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探|闲敲棋子落灯花》畔之

38、叁拾捌

　　叁拾捌
　　比起乔楚生和叶轻闲的逍遥自在，明显路垚还深深陷在乔楚生的“魅力”之中。

　　“青黛姐说，老乔是男人中的男人。”

　　路垚昨晚刻意少吃了几口，早饭也没来得及吃，就站到镜子面前，想看看自己跟乔楚生比到底差在哪里。

　　白幼宁白了他一眼，直言道，“楚生哥走到今天并不是全靠的拳头，”本想将乔楚生当初舍命在码头九下他的事情说出来，不过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以前楚生哥的朋友被下了迷药，绑在了码头上，他奋不顾身将朋友救下。”

　　白幼宁虽然是个记者，但很明显她说话的本事还没练到家。

　　路垚一听就知道说的是自己，没想到那次在码头上恍惚的记忆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真实的事情。

　　他依稀记得码头还有不少的血腥味，也不知道老乔有没有为了救他挨了几刀。

　　念及此，路垚盘算一下身上的钱，大方道，“今晚我做东，请他们来吃饭。”

　　他们指的自然就是乔楚生和叶轻闲了。

　　白幼宁受不了路垚这副模样，冷笑一声，“他们俩什么没吃过，非得等你的手艺？说不准他们现在已经盘算着去静安寺路尝一尝凯司令的西餐了。”

　　白幼宁这次的预感倒是没错。

　　凯司令民国自十六年开业，叶轻闲还没亲自来过店里。

　　之前二哥倒是因为二嫂喜欢吃这家的栗子蛋糕而特意来买过，算起来能尝到这美味还是因为沾了二嫂的光。

　　凯司令的栗子蛋糕有其独特的味道。其他地方的蛋糕不过是奶油上面堆砌些栗蓉，而凯司令却是地道的栗子鲜奶蛋糕，实实在在的栗蓉外面裱着厚厚的鲜奶，模样虽简单，味道却扎实绵长。

　　叶轻闲舀了一勺直接送到乔楚生的嘴边，“尝尝。”

　　“你吃吧，”乔楚生不大嗜甜，但是顺着眼前的一勺蛋糕顺着看去，是她一双明媚的笑眼，心思一软，讨价还价道，“那我就吃一口。”

　　叶轻闲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心满意足得看他吃下一口，“人生百般滋味，陪着我你就该多尝尝甜。”

　　乔楚生就喜欢看叶轻闲此刻俏皮的模样，指尖在她鼻尖一点，“整个上海滩，数你最甜。”

　　“中西……不对，现在该叫圣玛利亚女中了。过些日子有校庆，而且黛西也要回来了。只可惜校庆一过，阿樱就得走了。”

　　“决定好了？”

　　乔楚生知道唐樱要去延安的心思早就有了，只是一直还没有付诸行动。他也清楚眼前的女子从不是轻易认命的人，他有预感叶轻闲有一个更加宏大的计划，为了保护叶家，也为了保护他。

　　叶轻闲放下手中的叉子，故作轻松，“往后在上海就没人跟你抢我了。”

　　虽是玩笑，但乔楚生看得出叶轻闲眼中的不舍，“在我身边，可不准你强颜欢笑。”

　　“还没见过你这么霸道的呢。”叶轻闲说完在乔楚生看不见的地方轻笑着。

　　不过她喜欢。

　　圣玛利亚女中过几天的毕业晚会请了不少名流还有大批校友，名媛如叶轻闲、唐樱等都在列，甚至因为成为英属之后毕业的很多外国女性，她们可都是在各行各业叫得出名号的人。

　　一早就在路垚白幼宁租住的公寓中接到了报案的电话，他们连吃早饭的心思都没了。

　　叶轻闲垂眸看一眼腕表，黛西还有个把小时才能到上海，她肯定不能和他们一道，再抬眼见他们已然要起身的势态，忙道：“诶，你们好歹吃两口再走啊。”

　　他们匆忙囫囵吞了些，叶轻闲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这几年圣玛利亚女中也不太平啊，”说着看向白幼宁，“据说去年就有一个案子了，到现在都没下文呢。”

　　“那件事儿就是当做自杀案给处理了。”白幼宁对脑子里的资料如数家珍。

　　去年乔楚生还没进中央巡捕房，叶轻闲倒也没对这些事上过心，这番提起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不过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路垚倒是放了些心思在这上头。

　　音乐老师秦舒同死亡的时间是十一点一刻，有学生说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是方玉老师。而方玉正是秦舒同的未婚妻，因为惊吓过度，现在还在医务室。

　　圣玛利亚女中的中方校长郭校长赶到现场，一眼就认出当初给他带来不少麻烦的白幼宁，他生怕单独跟白幼宁待在一起，遂跟着路垚进了后台。

　　路垚记起一早叶轻闲说的事儿，便问起了郭校长。

　　“当时学生是自杀，就没有报案。”郭校长也不敢瞒着，直言，“涉及外交事宜的案件都比较敏感，所以我们也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显然路垚对这种搪塞之词是不信的，转回身就让郭校长将去年发生的命案详细说出，最好一点细节都不要遗漏。

