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启示录》西北有梧桐

7、第七章

　　秦明被带回局里，躺在与他一样干净冰冷的解剖台上，整个人都淡到了极致，李大宝先粗略看了看，手术刀拿起又放下：“初步判断死因是被异物击穿心脏。”
　　她擦掉不专业的眼泪去看林涛，后者已然冷静下来，一脸忧色。
　　李大宝觉得有些不对，林涛与秦明关系这么好，应该要呼天抢地才是正确，现在林涛悲伤是悲伤，可还没到那种程度的悲伤……，她一愣，林涛对秦明的感情不过如此而已吗？但是她又不愿意看到林涛一蹶不振：“林涛，你还好吧？”
　　林涛走到解剖台前：“这不是秦明。”
　　这是装成秦明的范闲，范闲居然死了！？他不是大宗师吗？不是长生不老的吗？他死了，李boss怎么办？
　　“林涛，节哀。”李大宝看得真真的，这就是秦明。
　　“是要节哀。”林涛替李先生默哀。
　　‘秦明’身亡的案子全局都知道了，谭局最担心的就是林涛，秦法医以前是局子里的一把手，警务人员出了事局里难免士气低迷，但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找出凶手才最要紧。
　　谭局扫视一圈，见大家都眼中有泪，长叹一声，打算说些什么。
　　然后看到高冷的正牌秦科长伸直胳膊嫌弃地提着鸡蛋灌饼进来：“谭局？我找大宝。”
　　谭局点头：“楼上解剖室。”
　　秦明眉头一皱，他是看了新闻来的，糟了，要是范闲被切了老李得暴走，急匆匆跑上楼。
　　谭局傻呆呆问小黑：“刚刚那个是秦明吧？”
　　小黑愣愣点头：“是，是的……，鬼？”

　　李大宝慢吞吞去解衬衫的扣子，准备下一步检查，林涛觉得要争取李boss同意才能解剖，正要阻止，忽然一个塑料抛物线地往李大宝而去，李大宝惊，顺手接住，发现是自己最爱吃的鸡蛋灌饼，放了两个蛋的鸡蛋灌饼。
　　她撇过头看去，正看见秦明西装笔挺地进来：“暂时不要解剖。”
　　“哎？哎！”她是确确实实经历了失而复得，被活生生的秦大法医立刻激动出了眼泪，“老秦！？”
　　秦明上前查看了一眼范闲，手指在心脏处按了按，松了一口气：“发病了。”
　　“发病？”范闲的事不能让李大宝知道，林涛并未多问。
　　秦明看他脸色苍白，知道是吓着了：“这个案子会移交上级。”
　　“老秦？”李大宝误以为秦科长归位，“你回来了？”
　　秦明指指她手里的鸡蛋灌饼：“吃你的饼。”
　　李大宝狐疑地按照指示啃了一口饼，秦明笑了笑，掏出手机发了个信息。
　　李大宝默默吃饼吃了将近有十分钟，就听见楼下人声嘈杂，仔细一听，竟然是认尸的，男人四十一枝花，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气场强大，像是久经风霜的赛车，有一种风雨同行的魅力，他每一个脚步都像是踩在了钉子上，又像是踩在淤泥里。
　　他很着急，李大宝推测出结论。
　　“老李。”见到来人，秦明适时开口，“人在这儿。”
　　绝口不提小范公子差点被开膛破肚一览无余。
　　李庆庆快成一道残影，确认范闲没有什么其他外伤才把人抱起来，手碰到冰冷的解剖床的时候，猛不丁地颤了下：“我带走了。”
　　额，不需要用裹尸袋什么的吗？或者避讳些……，就这样亮堂堂抱着具尸体出去好吗？李大宝正想开口，被秦明一眼刀子逼了回去。
　　鸡蛋灌饼差点噎在喉咙里。

　　这件事虚惊一场，案子已经移交上级，除了奇怪的领尸方式，更可以作为谈资的便是死者与秦明一模一样的脸。
　　李大宝心不在焉地倒了杯水，靠近发呆的小黑，眼神戳在楼上的窗户：“欸？你说老秦和林涛谈什么呐！”
　　小黑想了想：“可能是秦科长的案子？”
　　李大宝降了些好奇心，还真有可能。
　　解剖室寒凉，但怀抱是温暖的。
　　秦明抱着林涛，在他背心拍了拍：“没事，不是我。”
　　林涛狠狠眨了下眼睛，看到疑似秦明的尸体都没有流泪，现在却忍不住泪流了满面：“吓死我了……”
　　秦明放开林涛，从西装口袋掏出块手帕给他。
　　林涛不好意思地用方块帕尖贴了贴脸：“怎么回事儿？范闲怎么……，李boss会疯了吧？”
　　秦明双手微微交叉，靠在解剖台上斜着身子道：“不是第一次了，发作厉害就会进入假死状态。”
　　“假死！？”林涛刑警多年，假死真死还是分得清的，范闲那样分明就是……去世的模样。
　　“体质不一样。”秦明说起这个有些兴奋，“这也是我研究他碰到的难题。”
　　“近来范闲都装作我的样子在门诊挂诊，可能去公园放放风或者吃点儿东西，正好发病，一场误会。”
　　再怎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有了专业人解释就不那么神秘了，只是有些匪夷所思，林涛拍拍自己的胸脯：“李boss估计也吓死了。”
　　差点就被开膛了啊！
　　秦明抿了抿唇：“老李从来不会让范闲一个人。”
　　林涛皱眉，范闲有这种后遗症，走到哪儿万一被直接火化哭都没地方哭，确实不能放他一个人：“你的意思是有人引走了范闲？”
　　“或者引走了老李。”秦明接着道，“林涛，吞噬病毒的疫苗已经研发完成，你接下去很忙。”
　　“知道了。”林涛把手帕叠好放在夹克内袋，“我就没有不忙的时候。”
　　秦明照旧嘱咐一句：“一切小心。”
　　“你也是。”
　　林涛走了两步：“对了，你的辞职信当日我替你撕了，假期快结束了，你要不要考虑也拿两份工资？”
　　秦明瞬间神采奕奕：“过两天就上班。”
　　少了一份工资感觉空荡荡的……

　　秦明的案子很快撤了，秦科长复职，踏进警局的一刹那小黑拉响了彩炮。
　　林涛送上一个大苹果。
　　秦明矜持地小幅度弯起嘴角：“谢谢大家。”
　　热热闹闹之时，被桌上林涛的快递吸引了注意力，林涛拿两份工资后，网购的瘾是越来越大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在网上买，他指向那个薄薄的盒子：“买什么了？”
　　“不知道。”最近买的东西太多了，也不知道到的是什么，“也许是鼠标垫？”
　　秦明挑眉，亲自拿了随身携带的解剖刀四四方方一切。
　　秦大法医就爱切东西，有的时候也不介意切切林涛。
　　盒子里，是一封信。
　　给林涛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