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误》樗衣

3、第三章

　　来王府几日，万绣茗在王府里便闲逛了几日。缘由她是苏恪的客人，柳胭也知会了各院，她在王府行走，畅通无阻。
　　她们走了几个庭院，每处庭院的风格不一，精巧别致。今早，菀玉拉着她，去了另一处新的院子逛了一圈。
　　走得累了，选了湖边一处倚着柳树的石头坐着歇脚。树上的柳枝垂落下来，倒映在湖面。万绣茗折了一根柳枝，了无生趣地甩弄着。
　　还是随了苏恪来了都城。
　　犹记初遇那日，她在街上打抱不平，教训作恶多端的歹人。不料那些歹人卑鄙，竟使下三滥的手段。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挡去砍向她的刀。
　　苏恪从她身旁翩然走过。惊鸿一瞥，那精雕玉琢的侧脸，她的心，在那一刻，漏了一个节拍。
　　而后借道谢为由，想与之结交成为朋友。一开始，苏恪明显的拒绝之意，她死缠烂打。某一日，她又去找他，两人躲过了一次刺杀。没想苏恪竟然松口，愿与她成为朋友。她得寸进尺索要了他的姓名。从此，这个名字放在她的心尖。
　　在他离开的那天，不顾家人的阻挠，从家里偷跑出来，毅然决然地跟着他。途中经历了很多事，原本星星之火的爱慕，一发不可收拾地燎原。
　　后来，才知他的身份，竟是天下女子倾慕醉心的恪王爷。即便自己的身份不及显贵，终究还是一往情深。
　　她听过恪王妃的不少传言，自认为能一比高下，能在他的身边占据一个位置。但在王府的几日里，她看着他，与妻相敬如宾，于儿舐犊情深，满满的信心逐渐流失。
　　“菀玉，你说，苏恪对我有没有一丝丝的喜欢？”万绣茗撑着下巴，很是苦恼。若是没有，她这份感情该何去何从。
　　“小姐，若王爷对您没一点喜欢，一路上怎会对您多加照顾，又怎会带您回王府呢。”
　　她生病的时候，他陪在身边照顾一夜，体贴入微。危急时刻，还舍命为她挡刀，受了重伤。若没有喜欢，为何这般待她？
　　“可是........”
　　因为苏恪，她开始变得怯懦，一点都不像她自己。
　　“走，咱们去找王妃娘娘。”菀玉双手勾住万绣茗的手臂。
　　“你又不是不知道，打小我就不喜家务，不是为难我吗？”菀玉在她耳边不知叨念了多少回，让她去跟柳胭学做糕点。
　　“您可真是傻呀小姐，要想得到王爷的心，就要先抓住王爷的胃。您看看王妃娘娘，一手的好手艺。小姐学会了做糕点，王爷喜欢您做的糕点，还怕得不到王爷的喜欢吗？”菀玉恨铁不成钢，她家小姐对情爱之事，就是死脑筋。
　　“对哦，还是你心细，深得我心。”万绣茗对着菀玉一顿夸奖，掐了一把她的脸蛋。“走，现在就去找王妃娘娘。”
　　等她手艺大成，就能让苏恪尝尝她亲手做的糕点了。想到这，万绣茗心中一阵悦然。
　　到凤胭院发现柳胭不在，下人告知她们，这个时辰，柳胭在东厨准备膳食。
　　刚入门口，柳胭忙碌的身影映入眼帘。难以想象，千金之躯的王妃竟在满是烟火气的东厨里呆着。
　　柳胭盛好汤，盖上盖子，瞧见万绣茗站在门口，“万姑娘怎么来了？午膳马上就好，稍后我让人送过去，这里火气重，染上衣服就不好了。”
　　万绣茗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嘴问道：“王妃之前说教我做糕点，可还作数？”
　　柳胭莞尔一笑，万绣茗郑重其事的样子，还以为要跟她说什么大事。“当然作数。”
　　“那……现在可以开始吗？”
　　“等我一会儿。”柳胭分拣好膳食，叫来下人给苏恪和两个孩子送过去。“务必让奶娘看着清儿和梨儿吃完。”
　　“是。”下人端着膳食退出灶房。
　　“愫怡，去提面粉过来。”柳胭吩咐道，转而看向在灶房里转悠的万绣茗， “万姑娘，先来清洗一下手。”
　　“来了。”万绣茗听从地在一旁的水盆里洗手，接过柳胭递来的帕子擦干。
　　愫怡从一侧的木柜里抱出了一袋面粉，袋子滑手，菀玉及时帮忙托住才没洒一地。
　　“谢谢。”
　　“小事。”菀玉问道：“这面粉都放着木柜里吗？”
　　“是的，米面调料都放木柜里。”
　　两人提着面粉放到桌上，柳胭打开袋口，从里头勺了两碗倒在干燥的案板上，并在上面扒出一个凹槽。
　　“以前可有和过面？”柳胭询问道。
　　“跟家中的嬷嬷学过一二。”就是时间比较久远，零碎记得一些。
　　“往面粉的凹槽里加水，一点点地倒，倒的时候，慢慢搅拌，待它有了粘性，就可以开始揉搓了。”柳胭小小示范一下。
　　“明白了。”万绣茗跃跃欲试，循着柳胭所说，舀了一碗清水，慢慢倒入面粉的凹槽里，她感觉不够，不停地往里倒，面粉堆子瞬间倾塌，水流了出来。
　　“水流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万绣茗手忙脚乱，慌张大喊道。“菀玉，快按住这水。”
　　菀玉也跟着慌乱起来，“小姐，按不住啊，还在往外流。”
　　“王妃娘娘，快过来，水流出来了，怎么办？”
　　柳胭不过收拾一下厨房，回头一看，面粉堆子已然变成了一团面糊。“没第一次难免的，我第一次做的时候，直接把面粉倒进水里，被教授的嬷嬷一顿骂。”
　　山野之女，愚不可及，那些话历历在耳。
　　万绣茗瞪大了眼睛，“王妃的糕点做得那么好吃，我以为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哪有人生来什么都会，都得慢慢学。”柳胭话里潜藏着无奈，当中的滋味，只有她自己知晓。
　　柳胭给她们二人又演示了一遍，万绣茗和菀玉看的认真，该注意的地方都记在脑子里，但一上手，就是控制不好水量，总是加多。
　　尝试了好久，在万绣茗的坚持不懈下，终于有些成果。
　　厨房里，传出阵阵笑语，时不时伴随着几声惊呼。躲在门外偷听的婢女匆匆离开，进回到秋碧园的瑾苑，雪姬的住处。
　　“跟我了几年了，怎么还是莽莽撞撞的？”雪姬正对着铜镜，比着今日要用哪只金钗才好。
　　韵雅跪下说道：“奴婢方才看到王妃娘娘和王爷带回来的女子，在厨房里有说有笑，看起来不一般呢。”
　　雪姬停下手中的动作，神色微变。
　　这个柳胭，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还挺有小心思。你要拍王爷带回来的贵客的马屁，我偏不让你得逞。
　　“过来。”韵雅起身靠过去，雪姬她的耳边说了几句，韵雅点头明白她的意思。“谨慎点，别被发现。”
　　韵雅退出房间后，她继续挑着金钗，在发髻比划，朱唇上的笑意越发明媚。
　　只要让楠姬知道柳胭和住在府里的贵客交好，指不定用什么法子对付柳胭，根本轮不到她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