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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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瓣飘飘洒洒，湘妃色的光影斑驳，树梢上传来一种别样的香气，魅惑至极。
我被一左一右冲过来的人接连撞了两下，差点摔了个狗吃屎，阿彪和旺财看在眼里，笑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撞到我的是兔妖晶晶和狸猫妖阿菊。晶晶身材丰腴，冰肌雪肤，阿菊体态纤巧，弱柳扶风。她们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了，衣裙却美轮美奂，如同采撷了一尺晚霞裁剪成衣。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用茄子汁染的粗衫，头埋得更低了些。
两人都站在树下尖叫：“灼灼公子！我要为你生一窝兔崽子！”
“灼灼公子，我要给你生猫娃！”
势均力敌，你争我抢，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树上传来一阵轻嗤。“两位娘子莫要心急，灼某一向雨露均沾。”
“好美啊——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美的鲊妖”
“我觉得是花仙下凡吧！”
众人议论纷纷，只有我这同族的无动于衷。焦土山天石谷中，并不只我一头鲊妖。只是他与我委实不同，百年来，我与他虽有同窗之宜，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灼灼，你……”夫子指着树上，那人却不见了踪影。
“同为鲊妖，却也是分外不同的。”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嗓音柔媚入骨。
话音刚落，便有一粉裙女子翩翩立于树下。她肌肤莹白剔透，上穿一件烟里火比甲轻衣，下衬一条五色梅浅红裙子，头上一只翡翠步摇鏦鏦铮铮，行走间光彩夺目，让人挪不开眼。
我向左右扫视了一眼，果然在列的所有雄性都怔愣愣的看着这女子，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阿琼姐姐……”
“阿琼真美啊”
女子并不理会雄性的目光，莲步轻移。走向晶晶和阿菊，下颌抬起，脖颈修长如荑，周身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晶晶和阿菊立时往后缩了缩，败下阵来。
阿琼走向夫子，并不行礼，冷冷说到，“夫子方才的话错了。阿琼不过区区树精，没有福分在夫子门下受教，原本不应置喙，不过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
她一抬眼，目光落在我的脊背上。一双狭长的吊梢眼，顾盼生情，不知为何，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却寒凉刺骨。
“夫子博古通今，难道不知道，龙有九似，其名殊多，小者名蛟，大者称龙。所谓鲊者，乃是蛟之一脉也，亦是龙族血亲。”
阿琼正色说时，夫子一边听着一边干瞪眼。缩着脖子呆头鹅一般的样子惹得童生们一阵哄笑，
我也有些幸灾乐祸。
相传，在焦土山外的凡人世界中，学堂里教授的并不是笈冠之道，而是什么“四书五经”，“经史子集”，而对于这些学问，同为凡人的夫子是一窍不通的。
阿琼仰头看向树上的红衣男子，眼中无限缱绻，千万种风流凝聚于其中。
“同为鲊妖，蛟族后人，亦不可同日而语。”她的目光并未落到我身上，话锋却直戳戳刺过来：“某些人妖力微弱，七病八歪，辱没了鲊族的血统，实是令人扼腕，却与灼灼公子无关。夫子莫要一概而论才是。”
我生怕这话又提醒了夫子，让他想起来我这最不成器的此时还站在这里，忙又缩了缩脖子。至于这话本身，于我倒已然有些不痛不痒，被人耻笑得多了，我早已麻木了。
