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叹·溯华》墨客残瑛

4、清雪

　　仙境有九州四海。

　　清雪州位于北方，北接北境，州内有三十六座城池，民风直爽，好酒，口味偏咸，是五大派之北的连尧门的所在地。

　　说起来此次出行清雪州，连尧门是肯定要回去的。

　　风雪渐弱，一辆马车缓缓驶入一座城池。

　　商贩来往，孩童相嬉，君子温酒一壶，知己互相欢，书生翻开书卷，大道皆在心，佳人水袖轻舞，美艳世无双。

　　人的一生，仅有短短数十载，恍若一场浮生大梦，不过须臾之间。

　　这须臾间，有人将人生活成了一副山水画卷，有人将人生当成一场棋盘之上的博弈；有人出身显赫，有人生来落魄，有人才华横溢，有人愚钝不通。

　　众生百态，是每座城池的灵魂。

　　欢迎来到冬城。

　　冬城与北境相接，南面没有多远便是连尧山，地势极佳。

　　现下是十一月下旬，冬城被雪盖得严严实实地，北境也到了一年一度大雪封境的时日。

　　无人驾驶的马车驶过过雪地，白马踏过留下一段印记，淡色的帘子被风吹起，漏出一缕银色的长发。

　　马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前，身材有些浑圆的掌柜披着褐色的貂裘，看起来像一只棕熊一般。

　　“快点儿快点儿，这可是上头来的大人物，那边那个，干哈玩意呢，快点去准备。”掌柜操着一口带着口音的官话冲人嚷嚷道。

　　听到车上传来些声响，掌柜忙搓着手迎上去，一张脸笑的满是褶子。

　　“客官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咱这的可都是机灵的人。”

　　车门拉开，一双白色云靴踩在地上，只见那少年一袭白衣，身材挺拔，仪态优雅，往上看去便是一张淡色的唇，高挺的鼻梁，眉眼如画，带着得体的微笑，整个气质让人感觉是春日的暖阳，融了终年不化的积雪。

　　他笑着点点头，张口：“劳烦了。”

　　那掌柜其实也见过不少好看的人，只是面前这人实是太过惊艳，绝对称的上是天人之姿，不免呆滞了几分，听到那声“劳烦”也未回神。

　　纤尘脸上笑的有些僵，车内两人看着这场景，也不打算下去，反而悄声闲聊起来。

　　“我就说别让他摘面具吧。那孩子的脸杀伤力太强了。”

　　舒华渊指了指他，意思很明显，你的脸杀伤力也不小。

　　“去你的，你有资格说我吗？”萧成奕抬起脸说道，他俩一个榜上第三，一个第一，舒华渊排第一有脸说他，他的杀伤力不更大。

　　眼前人摆摆手，戴上斗笠干脆地从车上下去了。

　　舒华渊敲敲车窗，示意萧成奕赶紧下来。

　　车里的人将斗笠戴上，慢悠悠地走到纤尘身旁，说道：“掌柜的，烦请带路吧。”

　　掌柜停止欣赏，似乎是吞了口口水，才引着三位仙人往里走去，待进了门，小二刚想去牵马，原地却已不见马车的踪影，只有些绒毛似的雪花落在裸露的地面上。

　　小二挠挠头，疑惑地向屋里走去，大堂此时格外喧闹，吵架的，谈生意的，找人的，叫菜的，干什么的都有。

　　掌柜边走边陪笑：“客官见谅，这儿是小店的餐馆，热闹些是正常的，今日还算好的了，客官尽管放心，这绝对不会影响大人们的休息的。”说着悄悄抬眼瞄了一眼纤尘，却看见让人格外失望的一副面具。

　　“大人这边请。”

　　刚要拐弯就被人拦住，拦路者穿金戴银的，年纪不大，却面色苍白，看起来像是是个不学无术，荒诞度日的纨绔子弟。

　　那公子哥揽住掌柜的脖子：“掌柜的，你们这的幽兰居什么时候租给别人了。”

　　掌柜似乎见他见多了，没好气地推开他：“庞大少爷，你怎么又来我这厮混，我不是早告诉你幽兰居有人预定了，你今天换别的屋吧。”

