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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连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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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破晓。
已经是新的一天了,昨天晚上被千影楼编排了一次,还一个不小心听了人家的墙角,真是精彩至极。
他们今日要回连尧。
仙境有许多门派,大大小小约摸百来个,其中最大的、实力最顶尖的,有五个,分别占着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北边的是连尧,是三人所属的门派,南边却昔剑宗,东方山海派,西方绫罗门,中部的在比天宫稍微偏东的一座山上,名为乾坤。
连尧如其名,坐落在连尧山上,一座山清水秀、格外清丽的山。
再次踏上连尧山门前的汉白玉台阶,舒华渊尚还有种虚幻的不真实感,恢宏的大殿笼在一片七彩的雪光里,好像是来到了梦中,晨风吹起屋檐下的各色长帷,轻灵的铃声在半空被吹散。
他听见幽远的钟声自远古而来,穿越历史的长河,来到他们的面前,沧海桑田,寒来暑往,扶手上交错的沟壑又加深了几分,那是弟子打架是不小心留下的。
弟子和师长来来往往,偶有气质不凡的仙君自空中落下,便会引起一阵小小的议论,连尧山其实只是外门,真正的精锐弟子都在云巅之上的诸多空岛中住着。
守门的小弟子往殿内跑去,片刻之后又跑了出来,向三人一礼。
“掌门请三位师兄进殿详谈。”
三人继而回了一礼,随着身穿白底金纹滚边门服的少年走进殿内。
光透过窗子的镂空泄入殿中,斑驳的光点映在玉柱之上。九天之上的仙人踏云而来,落在为首的萧成奕面前。
这人同样着了一身白色长袍,只是纹饰要复杂的多,连腰间的白玉都泛着莹润的光泽。
这位掌门并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仙君,他拍了拍萧成奕的肩,说道:“师弟,欢迎回来。”
连尧这一任掌门夏连清,是两百年之前上任的,那时候萧成奕也刚当上天帝,离开连尧不过百年时间。
夏连清张开双臂,对另外两人说:“临渊,纤尘,欢迎回来。”
舒华渊和纤尘点头道谢,临渊是舒华渊的化名,包括萧成奕也化名作奕歌这个名字,其实化名没有隐瞒同门的意思,只是为了一时的自由和保护自身安全,他们必须换个身份,这么干的人完全不在少数,各家门派了都有不少这种的。这是常态,毕竟谁都不知道前两天还称兄道弟的人到了第三天是不是就变成你的敌人。
“夏师兄,我们此次前来,是带着任务的。”纤尘笑着说到。
虽然很好奇夏连清怎么当上掌门的,但正事重要。
“不知师兄是否知道一件事?”萧成奕接到。
舒华渊干脆的开口:“北境的封印破了。”
茶叶被热水泡开。
“你们怎么知道的?”夏连清问到,北境的情况除了天宫没别的地方知道,天宫也还是前两天才收到清雪州传上去的讯息,眼前这三个小家伙怎么知道的?
“以后自会知道。”萧成奕说道。
身份绝对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藏着玩起来才嗨。这是三个人共同的想法。
“行。那你们任务是什么,我尽量帮忙。”
“也没什么,就是开完群英会之后去北境一趟。不过重点不是这个。我们想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破的。毕竟……”萧成奕继续道。
“毕竟才封上千年。”舒华渊抬眼接道。
北境的封印要三千年才破一次,上上次破是舒华渊还小的时候,上次是他还在连尧的、不到两千岁的时候,他才两千五百二十七岁,这都破了三次了,要干嘛啊!绝对不是自然破的。
“抱歉,我也不能说。”夏连清面露难色地摇头道。
“那算了,还请群英会时留意一下千影楼,帮我们报个名。多谢师兄,师兄再见。”说完萧成奕就拉着另外俩溜出去了。全然无视他师兄惊愕的表情。
“你师兄怎么成掌门了?”纤尘问到。
“八成是我师尊嫌弃他,他在流烟宫一天天闲的要死,终于被扔出去了,”萧成奕摆摆手,“你说我师尊是在流烟宫还是在逍遥殿?”
