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最好的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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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第二天，程知暖打算睡它个昏天黑地。
然而睡得并不踏实。她梦见一只黑背正拼命地撞击她家的门——似乎是想冲进来吃包子。
迷迷糊糊地，她发觉这好像不完全是梦。
是真的有东西在外面狂敲门。
瞬间清醒。
程知暖手忙脚乱地套好衣服，趿拉着拖鞋冲到门口去，趴到猫眼上往外瞅。这大概是身为独居女性的自觉。
等看清来人是谁，程知暖松了口气，赶忙拉开防盗栓开了门。
门外不是条黑背。
白思燕在门外等了许久，手都在门上敲麻了。
倒不是她生性暴躁，而是她太了解自己这闺蜜了。假日的上午，微信不回，电话不接，指定窝在家里睡大觉呢，不用点力敲门根本敲不醒一个沉睡的程知暖。
“怎么啦这一大早的？”程知暖揉了揉睡得有点肿的眼，“没先打电话跟我说一声儿呀。”
白思燕送给程知暖一个大白眼，一边轻车熟路地进门来换好拖鞋，一边说：“看看你的手机吧大小姐！”
程知暖回到卧室，扒拉了半天才从床垫和床头的缝隙里把手机拎出来。
原来已经是中午12点多了。
5个未接来电，30多条微信消息。
程知暖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到白思燕喊她过来吃饭。
饭？哪来的饭？
程知暖走出卧室，看见白思燕已经把那张吧台式小餐桌摆满了。
辣子鸡，青花椒沸腾鱼，手撕包菜，红糖糍粑。还有两小盒米饭。
都是外带。是她程知暖最爱的川菜。
才想起来白思燕进门时手里除了手提包还拎着一个大纸袋子。
“燕子你真好！”程知暖用小迷妹的语气边夸边蹭到白思燕边上去。
“去去去，赶紧刷牙洗脸去，看你那邋遢样儿。”
“这不都是让你惯的嘛！”程知暖又撒娇似的抱了一下白思燕才走开。
尽管表面上没啥正形，但程知暖内心是真的感动。
她和白思燕在刚上大学的第一天就认识了。虽然两人不同专业甚至不同院系，但这并不妨碍她们成了最好的朋友。她们曾经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疯一起浪，分享彼此在青春路上的幻想和心事，也见证了彼此从校园到社会的一路成长。
算起来，她们认识已经九年了。
九年的友谊足够创造出很多默契。
比如白思燕猜得准程知暖在睡懒觉没饭吃。
比如程知暖一开门就知道，今天的白思燕有心事。
果然，等程知暖收拾好自己出来，就看见白思燕坐在桌子前边发愣。
程知暖去冰箱里取出自己做的蜂蜜柠檬片，泡了两杯水，又给白思燕那杯里放了几块冰块，端到餐桌前坐下。
“说说吧。”
白思燕没吱声。程知暖也不催，只一口一口地吃着眼前的菜。屋里只听得见她的杯筷碰撞，和客厅墙上大理石挂钟秒针游走的声音。
“我要离婚。”
程知暖一惊，手和嘴都停下了动作。
“他前几个月开始就聊骚女主播，给小妖精刷了好几万块礼物，还加了微信。最近又开始在某些不干不净的平台上玩扑克。这些平台说得好听，其实就是赌博。之前他还抵赖说只是普通游戏，结果昨天被我抓个现行，全承认了。”
信息量有点大，程知暖一时不知道该抓住哪个重点。
“……性感荷官，在线发牌？”
白思燕一个白眼翻到天花板上去：“你这小姑娘看着清纯，每天都在想啥啊！”
“我是说，这玩意儿还真有人信啊！”
好像重点还是不对。
白思燕喝了一大口柠檬水，语气平静得像水里的冰块一样。
“他触到了我的底线，这段婚姻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程知暖唏嘘。白思燕和陈陆从恋爱到结婚，她都是一步步看在眼里的。两人英年早婚，在朋友圈里还传成了一段佳话。
只是没想到，四年的婚姻生活，到底还是惨淡收场。
程知暖知道白思燕行事一向果断，她决定的事情不会再改变。况且这陈陆着实过分，也没有劝和的必要了，便只说：“什么时候办？有困难吗？”
“倒也不难。我准备找个律师拟一下离婚协议，我俩又没有孩子，就把房子和存款分割一下，等他签字就好了。”
程知暖点点头。
“快吃吧，吃饱了陪我出去玩玩。”白思燕一口干掉杯子里剩下的冰水，把杯子重重地放回桌子上。“老娘青春正好，才不要陪渣男死耗！”
两人在世贸广场一直逛到晚上九点多，手里提满了大大小小的袋子。程知暖感觉从脚掌到小腿的位置都麻木了，哀嚎着靠在白思燕身上，“我真的走不动啦！”
白思燕终于过够了购物的瘾，拖着几近瘫软的程知暖向停车场走去，边走还边数落她：“让你平时不锻炼吧，每天就坐那儿修理你的一堆旧书，身体早晚得垮。”
程知暖抗议道：“我那不叫修理，叫修复！也不是旧书，人家叫古籍好不好！”
白思燕：“好好好！不过你要不要先修复修复自己？你这不打扮不化妆的，连朵桃花都没有，今年过年回家怎么交代？”