　　庞少爷直起身，看向舒华渊一行三人，眼前突的一亮，绕着为首的萧成奕转了两圈。

　　他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脂粉气，闻起来是后宅的女人常用的那种，恰是萧成奕最厌恶的味道，他又转了几圈，还散发出丝酒气，萧成奕忍无可忍地开口：“请问公子有何见教？”

　　“敢问少侠是哪家弟子？”

　　什么玩意儿？这货说什么呢？

　　“公子为何如此问？”

　　“很简单啊，你们三人皆是身穿云锦，衣裳配饰明显用料不凡，还遮掩着面容，又让老刘这么恭敬，肯定不是平凡之人，加之群英会开赛在即，这时候来冬城十有八九都是仙家子弟。”庞少爷一通话说的倒是有理有据，有些出人意料。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萧成奕语气缓和下来。

　　面前的少年显然有些得意，仰着头说道：“那是，我娘可是天上的仙子。这点事儿我还是知道的。”

　　与他相熟的食客切了一声：“庞惊云，你娘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去修仙啊？”

　　“就是，天天拿你娘在这显摆什么。”

　　“一个死人还什么仙不仙的。我看啊，就是这小子杜撰的。”

　　“你娘不是仙子吗？怎么什么都没给你留啊？”

　　“……”

　　眼见越说越过分，甚至有辱人父母的意思，舒华渊皱皱眉头，看向庞惊云，庞惊云眼瞳微微泛蓝，显然是有灵力的，心下隐隐觉得不对，给萧成奕递了个眼神，萧成奕会意对他说：“庞公子，不如我们进屋谈谈。”

　　庞惊云回神，勉强地扯扯嘴角：“好。”

　　檀香静静燃烧，烟雾汇成小小的一条丝，让人格外清爽，屋内整体布局简洁大方，细节处又有亮点，茶具用的上好的白瓷，其上是墨色山河。

　　将斗笠摘下来，舒华渊倒了杯茶，放在庞惊云面前，问到：“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告诉我你的母亲是谁吗？”

　　庞惊云抬起脸，看向一旁的萧成奕，眼神失焦，似乎在看另一个人。

　　“萧明意，娘叫萧明意。”

　　萧成奕一口茶刚入喉，听见这句话差点没被呛死，咳了半天才缓过来劲。

　　“等会，你在说一遍。谁来着？”

　　“萧明意啊，明白的明，意思的意。”庞惊云有些疑惑的说：“有什么问题吗？”

　　萧成奕摇摇头：“没问题……”

　　“问题大了！你今年几岁？”

　　庞惊云被他吓了一跳，拉住离他最近的纤尘的胳膊说道：“二，二十六。”

　　“不对，应该是四百二十六。”萧成奕认真地说道。

　　“你听好了，你是我姐姐的孩子，我是你舅舅，您今年应该四百二十六岁。你父亲是洛初南，是天宫最年轻的臣相，你应该叫洛惊云。”

　　纤尘的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抽出去了，庞惊云，不，洛惊云愣愣地，保持着那个姿势，感到自己的人生观受到了巨大冲击。

　　舒华渊被萧成奕拍了一下：“老舒，帮忙。”

　　“你比较老。”说完转过头一巴掌拍向洛惊云的脑壳，也不怕把人给打傻。

　　说来萧家这一辈就没有省油的灯，都离家出走过，两个男孩子还好，萧明意是真的厉害，直接拐了个青年才俊回天宫，洛初南也确实是个人才，家族出生优越，人又努力，就是俩人实在太不把自家孩子放心上了，按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洛惊云纯粹是个意外，当初人被拐走还是恰好回家的萧玄逸发现的，爹妈是没一点心。到现在找了有几十年了，可算是找着了。

　　洛惊云苏醒之后被庞家认养，记忆全无，但就是死死地记着自己的娘是天上的仙女和一些别的没什么用的东西，身体外形也变成了正常人族差不多，正常来说，四五百岁的应该是凡间十一二岁的模样，也不知道洛惊云是怎么成这样的。

　　现在舒华渊一个巴掌过去，洛惊云的身体开始慢慢缩水，等他醒过来，人也就回到了该有的那样子。

　　洛惊云抬起自己的小爪子，哭丧着脸说：“还不如不变回来，舅舅，你让我怎么跟老庞交代？”