纤尘不想理他,刚出来那两天还记得他是天帝,还给了他点面子,现在早忘完了,权当他还是奕歌,反正萧成奕也不喜欢那种恭敬的感觉。
“那先去逍遥殿吧。”舒华渊道。
三道剑光向天空划去,衣袍猎猎作响,很快脚下的景象就变成了翻涌的云海。
逍遥殿的轮廓很快映入眼帘,一座不大不小的空岛隐在云雾里,隐隐约约还有淡淡的金色光圈向外扩散,舒华渊放慢速度,抬手看了眼自己左手腕上的黑色手链,继而加快速度跟上那俩个飞的飞快的人。
三人的剑里,明羽速度最快,无涯其次,舒华渊的琉月速度稍逊一分,但兼容性极强,什么法术都能往上扔,而且琉月飞的速度不快,但攻速快。
琉月剑身修长,通体用一块玉石构成,晶莹剔透,花纹似流云一般,看起来异常干净纯洁,剑尖和剑柄处泛着紫色,尤其是那根剑穗,出自纤尘之手,月白色的穗上还带着一块小小的紫水晶。这把剑颜值,真,的超级高!
他方才在空中停了一会儿,缘由是天道突然给了他一个晚上不许熬夜占星的信号,想来是又要在梦里给他说话。
事儿多的很。
已经到殿边上了,他看见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
从剑上一跃而起,细长的手指穿过淡色的屏障,被一只温热的手牵住,一股力量将舒华渊拉了进来,劲瘦的腰身被人揽住,衣角交叠起来,划过一道圆滑的线。
两人的呼吸相互缠绕,一时间陷入了静止。
萧成奕一转头就看见着跟跳舞似的拥抱。眼神无光地转过脸蹲下。
看吧,说了是正主太给。
琉月找到明羽,两把剑交错的嗡鸣几声似乎在对话。
你主人不要你了?
对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舒华渊与纤尘分开后冷冷地瞪了自家的剑一眼。
我能听懂!
琉月停止嗡鸣,对啊,他主人能听见,连忙发出光芒,主人我错了。
琉月和明羽被收了回去,本命灵器与命魂有联系,收回来放出去非常方便。
看着那两个人终于差不多了,萧成奕站起来,左右看了看。
“你们殿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不对啊,明明有气息。”
闻言舒华渊吸了吸鼻子,继而眉头就皱了起来:“气息不对。”
“怎么了?”纤尘问。他师兄的感知绝对靠谱,说不对就是不对,师兄说的都对。
簌簌淅淅的声音从竹林小道里传来,青衣的女子马尾高束,发带上悬着两颗小小的珠子,腰间垂着一根蓝色的羽毛。
女子姣好的脸有些苍白,眼中带着血丝。
“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纤尘有些无措的拉着舒华渊的袖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师姐……”
女子名叫清雁,青珏的大弟子,据说是青珏捡回来的,命魂青鸾,今年大约六千多岁,性情果敢,行事干脆,很会管孩子。
清雁眨眨眼,才反应过来:“啊,是三师弟和五师弟啊,还有奕歌是吧,这两天没睡觉,我没反应过来。”
青珏座下五位弟子,大弟子清雁,二弟子楚流觞,三弟子舒华渊,四弟子白长冉,五弟子纤尘。
“大师姐,出什么事了?”舒华渊问道。
面前憔悴的美人儿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你们且随我来,奕歌也过来,你师尊在我们这儿。”
听大师姐说,师尊已经昏了好几天了,而楚流觞不知为何也不在殿里,似乎整座山上都没有他的气息。
对于青珏的伤势,只看了一眼,舒华渊就知道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好,青珏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在少数,一道叠着一道,清俊脱尘的面上血色全无,看起来像是易碎的瓷器被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般。
实际上也没差多少,青珏奈是连尧山中一块碧玉化形,是个由天地灵力凝成的仙子,命魂就是一块流光溢彩的玉石,好像和门里的一个至宝属于同宗,至于那至宝叫什么舒华渊没那空去想。如若真是因为命魂破碎受得伤,那青珏这命留不留的住恐怕就是个大问题了。
纤尘的眼中泛起了水光,舒华渊红着眼圈安慰了纤尘一下。
继而盘腿坐下,闭上眼开始探视,灵力越过青珏的肉身,缓缓向灵海深处流淌过去。
舒华渊额角留下几滴冷汗,一路过去青珏的经脉只是有些紊乱,问题不大,只是经脉中没有半点灵力,如果不是灵力枯竭就是有大问题了。
终于到灵海了,舒华渊有些奇怪,面上表情变了变,奇怪了。
浑身上下一丝灵力都没有,灵海中的却意外充实,依稀看见一抹翠绿的光点,淡紫色的灵力拨开金色的灵力浓雾,一块一人高的翠玉悬在一片黑暗之上。
他很容易的感受到青珏的命魂是完整的,松下来半口气。
等等,青珏的魂魄呢?
仙族人虽然不入轮回,但魂魄这东西,在活着的时候是大家都有的。青珏的魂魄在哪?
