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烟山雨》辣菜

3、见过公子

　　三日后，重卯再次登门。
　　“少将军。您日前说的事老夫已经同小女讲过了。依老夫之见呢，有些事还是得你二人当面说清楚。虽说婚前你二人不应见面，但你俩的婚事并非寻常，难料会否有什么不测，所以不防不拘小节，见上一面。您以为如何呢？”
　　“沛成公所言极是。晚辈也认为我二人先见上一面，彼此相识，比较好。”
　　姬衡便吩咐下去：“去叫三姑娘过来”
　　“是。”丫鬟应声，就往外走去。
　　此时，姬仪早已经在后厅等着了。本来她看见圆窗外下着不小的雨，就想到窗前看看芭蕉叶，却几乎要睡着了。丫鬟来找她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困了。
　　姬仪直了直腰，说：“好，等我喝完这杯茶就走。”
　　过了一会儿，姬仪就从姬衡后面的屏风后走了出来，身穿碧通体绿缀粉绣花的窄袖衣，腰间坠着剔透的环状玉佩，半挽着发髻上缠着些浅粉色的绢带，又簪上浅粉色形似蝴蝶的镶珠钗子，耳边还垂下两条辫子，尾巴也以粉色娟带缠绕。
　　走进前厅后，姬仪向姬衡行礼，又低着眼匆匆看了看重卯：“父亲安。这位是？”
　　其实父亲已经交代过今天要见重家大公子，这不过是依照礼数看一眼，再问上一句。姬仪心中将刚刚看了一眼的画面重新映在心中，原本以为重家大公子既是带兵打仗的就会是个粗犷的武将，却没想相貌有几分文雅。而比起自己大哥和二哥那种风流俊逸，这位重家大公子却多几分疏朗。
　　姬衡闻言随即介绍道：“哦，仪儿，这位是皇畿重大将军长子，重卯少将军。说起来少将军年长于你，你该称一声哥哥。”
　　姬仪将目光转向重卯，又垂眸行礼道：“见过重家哥哥。”
　　重卯在姬仪进门之时看了一眼姬仪的脸，后面没有将目光往上移，只有余光注意到姬仪耳朵上的银线坠着珍珠的耳环随着姬仪行礼而微微晃动。看见前面的姑娘转向自己行礼，重卯也站起来回礼道：
　　“妹妹好。在下姓重，名卯，字子充。我比妹妹年长一些，妹妹可以唤我一声‘子充哥哥’。还不知妹妹怎么称呼，表字是什么？”
　　姬仪行礼之后始终垂眸，闻言保持微笑回答道： “小妹姬仪，字有师。”
　　“那我便唤你 ‘有师妹妹’吧。”
　　姬仪抬起眼睛迎上重卯的目光答道：“好。”复又垂眸。
　　姬衡见话已至此，便紧接着说道：“嗬嗬，既然你们互相认识过了，那老夫就让你们自己聊一聊吧。这里是姬氏，也是姬氏的前厅，不会有人乱说话的。”说着，便走了出去。
　　姬衡出去之后重卯率先开口：“有师妹妹，咱们坐下说话吧。”
　　姬仪回了声“好”，便在重卯对面坐了下来。
　　“府上这茶甚好喝，我从来没喝过，不知产自哪里？”
　　重卯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随便找了个话题问。
　　姬仪借礼貌性的微笑释放了一下笑意之后回答道：
　　“这茶就产自玉江，名叫石茶。是姬氏自己种着喝的。子充哥哥若喜欢喝，以后产了茶便送些去。”
　　“石茶？”重卯低头看了看茶又抬头说：“此名乍听仿佛与茶的雅韵不符，但是细细品来十分清丽还不落俗套。是个好名字。”
　　姬仪觉得这样的对话有些无聊，眼看有结束的意思还挺高兴，笑着说：“子充哥哥谬赞了。不过是胡用现成的好诗罢了。”
　　重卯渐渐平息心情，开始将话转入正题：
　　“有师妹妹你如此聪明，又是沛成公的掌上明珠，金枝玉叶。何苦答应到重家这既冒着罪名又招惹非议，还要经历动荡不安生活的是非之地呢？”
　　姬仪基本明白了重卯的言下之意。在此时将意思传递清楚才是后面两家共事的关键，也是姬仪与重卯将来做为夫妻相处的关键。于是姬仪微笑道：
