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探|闲敲棋子落灯花》畔之

36、叁拾陆

　　案子没有结束，乔楚生也没时间去找叶轻闲，只能压着路垚再次来找金梦兰打听刘显贵的情况。

　　乔楚生开着车子，车厢内气氛低沉。

　　路垚缩一缩自己高大的身躯，“这事儿跟我可没关系啊，七姐自己要走的。再说了，谁让你到处留情的。”

　　两人在金梦兰这里得知刘显贵很少回家，一下子案情又陷入了死胡同。

　　金梦兰听说路垚和白幼宁同居，也不在意乔楚生在不在场，直言他和白幼宁相处过近。

　　“虽说大清没了，但咱们人还活着呢。”

　　“是吗？我虽说也觉得白幼宁有时候是挺讨人厌的，但你当着我的面儿说她，我还是不怎么像。再说了，七姐同他们感情甚笃，难不成她也没脸去见叶家的列祖列宗？”路垚四下看看，眼神锁定了刘显贵的房间，金梦兰这才停止她的喋喋不休。

　　夜间，乔楚生从刘府回去送完了路垚，还是折返回了百乐门，想撞撞运气看看叶轻闲还在不在。

　　夜色渐沉，百乐门还是歌舞升平的。

　　乔楚生一进门就看向叶轻闲常坐的位置，却发现今儿那个座位空无一人，打量一下四周才发现连梨蕤都不在。

　　上了楼梯，熟门熟路就直奔叶轻闲的办公室。刚走到楼梯拐角处，乔楚生就隐约听见屋内传来的激昂的音乐。

　　叶轻闲原本是坐在沙发上看着梨蕤跳她新学的弗朗明戈的，不过酒精加持之后，她也耐不住性子，索性脱了高跟鞋，晃着身子走到她身边。

　　弗朗明戈代表着一种慷慨、狂热、豪放和不受拘束的生活方式。

　　叶轻闲身姿轻巧，细腰迷人，从气质里透露出的自信和旁人望尘莫及的清高，同舞蹈中融为一体。

　　乔楚生一开门看到的就是两个女人光脚踩在地毯上跳舞，屋里还充斥着酒味。

　　“你俩干嘛呢？”

　　梨蕤看到正主来了，这才含笑穿上鞋准备离开。走到乔楚生身边的时候，还特意拍拍他的肩膀，“乔探长，今晚可辛苦了。咱们七小姐今儿可吃了不少醋呢。”

　　等到梨蕤合上门，乔楚生这才走到叶轻闲身边，揽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我怎么不知道你会跳弗朗明戈啊？从没在我面前跳过。”

　　低沉的嗓音落入叶轻闲耳畔，散了半身的酒意。她睁开明眸，含笑抬头，整个人趁着微醺的醉意躲进乔楚生怀里，“你都是别人的楚生哥了，我跳得再好还有用吗？”

　　“吃醋了？”乔楚生把她紧紧揽在怀里，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脑勺，“那女的我压根就忘记了，连她叫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叶轻闲像是被什么话惹毛了，扭一扭身子推开他，“可是人家记得你啊，楚生哥~。用情可真深啊。”

　　乔楚生见她挣扎，也怕自己手劲儿大惹着她，浅浅松开怀抱，任由叶轻闲晃晃悠悠扶着办公桌，蹒跚着找到沙发。

　　纤细脚踝还妄想能够站着穿上高跟鞋，没曾想身子一歪，险些倒在沙发上。好在乔楚生眼疾手快，长臂一捞，精准地将叶轻闲拥进怀中。

　　两人一起摔进了沙发座里，叶轻闲不禁笑出声来，一个翻身抵住了乔楚生。手指划过乔楚生的面颊，细细描摹，最后轻轻移到乔楚生的领带上，浅笑着却暗地里使劲儿。

　　“勒死我想跟我做亡命鸳鸯啊？”

　　叶轻闲向来冷静自持，难得露出这种酒后的小女儿情态，乔楚生也乐得见她这般，也不生气，反而顺着叶轻闲，轻声哄她。

　　“谁要跟你亡命啊，”叶轻闲忽然觉没意思，便松了手，重新换个姿势躺在乔楚生怀里，“你的命在我手里，我死都不会让你死。”

　　乔楚生使了些力气抱住她，“瞎说什么？咱俩哪能随随便便死啊，不说三土和幼宁还得我俩惯着，就说这上海，你舍得离开吗？”

　　乔楚生温热的怀抱让叶轻闲昏昏欲睡，她喃喃道，“阿樱要去北平了，可能以后会更远。楚生，上海的故交越来越少了。先是黛西，再是阿樱，或许有一天，我们还会送走路垚和幼宁。”

　　“你呢？”乔楚生问道，“你想过离开吗？”

　　叶轻闲蹭一蹭乔楚生的胸口，半天没有说话，她明显能感到乔楚生加快的心跳声。

　　“我学的是商科，不像阿樱和谢臻那样，想的都是为国为民。”叶轻闲说着还叹口气，“我呢，不过就想和你一起一辈子而已，离不离开上海不重要。”

