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叁拾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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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府会客厅的电话响了不少时。
“喔唷，急撒！”四少奶奶打着哈欠接了电话，“七妹，有电话寻侬！”
“来咯来咯，”叶轻闲锤着颈椎，叹道，“昨天打牌输了不说，安生觉也睡不着。”
四少奶奶嬉笑道，“安啦！喏，你四哥一大早就给亲妹子去买早茶了，我嫁进来这么久可没这待遇哦。”
说来昨夜打牌也是为了叶四爷，毕竟这严老板要来上海打对台了，叶轻闲也少不得做东，请几位开唱片行的太太一道搓搓麻将，顺带着也给促成了严老板的黑胶唱片。
叶轻闲伸完懒腰才接过听筒，“郭校长？”听到那旁的声音，叶轻闲这才挺直腰背端坐起来，“啊……”
“圣玛利亚女中昨日深夜发生女鬼杀人案件，夺命厉鬼系原女中学生……”
路垚不由分说阻挡住了乔楚生还未读完的内容，不屑道：“就她这种恶趣味，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记者呢？”
报纸摊开，转向路垚的分向，“这个还真不是白幼宁写的。”
路垚半信半疑地拿起报纸，这世上还有跟白幼宁臭味相投的记者，“秘闻大观？”
这又是什么街头小报？
乔楚生说道：“现在市面上写女鬼杀人案的报道铺天盖地的，就这种情况越看越像有人造势，故意为凶手洗脱嫌疑。”
路垚一时理不清头绪，转问道方玉的一些情况，得知这里也无任何突破口之后也噤了声。
白幼宁哼着小曲儿进了客厅，打破了瞬间的沉默。
“看起来是有收获了啊？”
白幼宁一脸的自豪，将手上一叠资料摔在桌面上，“秦舒同，25岁……”
秦舒同的一切，她如数家珍。
乔楚生听了连连点头，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你到底是怎么打听到这些的？”
“昨天……”
“昨天她去找了郭校长。”叶轻闲正巧赶上了这一刻。
白幼宁一脸惊喜，随后便是等待赞扬的神情，“七姐怎么知道的？”
叶轻闲拉出乔楚生身边的椅子坐下，“一大早人家电话都打家里去了，我还能不知道？”
昨日幼宁假扮转校女生的调查，将秦舒同的关系，家庭背景调查的非常清楚，还拿到了秦舒同所教班级同学的档案。
“人家郭校长挺老实的，”听完白幼宁的丰功伟绩，乔楚生捏一捏鼻梁，不禁叹道，“你没必要吧。”
白幼宁自有自己的道理，“我不欺负他，他就欺负我。”
随后再度扯出“弱肉强食”的理论。
乔楚生及时打断了两个人的斗嘴，“行了，说说有什么线索吧。”
白幼宁把所有的资料档案分给他们，路垚随手翻阅才发现都是富家子弟。
叶轻闲在听到“唱片行”三个字的时候，不禁皱起了眉头，昨晚上除了麻将就是唱片，着实让人头疼。
“有没有跟案件相关的呀？”
白幼宁锁定了一个叫孙梦的女生，说起她眼神里都是八卦的光彩，“孙梦和秦老师的关系非常非常地密切。”
路垚想起那份登记名单里确实也有孙梦的名字。
“幼宁，你不是想要严老板的签名么，我跟他约了九点在苗氏唱片行见面，你看要不要一起去。”叶轻闲见他们有了侦查方向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严慧明和童芝灵原本一直在平津以及关外一带演出，得知上海的京剧舞台缺少色艺双全的旦角，这就不约而同来到了上海——严慧明在黄金大戏院，童芝灵登台皇后大戏院。
童芝灵是名门之后，加上梅派嫡传的优势，令她未在上海舞台露面就已出名。严慧明则不同，年少时自学成才，一直寂寂无名，不过叶四独具慧眼，偏爱她的身段和唱腔。
比起童芝灵，严慧明来上海自然要做足准备的，现如今黑胶唱片可比戏园子传播得广多了。
“严老板，”叶轻闲向严慧明引荐白幼宁，“这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妹妹，她可是你的戏迷呢，得知你来上海央求我好些时候。”
严慧明的一举一动都带着绰约风姿，上下打量一下白幼宁，笑道，“七小姐身边的姐妹都是这般钟灵毓秀，我若是年轻个几岁也是要缠着七小姐叫讨声姐姐来叫的。”
上海滩就没有正儿八经实心眼的人，尤其是能闯出名堂的，谁不是有颗七巧玲珑心。叶轻闲微微一笑也算是顺承下来。
严慧明跟唱片行的人进了小屋子，白幼宁作为小跟班自然也跟了进去，当然也是为了头版头条，一时间诺大的堂前只留下叶轻闲和苗太太。
叶轻闲接过下人递来的咖啡，“苗先生近些日子不在上海，倒是辛苦夫人了。”