程知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羽绒服雪地靴，再看看白思燕的羊绒大衣、紧身短裙和长筒靴，气势一下子落到了尘埃里。
到了停车场，白思燕把两人的战利品都塞到后备箱里，又挑拣了一番，最后拎了几件出来，拉上程知暖钻进后座上。
“把你衣服脱了。”
程知暖惊恐地看着白思燕，捂住自己胸口。
“大佬，我卖艺不卖身！”
白思燕噗呲笑了。
“你现在这样大佬我可看不上。变个装先。”
“怎么，咱们不回家呀？”
“回啥家，姐们儿的夜晚才刚开始好不好。”
“……”
“换好衣服跟我去酒吧喝一杯。”
昏暗的停车场里，没人听见这辆黑色MINI COUNTRYMAN里传来一声绝望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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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2分，山丘酒吧。
这间酒吧和程知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没有大吵大闹的音乐和疯狂起舞的人群。不算太大的空间里，一支五个人的乐队在角落里弹唱着抒情的旋律。
两人找了个不起眼的卡座坐下。白思燕一边伸手招呼侍者一边说：“今天我不醉不归，你可别拦我。”
程知暖知道，今天一天看起来无比坚强的白思燕，其实心里比谁都痛。但是她也了解白思燕的性子。白思燕自己不开口，别人谁也别想撬开她的心。
现在程知暖作为闺蜜能做的，大概只有陪着她、看着她。
于是程知暖笑着说：“好。不过你别喝太醉，要不我可扛不动你。”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程知暖陪着白思燕边喝酒边听她倾诉她与陈陆这几年的甜蜜与争吵、她的痛苦与不甘。白思燕刚开始还保持着一贯清醒冷静的语调，到后来酒越喝越多，开始难以自持地痛哭，中间还去厕所吐了几次。
看到白思燕这样难过，程知暖心疼得很，但并没有阻拦。
大概只有这样，才能把心底的痛暂时忘却。
醉过、哭过、痛过，把一切压抑的情绪都发泄出来。然后，迎来新生。
三年前，她也是这样过来的。
还好白思燕酒量不错，吐过几次之后，居然酒醒了大半。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拉着程知暖：“走吧，去你家睡觉。”
等两人回到程知暖的公寓，折腾着卸好妆洗完澡躺到床上，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程知暖感觉浑身酸疼，都快散架了。旁边的白思燕倒是清醒，而且在酒吧哭完骂完发泄了这一通后，明显心情还不错。只是醉意还没完全散去，主要表现为话多。
“暖暖，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上学那会儿，有一次我晚上跑到你宿舍非要挤你床上睡觉，结果晚上翻个身差点翻出栏杆掉下来，吓得我大叫一声，把全宿舍都吓醒了。”
“暖暖，你还记不记得我大学时那个男朋友于浩博，就是后来跟小学妹劈腿还非说酒后乱性那个？你说我怎么老遇见渣男呢？我是不是得去找个庙拜拜呀？”
“暖暖，你赶紧找个男朋友吧。你跟我一样今年也27了，我这都离婚了你还没结过婚，落后了啊。”
程知暖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白思燕聊着。要不是照顾到她这位刚遭受情感重大打击的闺蜜的情绪，她早就撑不住睡着了。
“暖暖，你可别因为我跟陈陆这情况就恐婚啊。那我可罪过大了。其实婚姻还是挺美好的，关键是你得选对人。”
“你这么多年单着，是还想着江寒吧。”
程知暖心里一紧。那年春天她不远万里飞去美国找他，只待了不到一周时间又失魂落魄地回来，向白思燕宣布他俩已经分手了。整整十天，刚新婚不久的白思燕扔掉老公，陪着她在小出租房里喝酒谈天，听她从头到尾絮絮叨叨地讲她和他的故事，讲着讲着就哭了，哭累了就睡了，睡醒了再继续讲。十天以后，程知暖和白思燕从房间出来，走到阳光下面。从此之后，她们两人之间就再也没提起过江寒这个名字。
连每年都会收到他的一条短信的事情，程知暖都没有告诉白思燕。不为别的，只是不想再和人谈到他。江寒以及与他有关的一切，于程知暖而言就像藏在草丛下的一只刺猬。不触碰，倒也相安无事；但每次一触碰，就会扎得心抽抽地疼。
注定是不可能在一起了，多谈无益。
程知暖没出声，身旁也好一阵儿没了声音。程知暖以为白思燕终于睡着了，松了一口气。
“我听说——”身旁的声音带着犹疑，“他要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最好的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