　　他舅舅看了他一眼，冷酷地说道：“我帮你解决，你麻溜回天宫去。”

　　“你让我一个未成年仙自己回去！不担心我生命安全是吗？”洛惊云朝萧成奕扑过去，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不满的看着萧成奕。

　　舒华渊不知从哪变出一张符纸，直接拍在洛惊云脑门上。

　　“你把他送哪了？”

　　“我府里，在这烦人。”祭司手里拿的传送符还能把人送到别的地方？

　　“哦，”萧成奕想了想了，“他衣服怎么办？”

　　“墨轩会解决的。”

　　“……”

　　洛惊云只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他人就已经到了一个祭坛上，抬眼一看就是一个生的比小姑娘还好看的白衣娃娃蹲在他面前。

　　“你是谁啊？”小娃娃糯糯地说道。

　　那小娃娃看上去比他小上几岁，大约是二三百岁的年纪。

　　“我，我是洛惊云，”一张口就有点磕巴，末了小心翼翼地问到，“你呢？”

　　小娃娃绽开一抹乖巧的笑：“我叫云崖。”

　　我去，好可爱。

　　远在冬城的舒华渊此时并不知道自家府里以后会变成一个小型的托儿所，知道了也没什么用，眼下有别的事等着他们做。

　　他站在窗前，看着雪花落下，群英会开赛在即，冬城现在定是不少人的。

　　群英会三千年举办一次，有五大派轮流举办，一次历时三个月，前两个月是正规的赛程，最后一月是各家相互交流的日子，三个月过去，北境的封禁也就结束了。

　　街上乌压压的人，各色衣裳五颜六色的，时不时还有划过的几道刀光和剑影，这会儿看起来倒是神气十足，也不知在群英会能拿到什么成绩。

　　暮色爬上来，夜市的摊贩也都打开了店铺。

　　他们现下到了清雪州，自然是要逛逛的，不然就算是白来了。

　　北境如今尚在封镜，肯定是进不去，待到来年二月，群英会开完了，那时才能把封印封上。

　　冬城白天热闹，晚上更热闹，纤尘拉着舒华渊游走在挂满灯笼的街上，两个人穿的极其简单，头发也仅用发带束起。

　　离了天宫那个热闹却沉闷的地方，好像身上卸下了一座山一样，浑身上下都是欢乐愉悦的感觉。

　　萧成奕跟在他俩身后，也是少有的轻松，沿街走走停停。

　　舒华渊手里被纤尘塞了根糖葫芦，萧成奕提着一盏花灯，指着纤尘说他区别对待，年纪最小的那个歪歪头，揽住自家师兄回应道。

　　“你和我什么关系啊？”纤尘笑的眉眼弯弯，分外好看。

　　“他是你师兄，我就不是了？！”说罢就要去抓纤尘，纤尘放开舒华渊，被追着绕着舒华渊跑了两圈，之后缩在舒华渊身后哦。

　　他现在已经和舒华渊差不多高了，不过因为肩要宽些，舒华渊没法像以前一样完全挡住他。

　　两人闹了起来，舒华渊咬了口糖葫芦，边嚼边让开，任由两个差了将近一千岁的人在那闹腾，萧成奕不愿放过他，笑着夺了他手里的糖葫芦，说纤尘只知道有他一个师兄。舒华渊没好气地呛了他一声，同时追上夺了自己吃食的萧成奕。

　　灯火阑珊，白衣的少年在光影之下笑闹，好像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候，三个人相互追逐，那时他们的世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心里想的也不过是斩妖除魔，哪有现在的各种方面的问题。

　　纤尘从一旁的摊子拿起一块狐狸面具，对着刚夺回食物的舒华渊比了比，觉得极其合适，转过脸笑着问店家价钱，豪不意外地看见了摊主有些凝固的表情，心下算了算，便放了块人间常用的碎银在摊上，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放的有点多。

　　“师兄。”纤尘逆着光走来，从他的视角看正好可以看见舒华渊被柔光笼罩的半脸，他感觉自己呼吸一滞，心跳开始加快。

　　微凉顺着脸侧传来。

　　“怎么了？”那人问。

　　面上微微泛红，纤尘躲开舒华渊的手，将那张白色带着紫红色花纹的狐狸面具塞到舒华渊怀里，抬手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舒华渊拿着面具有些不解，看着不太对劲的纤尘，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轻咳几声，纤尘感觉自己实在有些失态，冷静下来对舒华渊说：“师兄戴戴看。”

