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误》樗衣

4、第四章

　　朱红的大门敞开着，菀玉在门口外来回踱步，时不时走到阶梯下张望街道上的马车。
　　算好了苏恪下朝的时辰，她家小姐便让她在等候在门口，只要苏恪一到府门，就请他到栖云院去。
　　菀玉站累了，在阶梯上坐下休息。王府的马车缓缓驶来，停靠在门前。菀玉蹭得一下站起来，朝着从马车上下来的苏恪行礼。
　　“参见王爷，您可回来了。”
　　苏恪解下披风交给宋司和，捋了袖子才开口问道：“何事等在门前？”
　　“回禀王爷，我家小姐命奴婢请王爷去栖云院一趟。”
　　苏恪抬眸，瞥了一眼菀玉，抬脚便往栖云院的方向走去。路过花园时，恰巧远处的柳胭看见了，打算上前时，看到后头跟着的菀玉，便停下了脚步。
　　愫怡循着柳胭的视线看去，“王爷回来了，不去向王爷请安吗？”
　　看他们前去的方向，应该是栖云院，想必是有事找万小姐，不便打扰。柳胭摇摇头，“不了，回去吧。”
　　“是。”愫怡端着糕点，跟随柳胭回凤胭院。
　　那糕点是万绣茗让下人送来的，刚好在半路上遇见，就自个儿就拿着了。
　　栖云院里，万绣茗坐在房中的客厅候着。一想到，苏恪马上要亲自尝一尝她初次做的糕点，心里就不可遏制的欣喜。
　　和面粉战斗了两日，颇见成效。虽然模样虽然丑了点，但她尝过，味道还是可以的。
　　“小姐，王爷到了。”菀玉进门说道。
　　万绣茗从椅子上蹦起来，“你回来啦。”
　　“今日这么开心？”苏恪斜眼看万绣茗笑意盈盈的样子，又扫到放置在桌上被绢布盖住的东西。
　　“因为你来了，我就开心啊。”说着将苏恪推到凳子边坐下，自己则坐在旁边的位置。
　　“为了感谢你一路上对我的照顾，我亲自做了糕点表达我对你的感激之意。”万绣茗一手扯开了绢布，一盘奇形怪状的糕点展现在面前。
　　苏恪打量那盘形状怪异的糕点，眼里转动着复杂。
　　宋司和掩着嘴，不致自己笑出声。这盘糕点，就连和街上卖的普通糕点相比，也是一个天差地别。
　　“你快尝尝。”万绣茗催促道，苏恪没有动手的迹象，干脆自己动手拿了一块递到他的嘴边。“这可是我第一次做的，别人还没这个福气呢。”
　　苏恪本能地向后靠，抬手接过糕点。这般过于亲密的举动，他是抗拒的。
　　万绣茗瞪着圆圆的眼睛，期待地看着苏恪。王妃教她的时候，还夸她悟性高，学得快。而且是王妃亲自传授她的，应该会符合苏恪的胃口吧。
　　这盘糕点其貌不扬，有些难以下口，又不想浪费万绣茗的一片好意。“司和，你也尝尝。”说着，把自己手中的糕点给了宋司和。
　　宋司和立刻收住了笑，露出一副快要哭出的表情。“王爷，属下不饿。”
　　“你饿。”
　　宋司和不敢违抗，闭上眼，赴死般要咬下糕点，一个奴婢急匆匆闯进了院子。
　　“奴婢参见王爷。”
　　宋司和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庆幸自己没吃下。将手中的糕点放回盘子，走到门口询问那奴婢，“发生何事，如此焦急？”
　　奴婢就着门口跪下：“王爷，王妃…王妃好像中了毒，半条命都没了，您…您快去看看她吧。”
　　苏恪脸色一凛，大步流星赶去凤胭院。
　　“王妃中毒，怎么会无缘无故中毒？”万绣茗疑惑道。守卫甚严的王府，竟让歹人潜入下毒，毒害之人还是王妃。
　　“这也太巧了吧，小姐刚请王爷过来吃糕点，王妃娘娘就中毒。”菀玉继续说道：“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万绣茗瞪了一眼菀玉，示意她不可乱加揣测。
　　“我听说，宫里头的人为了争宠，给自己下药，那是常有的事。”
　　“够了。”万绣茗不相信柳胭是这样的人，教她做糕点时，她能感受到柳胭是真心教她的。
　　看着桌上的糕点，苏恪未曾吃下一口，一阵落寞涌上心头。
　　苏恪方到凤胭院，院里已乱成一团。奴婢们端着水盆，在屋里子进进出出，一个个都不敢懈怠。
　　屋内，太医在为柳胭施针，以图缓解她的不适。手腕上落了几针，太医匆匆走到客厅桌子边写下方子，交给门外守着的下人，让他们赶紧按着方子抓好药去煎煮。
　　愫怡跪在床边，抹着自己的眼泪，一边用温热的湿帕替柳胭擦拭额上的汗珠。她想不明白，王妃刚回到凤胭院，突然就作呕不止。
　　“王妃，要是愫怡能为您分担就好了。”愫怡哭着说道。
　　柳胭侧躺在床上，眉心纠结，全身卷缩着，一只手重重地按压在腹中。太医为她施了针，缓解了一些不适，可似乎并未起太大的作用，仍感觉腹中绞痛难忍。
　　每隔一会儿，便是翻江倒海袭来，作呕感涌上喉咙。她胃里的东西早已吐尽，胆汁都已吐出来了。
　　“说什么胡话。”柳胭虚弱地回应愫怡，一张嘴又是一阵作呕。“呕～～”
　　柳胭捂着嘴，在愫怡的搀扶下翻身起来，候在边上的奴婢立即递来的盆盂。柳胭撑着床沿，朝着盆盂一阵吐。
　　苏恪走进房门，看见此番情景，厉声问道：“诊治了为何还不用药？”
　　太医跪下回道：“回禀王爷，臣已经给王妃服下解药。”
　　“既然服了解药，为何没有效果？”苏恪指着靠在床上大口喘息着，惨败的脸犹如白纸的柳胭。
　　“王妃服下的量过多，还需服下药汤，臣已经让人去抓药了。”
　　苏恪一挥衣袖，“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臣这就去看看药煎得如何，服下药，王妃的症状就能缓解。”
　　“还愣着？”
　　“是，是，臣马上去。”太医吓出一身冷汗。
　　苏恪往床边走来，柳胭出声制止：“王爷，这边…这边太过污秽，还…还是回避的好。”
　　柳胭的话，没能阻拦苏恪。
　　扶着她靠在自己的怀里，避开她扎着针的手腕，接过奴婢端来的茶杯，送到她嘴边，“来，簌簌口。”
　　柳胭听话地含了一口水，而后吐到水盆里。苏恪拿来帕子，替她擦拭嘴角的水渍。
　　“药来了，药来了。”奴婢端着刚熬好的药，进到房里。
　　“端过来。”苏恪说道，愫怡接过后端到了他的跟前。“去拿些花糖来。”
　　苏恪每喂一勺，便轻轻吹凉些才给柳胭喝下。柳胭苦着脸喝了小半碗，苏恪才放下碗。
　　“吃块花糖甜甜嘴。”拎起一小块送到柳胭嘴边，柳胭欲伸手接过自己吃，“张嘴。”
　　含着苏恪亲自喂的糖，不仅口中的甜味四溢，心中也被甜味溢满。
　　缓过了这番折腾，加上药效，柳胭昏昏睡去。
　　苏恪替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陪了她好一会儿。离去前吩咐太医寸步不离得看着，下人好生守着，一有情况马上禀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