　　“你说你想的不是为国为民，可你已经花了很大的力气做该做的事了。接下来一切都有我——诺曼你不必担心。”

　　叶轻闲在上海的势力早就隐隐超过了上一代上海滩大亨，诺曼如果想要染指上海在这里作大，必须要跟叶轻闲交好。

　　叶轻闲是个利己主义者，但不代表她会接受来自侵略者的示好。

　　“我当然相信你，诺曼的目的可我不是我这个小虾米。迟早他会找到路垚和你，你们最好早做打算。”

　　乔楚生闻言点点头，随后才发现叶轻闲并见不着自己的动作，这才想起来是不是时候太晚了。

　　“怎么，同我待在一起就这度日如年了？”

　　两指捏上她的下巴，乔楚生笑道，“我还就喜欢你今天任性的样子，回头可不准在外头乱喝酒，你也给我离梨蕤远些，好的不带你，跳舞喝酒的事儿倒是找你找得勤。”

　　说曹操曹操到，叶轻闲还没为着梨蕤辩驳两句，办公室的门便开了。

　　只见梨蕤倚着门板，双手环抱在胸前，悠哉地瞧着远处的两人，“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啊？”

　　“正是时候，”乔楚生清清嗓子，起身整理一下西装，“我，正要准备把阿七送回家。”

　　“那就好，我就先……走了？”

　　看梨蕤这娇羞的模样，叶轻闲就知道是心上人来了，“我呢从不夺人所爱，你先走吧。乔四今儿必须得给我赔罪，送我回家。”

　　梨蕤将肩头的披帛重新盖好，笑道，“是送你回家，还是品尝叶家的独门甜汤，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庄氏不久前还特意打了电话，说是家里做了夜宵，让叶轻闲今晚若是无事尽早回家。

　　“今儿就先饶了你，事不过三，下回有你受的。”乔楚生关好办公室的门，低声在叶轻闲耳边说道。

　　看着叶轻闲明显不懂的样子，乔楚生伸出手跟她一一算账，“第一回是老爷子打电话，第二回梨蕤敲门，下回可没那么容易了，迟早把你给办了。”

　　乔楚生恶狠狠地加重了“办了”两个字。

　　“那就拭目以待咯。”叶轻闲明显没把这句威胁放在心上，耸耸肩先一步上了车。

　　两人到达叶家的时候，屋内还灯火通明的。

　　叶夫人特意等在客厅，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这才抬头，脸上堆起慈爱的笑容，“你们回来了？赶得巧，，我刚让下人收拾好客房，楚生啊，今晚上就别走了，在这休息一晚，明早上我给你做生煎。阿七从小就喜欢吃我亲手做的，保准你吃完还想吃。”

　　第二日一早，乔楚生走出房门正看见叶轻闲等在门外。

　　“等多久了？”

　　叶轻闲拥着他的胳膊，“我也是刚醒，原本等在客厅的，偏偏姆妈让我来叫你。”

　　“所以，如果不是叶夫人，我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可能不是你。”

　　“叫什么叶夫人，”四少奶奶落在他们身后几步，“你要是早些愿意改口，姆妈天天让阿七等你都不为过。”

　　乔楚生将叶轻闲轻揽在怀里，笑道，“那我可舍不得，我倒宁愿阿七多睡会儿。”

　　叶夫人看见乔楚生，亲自给夹了两个，“趁热吃，不够还有。——阿七啊，回头我让刘嫂打包一份，你再给路垚带去。”

　　正说着，客厅的电话响了。

　　“乔探长，您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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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楚生得到线报，和白幼宁查出的线索不谋而合。

　　“你那个梦兰姨最近和吴经理频繁见面，”阿斗的电话里甚至包含了他们俩关系暧昧的意思，“而且，吴经理很快就从跑堂的升任经理。”

　　路垚却不以为然，金梦兰自视甚高，绝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他吃着叶夫人亲手做的生煎，味道确实不错，“庄姨的手艺还真不错，下回是不是可以不花钱吃了？”

　　叶轻闲闻言眉头一皱，轻呷一口茶，跟对面的路垚对视一眼，摸摸摇头，“想得倒美，我娘这是给未来女婿做的，我平日里还尝不到几回呢。”

　　路垚和叶轻闲不觉得这个线索能绝对指向金梦兰，可乔楚生和白幼宁却一口咬定是金梦兰伙同情夫谋害亲夫。

　　两个人就像是找到了确凿的证据似的，义正言辞的。

　　叶轻闲叹口气，再一次和路垚对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案发当天吴经理还请刘显贵喝酒，酒后刘显贵就换了一身西装去跳舞，”乔楚生怀疑是吴经理在刘显贵的西装里做手脚这才导致他自燃死亡的。

　　另外，他们还查到金梦兰也在收拾行李，随时准备和吴经理跑路。

　　路垚不相信，连生煎都没吃完就跟着乔楚生一起去找刘显贵。

　　“七姐，”幼宁吃完手头上的生煎，问叶轻闲，“你不去看看？就不怕三土帮着自家人？”

　　叶轻闲低头看一眼腕表，“我就不去了，反正你们也查不出什么，我还是努力挣钱吧，起码你们回来还能发现，自己不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