　　转头他们三个都走上了二楼走廊，此时叶轻闲和唐樱已经在车站接到了黛西。

　　在现场发现的枪支上有几枚指纹，已经拿回去进行比对，只可惜对比结果却指向了一个过世的学生——傅明月。

　　然而傅明月的名字脱口而出，便像一颗深水炸弹，不远处的女学生们都在议论些什么，听上去倒是很热闹。

　　苗茜子是傅明月最好的朋友，面对帅气的路垚，她倒是很冷静，不光没有和其他同学一样抱着少女怀春的心思，反倒是郑重其事得希望路垚他们能够仔细查这个案子。

　　傅明月的案子在巡捕房并没有存档，这是路垚知道的，所以他干脆直接看向白幼宁，她此时绝对是“智多星”。

　　白幼宁也很享用路垚此刻有求于她的眼神，清清嗓子，就将一年前的是娓娓道来，“傅明月在死之前用来这家钢琴弹了一首《致爱丽丝》，曲子进到尾声，突然爆出一声枪响，这件事就成了女中怪谈。”

　　“还有传闻说傅明月是因为音乐老师秦舒同而身亡的，《致爱丽丝》正是秦舒同交她第一首曲子。有人认为这是师生恋，秦舒同一直否认校方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就打算让秦舒同带完这一届就将他辞了。”

　　乔楚生到底是上海八大金刚之首，声名在外，在学生面前也充满戾气，他随随便便几句话，却将所有的女生都被吓哭。

　　那哭声此起彼伏，简直让人不耐。

　　乔楚生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能摸摸头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好在此刻阿斗来禀报叶轻闲她们已经到了女中，这才看一眼路垚，眼神示意将此处交给他，自己便匆匆离开。

　　且不说女学生对路垚的心思昭然若揭，完全不在意案件，就是白幼宁自报家门之后，医护室彻底没了人，女学生纷乱而逃。

　　“怎么？我们乔大探长吃瘪了？”黛西看到乔楚生灰头土脸的走出了医务室，笑道，“看来魅力不够啊。”

　　女校自从合并之后，背后管理的人也换了，以至于一向以培养有学识的女性为目标的学校彻底变成了一所以洋人为尊的地方，此后她们对这所学校也没了最后的情分。

　　叶轻闲扯一扯黛西的胳膊，示意她少说些，“倒也不算什么，你和路垚本就不同，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自然更喜欢有留洋背景而且长相帅气的，不过便是我，也未必能看上路垚。”

　　“姐，我哪儿不好了？”路垚和白幼宁看到他们，正巧就听见这话。

　　向来以样貌著称的路垚一时间难以接受，更何况刚刚在女学生当中，他可是很有市场的。

　　“这两位姐姐不会也觉得我不如老乔吧？”

　　唐樱笑而不语，黛西摇摇头，“你别问她们俩，都是心有所属的，我倒是喜欢你这般性子的，张驰有度，有趣得很。”

　　路垚调笑道：“郭四小姐家大业大，不知道是否心有所属呢？”

　　黛西看一眼路垚身旁闷闷不乐的白幼宁，“姐姐我喜欢有趣的人，不过不喜欢同别人争抢。”

　　叶轻闲抬手摸摸他的头，笑道：“别听她的，这张嘴可会骗人了。谁能不喜欢你呢？”

　　“这还不懂嘛？弱水三千，咱们叶七小姐，只取一瓢饮，优秀的神探大人只能是亲人了。”难得唐樱也开起了他们的玩笑。

　　在此之前几人已经和中方校长联系过了，故几人直接回了巡捕房。

　　乔楚生很奇怪方玉在口供中所说的“未婚妻”这个身份，毕竟他们在三天前已经领了结婚证了。

　　路垚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谁能像你和七姐一样这么不离不弃的，说是未婚妻好歹下回结婚还能当做头婚，这倒是没什么。”

　　“说案子呢，你们可少往我身上扯。”

　　坐在沙发上闭眼小憩的叶轻闲眉头微皱，她可不喜欢自己和乔楚生的事儿跟这种人扯在一起。

　　方玉不是什么好人，秦舒同也一样。

　　路垚和白幼宁再次去到去学校调查，发现当时并没有秦舒同进入礼堂的记录。两人绕到礼堂后墙，从墙上的脚印来看，秦舒同是翻墙进去的。

　　最近女中的事情占据了各大报纸的版面，一下子成了炙手可热的新闻，在去路垚那儿的路上，乔楚生还刻意买了几份。

　　“你新买的唱片啊？”乔楚生已经坐下好久了，一篇报道还没有看完，这些记者写得倒是挺吸引人的。

　　路垚连早饭都来不及吃，沉醉在耳畔的音乐声中，“女中顺的，多听听找一找感觉。七姐同意的。”

　　“那你先看看这个吧。”乔楚生将报纸递到路垚面前却被他抬手制止，“读给我听。”

　　乔楚生压抑住自己的脾气，还是乖乖给他一字一句读完报纸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