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者》应如是否

7、第 7 章

　　没过几天我接到了方濯和陆瑶瑶的电话，两个人都有事要约我，无需多考虑，我把陆瑶瑶的安排推到了晚上。

　　方濯开门见山的约我去天桥见面，我也没问方濯从哪拿到我的联系方式，简单地收拾了下就离开了酒店。

　　大步走上天桥，我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他。

　　方濯还是穿着一成不变的黑色短袖，神色冷淡，只有在看见我的时候，眼睛才亮了几分。

　　今天的太阳很大，方濯却看起来干净又清爽，而我从下车到上桥，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额头上的汗已经滴了下来。

　　方濯的手里提着一个礼品袋，包装得很用心，一看便是要送给某个人的礼物。

　　我弯了弯嘴角，好心情地问道：“找我出来什么事？”

　　方濯并没有把袋子递给我，而是拿出了一包纸巾。

　　“擦擦汗吧，这里很热。”

　　我接过纸巾，指尖触碰过方濯的掌心，无意地挠了一下。

　　“那你还约在这里见面？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去你家。”

　　方濯像触电一般把手缩了回去，捏紧了袋子，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地点了点头。

　　木屋的内部比我想象中的更加破旧，一张老旧的木板床上挂着泛黄的纱帐，窗户也是有着一道道的裂痕，碎了的地方还用旧报纸贴了起来。

　　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沙发表皮已经裂开，露出了内里的海绵，再加上一张桌子，和零星的生活用品，就是这个木屋里所有的家具了。

　　我坐在沙发上，眼尖地看到了床底下有一个盒子，盒子的表面是铁质的，看起来又新又亮，在这个老化的房间里显得格外不同。

　　沙发往一旁陷了下去，方濯坐在了我的身边，他郑重万分地把礼品袋往我的方向推了推。

　　“送给你的。”

　　“送给我？”虽然知道他是要送给我，但原因我倒没想明白，“为什么？”

　　“今天是你的生日，”方濯顿了顿，又加了一句，“生日快乐，江歧。”

　　我是真没想起来今天是我生日，被方濯提起，加上面前的礼物，我忍不住心中在微微的雀跃。

　　“谢谢，我能打开看看吗？”老实说，我的确挺好奇方濯会送我什么礼物。

　　方濯点点头，我小心地解开了彩带，拿出了礼品袋中的礼物。

　　是一个八音盒。

　　亮色的漆面使得八音盒看起来光滑透丽，四周还雕刻着复杂精致的花纹，打开外盖板，在盖里的镜面中，我看到了自己。

　　这是一张很容易让人痴迷的脸，我却厌恶地移开了视线，看向了盒中站立的小人。

　　小人很精致，是一个穿着长裙的女舞者，我轻轻转动发条，干净清亮的音符缓缓响起，小人也在随着音乐缓缓地转动。

　　直到音律结束时，我才小心翼翼地合下了盖板，对着方濯扬唇一笑：“谢谢，我很喜欢。”

　　方濯微微睁大了眼，眼底的喜色与惊讶一览无余，“你喜欢就好。”

　　把八音盒重新放在礼品袋装好，我看了看房内，明知故问道：“方濯，我有点渴，你这里有水喝吗？”

　　方濯连忙站起了身，神色懊恼地说道：“我今天没来得及准备，你等我，我去给你买。”

　　等到方濯走了，我目光看向床下那个铁盒，好奇地歪了歪脑袋。

　　那里面，究竟是什么呢？

　　铁盒打开时发出了“吱呀”的响声，就像是尘封已久的秘密，深埋心底的念想，终于得见天日。

　　最上方的是一包烟，我一眼就看了出来，是我给方濯的那包。

　　再往下是许多的杂物，一些老旧的衣物，水杯，笔盖等等许多这样的小物件，还有一个点不着的打火机。

　　这些东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是却被保存得很好，一点破损都没有。

　　直到我看到盒子里还有一枚我曾经遗失的校牌，看着上面印着“江歧”两个字，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

　　我其实已经知道，这里面的东西，曾经都是属于我的。

　　只是不知道方濯从哪收集了这么多，还小心翼翼地保存了起来。

　　比起八音盒，这个铁盒里的东西才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方濯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他的手里还拿着两瓶水，瓶身冒着细小的水珠，他见铁盒大大方方地摆在桌面上，脚步硬生生地钉在了原地，再也无法动弹。

