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叹·溯华》墨客残瑛

6、开赛

　　逍遥殿一直是冬暖夏凉的，园林中的披着雪衣的劲松生的格外挺拔，池塘结了一层薄冰，池塘对面面东的那一排就是逍遥殿的大部分建筑。

　　舒华渊的屋子在楼上，有一个露天的看台，左边是纤尘的，右边是楚流觞的，两个姑娘的房间在楼下，房门半掩。

　　因为夕绯一直把青珏当自己弟弟，所以流烟宫的弟子经常和逍遥殿的一同修习，所以挨着这座楼，还有一排楼，是流烟宫众人住的地方。

　　对面还有一排，那是洛水苑的弟子的，洛水苑，流烟宫，逍遥殿，这三个殿挨得很近，大家都是天天这个殿住一会儿，那个宫待一会儿的。

　　萧成奕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反而跟着舒华渊上了二楼。舒华渊摸了一把楚流觞的房门，蹭了一手灰。

　　他没有进房间，在走廊将头探出来。

　　“长冉，师兄呢？”

　　白长冉仰头看他，面色严肃。

　　心里咯噔一下，舒华渊直接从二楼跃下去。落在白长冉面前。

　　“师兄人呢？”

　　白长冉咬咬唇，眼中目光飘忽不定，最后停在清雁身上。

　　师姐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师兄他……在天牢里……在黑白境。”

　　头上的太阳晃得人眼晕，舒华渊磨了磨牙，感觉到隐藏的真相冒了个头。

　　他吸了一口气，说道：“白长冉，你说实话，师尊是不是带着你们去北境了。”

　　白长冉呼吸有些急促，眼神躲躲闪闪：“是，去了，在十月，师尊带着大师兄和大师姐去的。”

　　“为什么去？师姐，你能告诉我吗？”他转头问。

　　“因为北境封印破了？这是我派弟子干得。”清雁答到。

　　纤尘站在舒华渊身侧，脸色有些阴沉地说道：“长老阁，是吗？”

　　“是。”

　　事情到这里已经明了了不少了，长老阁不知为何破了北境的封印，青珏这人应付这种事应付惯了，早早就发现了，便带着弟子前往北境，长老阁布下风阵，将青珏引入里面，同时用锁魂术锁住其魂魄，他身上的伤，八成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子受得，不然小小的风刃怎么能把青珏这个宗师伤成这样。

　　之后待他们出了北境，青珏昏迷不醒，便将锅甩在楚流觞身上，编了一出堪称完美的戏码。

　　“大师姐方便讲一下细节吗？”纤尘端过来一杯热茶问道。

　　“我其实也不记得什么，我记忆好像被丢失了，北境的都记不清，但是我记得，楚流觞是主动进入天牢的。”

　　明白的脉络似乎又乱了，主动？

　　舒华渊啧了一声，又乱了。

　　他抬起右手，生出两根指头按在清雁的眉心处，发出淡淡的银光，这是他另一种灵力的颜色，他身体里两套灵力运转系统，一套是祭司府必修，一套是连尧必修。

　　银光探了一会，解不开。手指互相摩擦几下，换了一种灵力，还是解不开。

　　好强大的灵力，封锁方式也与一般的不同，似乎并未在书上看过这种法术，莫不是长老阁的秘术。

　　舒华渊放下手，面上有些沮丧：“师姐……我解不开。”

　　纤尘看了他一眼，拉住他的手：“那去问大师兄不就好了。”

　　也是，舒华渊让自己提起些精神，群英会里是可以进黑白境的。

　　群英会三千年开一次，又五大派轮流举办，让各派的弟子比赛交流，综合以前的记载，这次应该还是四个赛程，五个赛组，历时两个月，十二月开始，一个赛程半个月，每个赛组决出积分前三，比完赛联欢过春节。

　　第一赛程是积分赛，在半个月里会有各种各样的积分任务出现。前一周会开启黑白境，放人进去探索。搜寻宝物，斩杀魔兽和掠夺同组积分都可以。

　　这是绝佳的机会。

　　夜色爬上天空，舒华渊闭上自己的双眼，月华般的长发散在床上。

　　又是那片虚无的空间，但这次他没有找那么久。

　　天道在等他。

　　“我有事跟你交代。”

