
　　等他走到时，那个女生被他的莫名气势压迫，似乎很想退后。

　　“同学，恭喜你，”她拿出证书，“你好厉害，居然——”
　　“谢谢。”肖重盯着她，把她的话打断。

　　女生一下子沉默了。
　　肖重正准备说下一句台词，远处严希做了个手势，他的时间结束了。

　　他连忙往那边看去。严希还是那副样子，根本看不出心情如何，旁边的齐光更是似笑非笑。
　　算了，他烦躁地想，反正这个角色也没什么可演的。
　　看完剧本，就知道他演的是个高冷帅哥，不爱说话，没有做表情的空间的面瘫，全程冷着一张脸就行。

　　严希为什么会用这个做测试？这不是个人都能来？
　　他没弄懂这个问题，看见工作人员示意自己回去，便悻悻地往准备室走。
　　最后一次回头时，他发现齐光好像不见了。

　　齐光站在二楼的围栏边，他给自己倒了杯酒，悠闲地望着下面。
　　他看见肖重回去了，也看到严希四处找自己，一副急切地想发表评论的样子，半天没找到后变成了愤怒。
　　不过他清楚严希的性格，这家伙只有一个人时才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再加上，他似乎没那么想看许辰星演戏，可能是他见过了。

　　准备时间快结束，准备间都是临时搭的，没有顶，他看见许辰星站住不动了。
　　于是他遥遥地对着许辰星的方向举杯。
　　他没注意到的是，鬼使神差地 ，许辰星这时抬起了头。

　　距离并不近，但许辰星好像认出了那是谁。
　　隔着充斥整个房间的带着灰尘气味的空气，隔着上方投下的各个方向交错的光线，以及不知道多少人匆匆落下又移走的目光。
　　有人悄无声息地为他加油，好像在祝他旗开得胜。

　　他那颗正因为说不出道不明的紧张，而疯狂跳动的心似乎平静了不少。
　　仿佛外面站着的不是严希审视的眼神，没有肖重恶意的祈祷，只是高速行驶的车上，有人说你喜欢演戏，那让我看看。

　　提示音再度响起，许辰星转过身，面向那道简易的门。

　　这一次，等待评判的人没有那么快出现。
　　等了几秒，在严希开始感到奇怪的时候，脚步声方才响起。

　　像为了弥补耽误的时间，许辰星走得轻快，脸上还带着点笑意，甚至扭头看了看四周。

　　年轻人瘦削的身体在简单的衬衣里显得很挺拔，有种突出的，干净的书生气，他这一笑更是让人好感顿生。
　　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望向他，想看到后续。这个处理和肖重的大相径庭。

　　只是仔细一看，他的视线没有落在任何地方，好像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引起他的注意，或者值得他注意。
　　那个笑容里半分的喜悦也无，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