“这说的哪里话，”苗太太微微垂眸，显然在叶轻闲面前还有些紧张，“不过刚开始确实有些累，好在茜子聪慧，帮了我不少。”
提起自己的女儿，苗太太眼中便像是出现了一道光，“茜子在她爹身边学了一身本事，不光弹得一手好琴，就连处理这些唱片机都不在话下。我们家老爷常说，这姑娘啊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就是不知道能日后能不能比得上七小姐十之一二。”
正说着话，苗茜子便出现在门口，利落的短发，平整的校服，怎么看都是一个清纯的学生，不谙世事，也难怪苗家会担心自家姑娘日后。不过叶轻闲倒发现苗茜子的眼睛里透着些坚韧。
看着她回屋的背影，叶轻闲款款道，“苗小姐是个能成大事的，不过这性格过刚易折，的确让人操心。”
“可不是么，茜子也快毕业了，日后少不得也得寻些事儿做，若是七小姐能指点一二，也是这孩子的福气。”
叶轻闲颔首，“好说。”
这孩子她很喜欢，只是还没来得及喜欢她的坚韧就将她送入囚牢了。
“士为知己者死，无怨，无憾。”
叶轻闲晚来了半盏茶的时间，短短几个字掷地有声，却禁锢住了叶轻闲前进的脚步，再然后只看到苗茜子举起手心甘情愿戴上手铐。
她的眼中展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和笑意。
自从认识路垚之后，叶轻闲好像进监狱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苗茜子倚靠在墙角，最终哼唱着动人的歌谣，仿佛傅明月还在自己身边一样。
叶轻闲不免想到中学时期的自己，那时候清漪还在，黛西还是那个俏皮可爱的模样，阿樱话不多但是绝非现在那样眉眼间都是淡淡的哀愁。而自己，也不再是当初那样了。
“明月和你一定关系很好。”
苗茜子盘腿而坐，浅笑道：“只可惜，全是因为男人。”
“你父母很担心你。”
“我对不起他们，但是明月只有我。”
傅明月也是个可怜人，母亲早逝，父亲不管不顾，除了钱别的什么也给不了她，所以这也是秦舒同为什么会选傅明月的原因。
叶轻闲走近苗茜子，将她揽入怀里，拍一拍她柔软的短发，“士为知己者死，却不能为知己者杀人。明月只有你，你却没有好好的活下去，明月该有多失望啊。我没见过她，但我觉得她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温柔的人是舍不得让身边的人为她牺牲的。”
叶轻闲的身子被苗茜子抱得越来越紧，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有泪水。
“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吧，”叶轻闲放柔了声音，用从未有过的柔情，“你见过的乔探长还有路探长，他们俩才叫是为知己者死。”
叶轻闲讲了他们所有的故事，从相识到相知，明明两股道上的车注定要分开，却依然珍惜彼此，为了对付成为不一样的自己。
“我们爷很难得有这么一个朋友，不是过命的兄弟，而是交心的朋友，我很少看到他笑，但今年他明显开心多了。”叶轻闲擦干苗茜子脸上泪，“有的人从出生就带有自己的使命和归宿，乔楚生的使命是白老大给的，他的归宿只有孤独。但我和路垚就是改变他归宿的人。”
“如果有一天，乔探长死了？”
叶轻闲起身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我不会让他死得，我早说过，他的命只能我来取。”
“如果我也有你这种魄力，如果我能像你这样是不是明月就不会死。”
“人不能永远沉浸在‘如果’里面。”
叶轻闲最后还是把唐樱给送走了。
那一天上海上空飘着薄薄的雾霭，笼罩四周水面。唐樱最终化为远处的一个黑点，心中原就不舍，最可恨的是汽笛接连叫着，声音不响亮，却给人以呜咽的感觉。
转过身，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车前，嘴角含笑。身后远处青山林立，此刻叶轻闲眼中却只有这一个男人。
他伸出手，接住柔弱无骨的她，“回家？”
“乔楚生，别把我丢下。”
最近状态不佳的不只有叶轻闲，白幼宁也总是心慌，担心有什么事情发情。
果不其然，叶轻闲在不久之后就接到了路淼的电话，乔楚生见她呆滞着挂了电话，连忙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路淼要来上海，”叶轻闲长叹一口气。
乔楚生对这位大姐略有耳闻，“但愿别出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叁拾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