　　依言将面具覆在脸上，舒华渊一身雪白，在戴上面具，就真的像是藏在北境雪地里的灵狐一般。

　　明明是个瑞族的，整个人的气质却带着雪狐的感觉，清冷安静中带着狡猾伶俐，纤尘思及舒华渊以前的笑容，眼睛一眯，带着点调皮的弧度，真是像极了一只漂亮的白毛狐狸。

　　纤尘点点头，眼中泛起舒华渊分外熟悉的光芒。

　　有些别扭的正了正脸上的东西：“又乱买东西。”

　　“师兄戴着好看，怎么就是乱买了？再说又不是真没用。”

　　舒华渊瞪了他一眼，只是配上面具上那俏皮的狐狸耳朵显得半分杀伤力都没有。

　　“你俩还站那干什么？前面还有好多东西呢。”萧成奕突然拍了两人肩膀一下，嘴里嘟囔了几个字，看向两人的眼光都变了些。

　　他觉得有必要给天宫的姑娘们正一下民，用从一个普通位面的话来说，真不是他们磕西皮的太疯魔，实在是正主太给了。

　　要不买几个话本回去，权当了解臣民生活了。

　　萧成奕丝毫没有想起来，天宫男男西皮榜的第一和第二，其实成华和玄华，他也不会知道在以后这个排名会引起怎么样的“腥风血雨”，在那段时间，天宫的每个人，都是痛并快乐着，包括他自己。

　　萧成奕抱着一小摞话本，约摸十几本的样子，据说是老板娘强烈推荐，皆是天宫的太太们所出品，其中包括诸多原创与同人，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把那一摞书顺手扔进施过阵的手镯里，跟上走在前面的两个人。

　　往前走了好一阵都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了，但似乎这条街还没有走到尽头，舒华渊头一转看见一家卖剑的铺子，也不知是不是好奇人族的兵器质量，还是被什么莫名的力量吸引，舒华渊鬼使神差地向那边走了过去。

　　拿起一把紫色的长剑，他心下有些惊讶，只觉得这把剑好生眼熟。

　　眉头轻皱，好像想起了什么？

　　“萧成奕，你过来看看这把剑。”他把萧成奕拉来，将剑递到他手里。

　　这把剑主体色是紫色，只有剑刃处泛着冰凉的银光和剑柄上一块红色的玛瑙。

　　萧成奕抬起手，召出自己的佩剑，竟是与这把剑一般无二，连剑身上游走的花纹都一模一样。

　　“是，是无涯。”

　　无涯剑是萧成奕在一次游历的时候在路边捡到的，确切的说是这把剑自己找过来的，它身上带着轩辕涧中所有兵器都有的特点，质量属于上成，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剑。

　　为何会有一把长得一样的？

　　“你好。”有声音从店内传来，萧成奕抬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那双眼睛是常见的深棕色，有些空洞，眼下有一颗小痣，身量不及现在的萧成奕那么高，但眉眼确是没什么差别的，就是小一号的萧成奕。

　　小一号的萧成奕微微颔首，将身一侧，露出另外两个人——小时候的舒华渊和纤尘。

　　六个人就那么站着，气压逐渐凝固。

　　“假的。”舒华渊看了一会说到。

　　似乎是触发了什么法术，周围的景色瞬间褪色，变成一片带着星子的黑暗。

　　面前的三个似乎是突然活过来了一样，眼神中好像有了些光。

　　空间产生了些波动，让人感到一阵头晕。待那股劲过去了，整个偌大的空间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脚下的星河缓缓流动，蓝色的荧光从面前飘过。

　　千影楼的虚空幻境。

　　三个人都知道这是什么，因为萧成奕师尊夕绯与千影楼楼主交好，他们当年可没少被千影楼的幻境坑。

　　“还是赢溪河那货？”萧成奕问道。

　　舒华渊回他三个字：“是个屁。”