　　“进了黑白境之后，先去山顶的离仙殿，有人会接你们，然后到那时，我会有些事拜托你。还有，注意千影楼，嬴溪河闭关，现在那个千影楼掌权人可能会有问题。最后，记得你祭司的身份。离仙殿再见。”

　　说完便干脆利落消失了身影，没有一点留恋，让舒华渊沉入了真正的梦境。

　　半个月的时光流水般逝去，夕绯到底是连尧顶尖的医者，现下青珏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七八成了，正披着毛绒绒的白色披风坐在外面，顶着雪看着两家几个弟子操练。

　　舒华渊一手一把拉住萧成奕的领子把他按在地上，另一手把琉月插在他耳边。

　　“好了好了，你赢了，我认输我认输。”萧成奕身手一向比不上舒华渊，前两天趁着舒华渊在祭司府里宅太久了，还没找回以前的感觉，他还能赢几轮，等舒华渊身手回来了，不用法术什么乱七八糟的，单拼拳脚和剑术，萧成奕真的就一轮都赢不了。

　　把萧成奕拉起来，舒华渊收起剑看向纤尘，纤尘的身手已经要比他还好了，大约是当了好些年将军的缘故，一打起架来带着一种果决的狠厉。

　　“你的身体回到以前的状态了，但你的心没有。”青珏不明所以地说到。

　　“你多久没有笑了？”夕绯也看着舒华渊说。

　　两个长辈看着舒华渊，舒华渊只是摇摇头，淡色的护额泛着鳞片似的光。

　　他变得太多了，几百年时间，他的性情实在是沉闷了太多了。所说另外两人同样发生不少变化，但同舒华渊一比，倒不是那么明显。

　　明天就开赛了，关于怎么闯天牢这事儿，舒华渊也是心里没底儿，他们的计划都瞒着长辈，生怕把两位气出个好歹。

　　结界微微波动，就闪进来一个人，来人身材高瘦，一身连尧门袍，皮肤不算白，但气色很好，鼻梁高挺，脸部棱角分明，剑眉星目，颧骨微微有些高，但和脸上其他器官结合起来却是恰到好处，给人一种锋利却没有杀气的美感，不惊心动魄，时间久了却也让人沉迷，典型的耐看型。

　　这张脸，这个人，可不就是他们连尧门可亲可敬的掌门吗？

　　夏连清拿着几张纸，交给夕绯，转身看着明天会参赛的几个师弟，递给他们几个白色玉牌后说到。

　　“我说一下，明天你们想干什么就尽管去干吧。直接炸了天牢连尧都没意见。但是别伤到不相干的人，长老阁的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了，面上流露出几分欣喜。

　　“但是……”夏连清开口。

　　“明天等人救出来你再但是吧。你不是也去。”夕绯打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商量什么，尽管干，其它有我们。”

　　日头东升西落，又升起，舒华渊整好护腕，帮纤尘挂上玉佩。

　　话说昨天下了一天的雪，今天却是个格外明媚的艳阳天。

　　群英会共有四个赛程，第一赛程积分赛，第二赛程淘汰赛，第三赛程决胜战，第四赛程联谊赛。分为五个赛组，按年龄排，从两千岁到一万多岁，两千到四千岁是甲组，四千到六千乙组，六千到八千丙组，八千到一万丁组，一万以上为戊组，此分组方法依照仙境各族灵力研究大全，严格按照灵力大致相仿的几个年龄段进行分组，从刚开始开办一直沿用到现在，绝对公平。

　　下了逍遥殿，舒华渊有些惊叹于连尧的效率，短短半个月就在连尧山上造了十几座小楼，隔不了多远就有一个紫檀木的公示榜，施了法术，随时更新名次，在第一赛程期间还会定时更新任务，还有就是悬在半空的、在山林里的、在地上的、在水上的诸多比武台。