阿琼再一转身，落到树上，与男子同栖在一根树枝上。
“阿琼说得有理。”树上的红衣男子亦含情脉脉看向阿琼，都是绝美的人儿，相互对视见，这景象明媚的令人睁不开眼。
“即便是同族妖兽，灼灼亦是与他人不同的。”灼灼扬起衣袖，修长白皙的手指抬起阿琼的下颌，侧脸靠近过去，两人侧脸不过隔着方寸距离，像是随时都会肌肤相亲。
“灼灼！”夫子指着桃树枝丫上的那人高声尖叫，“你给我下来！——你——”夫子话还没说完，声音已经被雌性的尖叫和声湮没。叫声引得一树葳蕤簌簌落下，花瓣雨洋洋洒洒，震得我脑中一阵阵嗡鸣。
灼灼的唇在阿琼唇边徘徊了一阵，轻笑一声，低头看向树下的夫子，
“既知惩戒将近，时日无多，又何苦庸人自扰，不若趁着此时还有机会，且酒且歌，赏花赏月，岂不乐哉？”
夫子沉沉叹了口气，“灼灼，你的妖力是我百年间所见最强的，老夫实在搞不懂，你如今还不肯接受笈冠试炼，究竟为何。”
“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原由，不过是懒得费些力气罢了。”灼灼笑的懒散。
“比起笈冠，灼某倒是对月末的上巳节更是着意，只是，不知选定哪位娘子做我的舞伴，甚是苦恼——”
灼灼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同样殷红的颜色，风中摇曳，如同欢悦的火苗。
“不如像往常那般，我将这锦帕抛下，谁能抢到这帕子，谁便是我命定的舞伴。”
他话音未落，已经被一阵尖叫声打断。声音比前次更加激烈。原先端端排在队列之中的雌性此时已经扎堆在树下，由于太过激动，许多毛茸茸的耳朵，胡须和尾巴全显出了原形。我和夫子俱已经被抛诸脑后。夫子吹胡子瞪眼，却早已无人理会。
“灼公子选我！选我选我选我！奴家要作你的舞伴！”
“灼公子！奴家一月之前便向你提过此事！当时你说——”
“灼公子，奴家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桃花糕，选我选我！”
“灼公子，我给你做小炒肉，我！我！”
由于我个子矮短，又不敢抬头，只能隐约看到树上男子一片殷红的衣角。
雌性们蜂拥上前，众人推推搡搡，已然被众人忽略的夫子险些被掀翻在地， “都给我回去！回去站好！你们，你们这成何体统！”
话音未落，天上却是一阵滚雷。俄顷天色骤然大变，原本灰蒙蒙无波无澜的天际，此时风卷云涌，风驰电掣。我心下打起了小算盘，不知能不能使个隐身大法，偷偷溜走。
今日出门前，我按照惯例将养在盆中的小花小草一一搬到了回廊上，此时眼看着天色不好，
我唯恐他们吃了太多雨水被淹死，心下很是焦灼。
时不我待！时不我待！我咬了咬牙，手下悄悄做出几个动作，口中低低念诵着咒语。奈何妖力微薄，不知能不能奏效。
我紧紧闭上了眼睛，心下默默祈祷老天保佑，须臾间，头顶处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传来。
平日里夫子授课时常说“醍醐灌顶”，谓之深得其道，我费尽脑筋也想不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此刻感觉到头顶轻轻巧巧的触感，似乎一瞬间明白了“醍醐灌顶”的意味。
分明是什么东西落在我头上，却轻盈如同无物，眼前的世界镀上了一层浅浅的朱红色。我几次疑心这不过是我自己的错觉。我微微抬起头，那轻盈的触感向下流泻，
我扬手接住，手指为这柔软的触感惊异，我的一颗心也跟着慌跳了一下。
这时，我再注意到，聚集在树下的雌性此时全都转身看向我，各个面色不善，一言不发。再一看，周围的雄性也都直勾勾的看着我，各人眼中各有意味。
竟是一方帕子。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摸到一方丝帕。
“哦，”树上的男子蓦地轻哼一声，才把我从思绪中拉回来。
“有趣，有趣。”他轻声浅吟，飞身从树上落了下来。
不知为何，树下的雌性毫无反应，男子轻巧落地，四面仍是一片阒寂。甚是奇怪，甚是奇怪。
我心头涌起不祥的感觉，随着男子身上的衣香一点点逼近，不祥的感觉愈发强烈，只觉得头晕目眩，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