　　“赢老前辈早几年闭关去了，而且也没什么人知道我们在这。”纤尘解释道。

　　“再说这手法也不像赢前辈。”那老家伙向来直接一个法术过来，哪有这么麻烦，舒华渊边说边召出归夜长杖，琉月剑不适合拿来拆幻境，还是历任祭司用的归夜比较合适。

　　归夜长杖大约五六尺左右，和舒华渊差不多高，用的是一种极少见的矿石，通身银白，杖头似月，悬着一块淡紫色的月华石。

　　纤尘手腕一翻，就是一把银白带着金色花纹的三尺长剑在手，剑上明羽二字为淡淡的朱砂色。

　　萧成奕提着无涯，看了一眼舒华渊：“今天准备怎么拆？”

　　归夜抬起直指天穹，舒华渊眼中精光一闪，足尖轻旋带动整个身子转动。

　　灵力自月华石而出，化为细丝绕在身旁。

　　“东南。”

　　细丝伴着另外两人持剑的身影向东南方而去，随着一声爆破的声音，星空慢慢如镜碎裂。

　　萧成奕和纤尘此时有些狼狈，脸上带着些尘土，衣服也破了几块。

　　舒华渊有些愧疚，但这确实是出来的最快方法。

　　夜晚的风吹得人有些发凉，积雪压着松柏，周围一片漆黑，踩过积雪的嘎吱声自林间传来，伴着越发阴冷的风，狼嚎声连绵不绝，黑暗中出现了一双泛着幽光的双眼。

　　“几位……”如同冬日凄厉的风声一般的嘶哑嗓音响起，“对我们准备的礼物满意吗？”

　　“阁下何不先出来见人？”萧成奕挺直腰板说道。

　　黑暗中好像看见一双手伸了过来，舒华渊紧了紧双手，清楚的闻到一股不太好闻的脂粉气。

　　这什么味儿？

　　“如果我没猜错，千影楼给的第一份礼物已经回到他该回的地方了，是不是，祭司？”

　　舒华渊的背部不由得紧绷起来，身上一阵阵发凉。

　　“什么意思？”他问到。

　　周围突然亮了些，被遮住的月亮重新将光洒向大地。

　　“劳烦祭司自己去查。”

　　狼嚎声渐歇，积雪泛起白色的磷光，周边的景象也都清楚了些，这似乎是个别院，看的出来还挺富贵的一家人。

　　“王爷……”

　　所传来的话让人警铃大作，三人立马飞跃上了院子里最大的那颗长青树，藏在绿叶里，听着树下传来的说话声。

　　舒华渊那个位置正好是偏偏头就能看见下面的位置，他能看两个人，一个身姿容貌都算上乘，穿的云锦织的长袍，另一人年近半百，长得有些胖。

　　看着锦衣人那与萧成奕有一点儿像的脸型。舒华渊对萧成奕比口型道。

　　你堂叔怎么会在这？

　　我怎么会知道？谁知道他不在青城的王府待着跑这干嘛。

　　“庞先生莫急，令郎不归家自是有原因的，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被魔族给吃了？”

　　“殿下，小儿虽是平日在外玩惯了，但也不至于不会给家里通报一声，再者，随着小儿的家仆也没有一个信通传回来，就跟凭空消失一样，这，实在不应该啊。”

　　“凭空消失？”

　　“对啊，进了一个客栈之后就在没出来过。”

　　“那倒还有这个可能……说不准……”

　　“说不准是真的被楚家的……”

　　听到这舒华渊转过脸，对着萧成奕努努嘴，比口型道。

　　白痴。

　　我同意。

　　舒华渊翻了个白眼，这个庞先生是真的脑子有坑，楚家要你儿子一个凡人干嘛，他又不知道洛惊云是仙族，再说仙宫是个人都知道洛惊云他爸有一半的魔族血统，编也不编的像点，关键是真有人信，被人牵着鼻子走都不知道。

　　憨憨。

　　底下的谈话逐渐弱了下来，想来是走远了。

　　舒华渊比了个手势，示意该走了。

　　三道身影掠过，走的时候舒华渊发现这个院子有个没人看的门，这也能解释他们三个是从哪被带进来的了，大概是从逛街的时候就被带进幻境了。

　　看来施术人的法力挺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