　　因为第一赛季要进一个秘境，所以广场正中间还立了一座银制的大门。

　　积分玉牌早早就发到了每个人手里，夏连清穿着繁杂的掌门服，张开双臂，金色的灵力冲向天空，像烟花一样化作无数光点散开。

　　舒华渊感觉到手中的玉牌微微发热，竟是变作了紫色，上面显出几行银色的字。

　　上面有一行银色的小字，甲组，临渊，还有一个行云流水零字占了大半玉牌。

　　萧成奕今年三千零二十三岁，舒华渊两千五百一十三岁，纤尘两千三百二十七岁，都在甲组。

　　但萧成奕单论拳脚能打赢在丙组的夏连清。

　　舒华渊在看见临渊两个字之后松了口气，所幸，马甲暂时掉不了。

　　钟声响了几下，黑白境的大门缓缓打开。

　　舒华渊他们在门前等了一会，夏连清匆匆换了身干脆利落的劲装，拿着蓝色的玉牌走向他们。

　　蓝色的玉牌是丙组的，另外三组则是乙组红色，丁组绿色，戊组黑色。

　　“我不方便出面，到时会有灵蝶告诉你们我剩下的半截话。”

　　“好。”

　　“等等。”夏连清突然叫住他们。

　　“你们仨如果都在甲组的话，记得给同组的留点面子。”

　　这话听着是操心，其实本质表达的是信任。

　　掌门很相信他们的实力。

　　因为这个年龄段没有能打过他们的。

　　远离了夏连清的视线后，萧成奕总结到。

　　舒华渊锤了这个突然不要脸的家伙一下，开始打量起来自己所处的地方。

　　境中不似境外，没有一点冬天的寒冷，参天古木生的笔直，树干上如玉一般泛着光泽，叶片宽大如掌，地上随处可见各种乱七八糟的宝石宝物。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哦，好的，他知道为什么这叫黑白境了。

　　天空了没有太阳和月亮，一半是圣洁的纯白，一半是压抑的墨黑。

　　黑白分明。

　　“这就是黑白境？”萧成奕放松了警惕，肌肉暂时松弛，悦耳的鸟叫盘旋在耳边，鼻尖是淡淡的青草香，让人想到在花园的大树下睡着的感觉。

　　若不是在黑白境，舒华渊恐怕就真的找一棵树上去了。

　　琉月擦过纤尘的发梢，舒华渊的双眼和纤尘对上，舒华渊身上淡淡的莲香被魔物溅出的腥臭液体驱散。

　　果然是黑白境，到底是个秘境，怎么可能想外表一样安全，危险的东西绝对不在少数，早在开赛之前连尧就提醒过，进了黑白境，连尧只能保你性命无恙，别的听天由命。

　　舒华渊抬起眼搜寻山的影子，很快就看见了那唯一一座山峰，也看到了山峰上那一座在云雾中的仙殿和另一座墨色的建筑，大概是天牢。

　　“上山。”他说，边上山边攒积分，刚刚那个，好像是蛇吧，好像是十分。

　　一路过去也不知道能得多少分。

　　反正是不少，舒华渊面无表情地削断自己扑上来的一只长得奇形怪状带着明显杀意的魔物。它自己过来碰瓷的，不关我事儿。

　　趁着歇口气的功夫他拿出玉牌看了一眼，呦呵，一千来分了，这才到半山腰。

　　舒华渊端着下巴，想着如果御剑的话能避开几只天空里魔兽。

　　“杀地上的也是杀，杀天上也是杀，临渊，咱们上天吧。”

　　“好。”舒华渊拿出一打符咒，给了纤尘六张，给了萧成奕四张，给自己留了留了两张。

　　之后全黑白境的仙者都看见三道剑光上去，伴着好几下爆破声，天上的飞禽被炸死一片，血雾不一会就被风吹散了。

　　好家伙，哪几位仙者这么牛掰。

　　三人落在了山顶。

　　萧成奕看了舒华渊一眼，有些难以言喻的扭过头，面上犹如吃了舒华渊当年做饭剩下的碳一样。

　　“你这个符太招摇了！”萧成奕愤愤说，“这样以后就没人来找麻烦了！”

　　“应该没人知道符是我们扔的。”纤尘帮舒华渊解释道，“有人来了就说是在境里捡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