答案很快就来了,他透过绿色玉璧看到一个淡淡的人影,只穿了一件半透明的白色长袍,整个人蜷缩起来,长发散乱遮住半张秀气的脸,眼睑半垂,依稀可以看到一双涣散的眼睛。
这下麻烦了,魂魄被锁起来了。
魂魄被锁之后,身体会下意识进行自我保护,将全身的灵力调到灵海形成保护。封得严严实实的。
怪不得连夕绯长老都没办法,若不是这独属于祭司的灵力,只怕舒华渊也看不见。
青珏的意识似乎发觉了他,无神的青色眼睛看着那股小小的灵力。
好机会。
淡紫色的灵力裹住那个脆弱的魂魄,将他从玉石中小心翼翼地带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
少女的声音打乱了舒华渊的注意力,所幸已将魂魄带出来了。
被收回来的灵力突然失了控制,激得舒华渊气血翻涌,眼睛还未睁开就是一口殷红的血吐了出来,眼前各种色块闪过,身子一时间失去控制,整个人软了就向在一旁守着他的纤尘倒去。
纤尘揽住舒华渊,面上明显显出着急之色。
他腾出一只手飞快地在舒华渊的胸口处点了几下,帮忙化解了那股狂乱的灵力。
待确认了舒华渊没什么大碍后,纤尘将舒华渊嘴角的血渍轻轻擦掉,低声唤了一声师兄。
晕眩渐渐褪去,舒华渊慢慢直起身子,忍着把对青珏下手的那个人刨了的冲动先安慰的拉了拉纤尘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抬脸就看见一个半大的姑娘气呼呼地看着自己。
“你在干什么!”
舒华渊又将自己的脑袋低了下去,藏住自己的情绪。
萧成奕见此将姑娘拉过来说道:“师尊,冷静点。”
没错,这个看起来不过凡间十四五岁小姑娘样子的魔族女子,是萧成奕的师尊夕绯。
夕绯的眼睛很大,瞳仁是竖着的细长形,瞳色是浅淡的红色,睫毛浓密而卷曲,鼻尖小巧,生的极其漂亮,身上穿着红色罗裙,赤着足,手腕还有脚腕上都戴着银铃铛,怎么看都不想一个比已经一万岁的青珏还大的人。
这也和夕绯的血统有关,魔族中有一个家族天生生长缓慢,有的到了十多岁都不长了。这也就导致了夕绯到现在还是个小丫头的模样。
夕绯正欲收拾一下舒华渊,却听见身后的榻上传来些动静。
榻上之人偏头咳出一口血,差点没把屋里俩姑娘给吓死。却见昏了许久的那人睫毛颤抖,睁开眼露出一双淡黑的眸子。
疼。
这是青珏醒来以后的最直接感受,眼前所见的床帐模模糊糊的,浑身上下都是疼的。
他意识模糊的转了个头,正好看见姿态各异的五个人。
舒华渊和纤尘连忙起身,两个人跪在床边,都是眼圈泛红,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师尊……”一出口就带上了哭腔,不管平日再怎么严肃,他们在教导自己千年的师尊面前,也终归是还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孩子气。
毕竟年纪不大。
清雁早就跑出去将白长冉叫过来。四个人两人跪着两个站着,还有两个外殿的,就差一个楚流觞。
青珏也发现了这点,哑着嗓子问:“流觞去哪了?”
夕绯快速地检查完青珏,飞快地说到:“还好,醒了就行,内伤没有,外伤没有几个致命的,养一段就行了,临渊一会解释一下怎么回事,楚流觞你先别想了,把你伤给我养好。”
说罢抬手一个咒术又让青珏闭上眼睛,让他沉沉睡去。
干脆利落。
之后她看向舒华渊,眼里写着两个字,解释。
舒华渊筛选了一下,把不能讲的剔掉,把缘由简略地讲给他们听。
夕绯听完之后就挥挥手,把孩子们都赶去休息,留她就行。
青珏没事了,殿里也就没那么沉闷了,清雁打了个哈欠,笑着对一旁披头散发的白长冉说着些什么,然后白长冉狐狸眼一眯,对纤尘眨眨眼。
纤尘身子一颤,缩在舒华渊后面。
白长冉薄唇一抿,嘴角一勾,对清雁说:“之前坑过一次,不管用了。”
“你被坑过?什么时候的事儿?”舒华渊转脸问他。
面前人迅速摆出道歉的姿态:“师兄我觉对没有干对不起你的事,我就是让师姐问出来你的里衣颜色和你爱喝花茶这件事。师兄我真的……”
兄弟,你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里衣颜色?”
“师兄……我想我可以解释……”
不,你不想。
白长冉笑着打开写文的小本本,果然狐族的媚术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