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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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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焚琴扶住六里,苍吉立马护在了六里和焚琴之前。
六里抹了把嘴角的血,实在是失策,她原该一回来就将那些七叶一枝花练成丹丸吞下的,如今可好,自己催动不出混天刺,也没有趁手的剧毒可用了。
浊染欲上前挥开碍眼的人,可猛地看到苍吉,突然停下了动作,刹那的意外后,转而低低笑出了声,“好久不见,司东战神。”
苍吉不明所以地呜呜怒吼着,浑身警惕地盯着浊染。
“真可怜,昔日战神却受罚至此。”浊染冷冷地打量了苍吉上下,转眼瞥了眼焚琴,迅速化出弯月刀扫向苍吉,“不过战神大人,一笔归一笔,本座今日可没理由手下留情了!”
苍吉奋力相搏,可在浊染手下走了不过三招便被死死压制,浊染眼中厉色一闪,心中已起了杀意。
“想办法唤醒薛易。”六里在浊染苍吉打斗间察觉出薛易被浊染用妖法魇住,她悄声嘱咐完焚琴后速奔向纠缠的两人,“苍吉,闪开!”
六里掌中带力,赤手硬生生掰开了弯月刀一寸,堪堪从苍吉脖颈间移开。
刚刚浊染和苍吉的打斗让六里心中惊骇,浊染修为短短时间怎会进步如此神速,浑身妖气弥漫,气势太强,强大的即使是一旁的六里和焚琴都感受到了压制!
苍吉浑身血淋淋,纵使刚刚死里逃生,依旧红着眼死死盯着浊染,想要再次冲向浊染。
“浊染,你对侯府做了什么?”六里掌中的血顺着弯月刀刃滴答流下,六里却丝毫顾不上疼,侯府太诡异了,昔日不过些许声响,侯府众人都会涌入金玉堂,如今苍吉和浊染打得天翻地覆,缘何侯府一片寂静,半点反应也无?甚至,半点生气也无。
浊染看到六里突然接住刀刃,急忙收力,可刀刃已刺破六里手掌,看着刀上鲜血闪着荧荧之光,浊染瞳仁蓦然收缩,目光霎时变得震惊和狠厉,“夜幽?!你怎会身中夜幽!”
“浊染,”六里挺身艰难迎视着浊染,她现下杀不了浊染,就只能想办法先保命,“我与龙乔已是夫妻,你若杀我,龙乔归位之时可会放过你?”
六里说得言之凿凿,心下却深知她和薛易远没到你侬我侬的地步,只是如今敌强我弱,活马当成死马医,六里只能厚着脸皮拿龙乔镇一镇浊染了。
浊染目光死死盯住六里,嘴角讥笑,眼中隐隐露出狂怒,语气压抑而低沉,“杀你?里里,你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负本座的好意。”
“好意?”六里忍不住嗤笑,她最恨自己相伴千年却没看透浊染潜藏的野心,他表现得对她忠心不二,连说话语气都拿捏得轻柔而小心,可就因为如此,让她忽视了浊染眼底隐藏的狠辣,他压抑本性蛰伏在她身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坐上妖王之位!
“里里,你沉睡的太久了,本座都不忍心叫醒你,”浊染打量着六里,嘴角连最后一丝讥笑都消失殆尽,“本座,最后问一次,你要不要和本座……”
“你是谁?”六里身后一声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浊染的话。
“薛易?”六里看着醒过来的薛易,终于松了口气,浊染只要不是疯了,就不会刻意挑战天族威势,当着薛易的面,插手龙乔凡间之事。
浊染看着薛易醒来,眼中却闪过一丝莫名的狂热和阴绝,“你终于醒了。”
六里惊愕地看向浊染,这话是什么意思?
“里里,你看,是你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浊染声音显得悠长而诡异,“你早晚会找本座的,”浊染瞥了薛易一眼,对着六里低低一笑,笑得六里浑身一颤,“还有,不用谢。”
说完转瞬消失。
“里里?”薛易眼神依旧有些怔忪,嘴中喃喃地念着,“里里……”
“薛易?”六里看了看薛易,他面色苍白,眼中无神,六里心中一跳,浊染是对薛易做了什么吗?
“六里。”薛易看向六里,眼中的迷茫和恍惚渐渐淡去,语气恍然而轻缓,“对,你是叫六里。”
完了,六里看着似乎不太清醒的薛易,浊染不会是把薛易魇成了傻子吧?
“王。”焚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焚琴,你唤醒薛易的时候用了哪几种药粉?”六里听到焚琴唤她,往焚琴身旁凑了凑,莫不是焚琴用错了药。
“王,你闻……”焚琴拽住六里,浊染离开之际好似撤开了某种阻隔,突然而来的味道霎时将她带回了三百年前,那个想起就会浑身颤栗的一天。
闻?