　　“子充哥哥，小妹虽然一直在姬氏的荫蔽之下一直安稳度日，但我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闺阁女子，我也知道大同穷兵黩武、百姓深受其累。如今又有机会能改变局面我自然当仁不让。当然了，小妹也有出于私心的考虑。一是为了姬氏长盛，不只是名望上的长盛，还有实力上的长盛；这其二，”
　　姬仪鼓足勇气，感觉自己的心跳太剧烈，连喉咙都感觉到了迭起的震动，她可从没有说过这么有失礼节的话。加上脑子里的一股劲，一股事前计划好要说的话的推动的劲，她勉强算是顺畅地接上前面的话，说：
　　“就是小妹早先听过重大将军骁勇，而子充哥哥想来也是将门虎子，又能登门议亲、为他人所不敢为，这样不惧流言、敢作敢为的男子，小妹十分敬佩。后来听父亲说了子充哥哥到玉江议亲背后的用意，并且愿意先问过我的意见，小妹就更坚定要到你身边，助你完成大业。如果小妹要做一个两面三刀的人背叛子充哥哥，那将来凡是个聪明的人都不会再相信我，我的下场也很有可能被别人兔死狗烹。这样的蠢事小妹是不会做的。”
　　姬仪心中紧着一口气，终于把话说完了之后气也顺了，脸也红到了耳朵根子。
　　重卯听说姬仪要来时，本来想着姬仪是他得民心、赢舆论、获取玉江城防军支持的关键人物，在事变中不可能什么也不让她知道，相反可能还会有许多事情需要她从中斡旋。所以就打算借机试探一下姬仪。
　　但他突然听到姬仪说什么“将门虎子”的时候，就开始忍不住分心去平复从胸中弥漫到手脚的酸酸麻麻的感觉。姬仪一串话说下来，重卯只反映个大概，他微微皱起眉头，垂着眼点了点头说：
　　“有师妹妹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既然妹妹都这么说了，那在下也向有师妹妹作个保证。尽管日后起事前程未卜、吉凶难料，但往后只要我还活着，就至少会保你无性命之忧。”
　　“如此，那小妹多谢子充哥哥了。”
　　姬仪觉得他们俩这是君子之约，哪怕是口头上转瞬即逝的话那也是可信的。心中对将来的生活便有那么些底了。
　　重卯微笑道：“有师妹妹不必言谢。兵事将起，眼看就不是太平日子了，你我相约，但求两相安心，倾力合作。当然在下也十分感激有师妹妹身为女子却能有如此舍己之举，方才许下的小小承诺可不算什么。”
　　姬仪颔首道：“子充哥哥言重了。”
　　重卯品了口茶又说：“对了，有师妹妹。如今形势非常，为保将来传信可靠，沛成公眼下也不再，在下只能冒昧向妹妹求一件信物。若妹妹方便，还请惠赐。”
　　姬仪听罢，大方笑道：“自然可以。”说着便取下一对珍珠耳环，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递给重卯，又说：“此乃祖母在世所赐，原也是祖母顶喜欢的首饰，因此家中父母兄妹皆晓此物。若有需要，子充哥哥可以此为信物，着人传到姬府交与解霜或见欢即可。他俩都是与小妹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是可靠的。”
　　重卯随姬仪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接过姬仪的耳环又取下自己的玉佩说：“多谢妹妹。这个玉佩我自小便随身佩戴，如今除了行军打仗和上朝之外也少有离身，因此在军中，我们自己的亲信及家父皆能认得，现赠与有师妹妹，以备不时之需。”
　　玉佩交到姬仪手上后重卯接着说：“毛誉、尘末和长笑都是自己人，如有需要可派人到军中找他们”
　　姬仪接过玉佩道谢：“看来这玉佩是子充哥哥的心爱之物。如此，小妹多谢了。”

作者有话说

　　我感觉我就是我唯一的读者。加油辣菜，你写的得有点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