　　我把水接了过来，又拉着浑身僵硬的他坐了下来，笑眯眯地指着铁盒问道：“方濯，这是什么？”

　　方濯这才回过神来一把将铁盒抱了起来，只是他动作太不自然，竟然被桌子绊住了脚，“哐当”一声响，铁盒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也摔了一地。

　　方濯背对着我蹲了下来，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背部的肌肉紧致，勾勒出流畅的弧度，而他的呼吸声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脚边滚来了一个小方盒，我顺手把盒子捡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根抽完的烟头，烟嘴的那一圈标志正是我抽的那个牌子。

　　我嗤笑一声，随手把盒子又扔在了脚边。

　　方濯捡完东西之后，又慌乱地围着房子走了一圈，低头四处寻找，偏偏就是不看我。

　　我没来由的一阵烦闷，一脚把盒子踢了过去，“你在找这个吗？”

　　方濯沉默地捡起了盒子，细心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才放进了铁盒中。

　　他越是这个样子，我就越想更加刺激他。

　　做都做了，还怕我发现吗？

　　“方濯，你读书的时候藏着我的东西，现在连我抽完的烟头都捡回去，你是不是变态？”

　　方濯垂着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眼，固执地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我凑过去看他，天真无害地问道：“你说，你是不是变态啊？”

　　方濯的目光终于放在了我的身上，不，是脸上。

　　“我不是……”

　　不过一瞬他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眼睫颤抖着，嘴唇也是颤抖着，就连声音也是沙哑万分。

　　“你不是变态，那你为什么这么做？”我并没有因此而放过他，反而继续追问道。

　　“我……我不是……”

　　简单的几个字后，方濯便再也无法开口，他的脸色变得惨白起来，一点血色也没有，苍白又脆弱。

　　这样的他，我从未见过。

　　心中的烦闷早就消失不见，我放轻了声音，柔声问道：“你不是变态，那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贴着方濯的鼻尖，搭上了他的肩膀，蛊惑问道：“方濯，到底是为什么？”

　　方濯脸红了。

　　他这样的人，竟然也知道害羞。

　　然后，我看到方濯阖上了眼，浑身都松懈了下来，可他的神情并不是敞开心扉的轻松，而是透露着无力般的认命。

　　“你对我很重要……”

　　“可是我有女朋友了。”

　　我的手垂了下来，低低说道：“就算你对我也是特殊的，那又怎么样呢？”

　　“江歧……”

　　耳边传来方濯难以克制的声音，带着最深的迷恋和犹如梦境般的虚幻。

　　他显然是想不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我的回应，是他无上的荣耀。

　　“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方濯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满意地笑了笑，又问：“那你要怎么做呢？把那些喜欢我的人都杀光吗？你会伤害我吗？”

　　一连两个尖锐的问题让方濯手足无措了起来，他苍白无力地解释道：“我……我不会，我怎么可能伤害你。”

　　“可你要是没有行动的话，你怎么把我抢过来啊？”

　　我没有看他，继续低声说道：“你现在没有足够的能力应付这一切，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是永远见不得光的。”

　　“方濯，你愿意吗？”

　　*

　　晚上跟陆瑶瑶吃饭的时候，不出意外的陆瑶瑶拿出了一个礼盒推到了我面前，笑盈盈地看着我。

　　“老公，生日快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谢谢。”我平静的把礼物放到了桌边，没什么表示。

　　我今天已经收到了最惊喜的礼物，至于陆瑶瑶送的是什么，我也没有了当面拆开的想法。

　　陆瑶瑶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缠着要我打开，反而也安静了下来，机械地夹着菜，只是一口都没有吃。

　　“对了，今天有个警官联系上了我，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你最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陆瑶瑶闷闷不乐地说道。

　　原来陆瑶瑶是因为这件事一直心不在焉的，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你放心，警察找你你实话实说就好。”

　　陆瑶瑶轻轻点了点头，没一会又听她轻声问道：“那件事都处理好了吗？”

　　我的手一顿，冷笑一声，“我不需要做任何的处理，因为我根本不是凶手，明白吗？”

　　“可这一次警察都找上了我！”陆瑶瑶的声音因为突然激动的情绪而尖锐了不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处理得很好，之前的那次我就做的很好，你忘了吗？”

　　“陆瑶瑶……”我的声音冷了下来，放慢了语速徐徐说道：“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再提起那件事，也许忘的人是你，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