六里疑惑,忽然嗅到了猛然浓烈血腥气味,六里的心猛地一跳,飞速踏出房门,跃上屋脊,看到了惨绝人寰的一幕。
偌大侯府,满地尸身,而那些面目惊恐惨死的人,双臂皆断,脱离身体甩在各处,沉红粘稠的血从肩膀处的两个血窟窿里汩汩而流,染遍了侯府每一处。
浊染,屠了侯府满门。
六里怔怔地伫立,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她,听到了薛易的声音,带着彻骨的悲恸,由低哑的喉音转为声嘶力竭的怒吼,好似能刺穿身体,直剐人心。
六里急回过神,忙冲向薛易身边,看到薛易双目血红,双手握拳跪地,身边是死去的侯爷和夫人,他们各自被砍断的手臂,两手还紧紧的握在一起。
襄安侯府被人一日之间灭了满门,只余下世子和世子妃两人,震动了整个临澧,皇上震怒,亲自下旨详查,并下令厚葬先侯爷,由薛易承继侯府。
整个襄安府府内纷飞的纸钱和燃烧的安息烛,一月未歇。
这日是守灵的最后一日,灵堂只薛易和六里两人,六里这数十日里都不敢叨扰薛易,也未能同他说上几句话,灭门之痛,任何言语的安慰是无力苍白的,即使薛易是龙乔转世之身,他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人罢了,这样的锥心之痛,自是比自己数千岁失去弟妹要难捱的多。
“我,是不是之前就同你……相识。”薛易突然开口,倒是让六里一愣。
之前?六里看着薛易因为不眠不休数日而更显苍白的脸,心下琢磨难道是薛易看出了什么端倪吗?不过他聪慧且年少深沉,发生了这许多事情,他自然会察觉出什么的。
“或者说,前世相识。”薛易看向六里,目光晦暗不明,因为长久未开口,嗓音有些干哑,“我一直觉得你看我的目光总是若有所思,初时我以为你把我当成了旁人,那之后,我才晓得,那可能就是我。”
六里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玄衣少年的模样,转瞬而逝后,六里不觉震惊,他,他怎么会知道?
“我前世也是妖,是吗?”薛易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冷冽。
什么?六里瞪着薛易,他这是想岔了?以为前世和自己相识,就也是妖吗?
“不,不是的……”六里摆手,他可是天族最为骄傲的神君,同妖那是半点不沾边的。
“我们前世是夫妻,是吗,卿卿。”薛易看向六里,想起她辗转来到自己身边,心头不觉一疼,“所以,你才来这一世寻我的是不是?”
六里僵住,薛易这是悲痛太过产生了幻觉吗,卿卿?这种黏黏腻腻的夫妻间的爱称,她怎么听怎么别扭,况且,她就算化形时遇见了他那么一次,心神摇曳了一把,但也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此后与龙乔从未再见,了无牵绊,甚至她耿耿于怀地被司乾神君打了一顿鞭子,还是桑寄做下的,这点交情可和夫妻之情相差太远了,太远了。
“不是,绝对没有。”六里斩钉截铁地打断薛易,她纵使想利用薛易博得几分夫妻之情,那也是寄希望于这一世培养些感情,可没打算诓骗他啊,不然他一旦神魂归位,岂不枉然。
“你不必骗我,我也已知你同我交易的那个秘密是什么了,”薛易眼神笃定而决然,“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如此妖祟想取我之命,原是我……剑下斩过太多妖邪。”
这倒是没错……六里如今脑子亦是有些错乱,薛易这是中了什么邪?怎么假话里还包着真话?
“是我害死了侯府满门,但纵使穷极一生,我也绝不会放过那个屠我全家的人!”薛双掌握拳,恨恨而语。
“浊染,那人叫浊染。”六里深以为然,浊染丧心病狂屠灭侯府众人,倒是不用六里费心拉拢薛易,自会被归位后的龙乔好好清算的,只是,浊染做出这等有违天道之事,天族自不会坐视不管,他能不能活着等到龙乔历劫功成还不一定呢。
所以六里一直不明白,浊染这么做,岂不是自寻死路?
“你记起了什么前事?怎么记起的?”六里一味揪着浊染的莫名言行思索,突然忘记了询问薛易怎么会或真或假地记起所谓的“前事”?
“千秋河畔,惢棠谷内,不是我们前世的住处吗?”薛易望着六里,枯槁了一个月的眼神,难得带了几分温情,语气也柔和了一分,“我是妖,约莫也是蛇妖吧,只是头上似有犄角,你,你自然也是蛇妖,只是,只是似乎有一对翼翅,卿卿,你不必再瞒我了。”
“你是什么时候忆起的。”六里呆滞了片刻,望向了薛易,千秋河,惢棠谷,是她自小长大之地,蛇有犄角,自然是龙乔的龙身,可她,何曾有过翼翅?
“那日昏厥,大梦一场,忆起了断断续续几个片段,虽不完全,但我记得你,我那一世名为龙乔,而我知你名六里,唤你为卿卿。”薛易看向六里,六里的脸色却是煞白一片。
“里里,你沉睡的太久了,本座都不忍心叫醒你”
“你早晚会找本座的”
“还有,不用谢”
浊染的声音深深浅浅地回荡在六里耳边,六里恍惚地盯着薛易,盯着那双同龙乔一模一样的黑眸,这一切是浊染做的吗?是浊染魇住薛易的时候对他做了什么吗?是浊染的计策吗?
还是她……真的忘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