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与我归处

27、等闲变却故人心（一）

　　因着之前学校的宣传视频很是成功，期末时学校便派了姜疏桐去参加视频制作培训。恰巧，培训地点就在电视台。姜疏桐本想拒绝，自己的专业和这八竿子打不着，上次本就全靠封译泽才完成的，况且谁都知道这培训只要一去了，今后单位所有的视频制作几乎就是自己的工作了。可是最终，姜疏桐还是没有拒绝领导的意思，一则新人是没有理由说不的，还有原因大概是因为培训地点在电视台。到底哪个原因占主要，姜疏桐也说不好。
　　大清早姜疏桐就起来了，在衣柜前挑了良久，最终选定了那条裸色的长裙，选这件衣服的时候脑海里只浮现着一句话“还是这样的风格适合你，美”。此时的姜疏桐觉得自己仿佛着了魔，满脑子都是封译泽，她才明白丹丹说的话，“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得到的时候不知珍惜，等失去了，才追悔莫及”，这说得可不是自己，曾经封译泽嬉皮笑脸跟在自己身边，她只觉得肤浅难缠，等他突然消失，才发现他于自己那么重要。
　　姜疏桐早早就来到电视台大口，一路沿着工作人员的指引，她四下张望，既期待看见谁，又害怕看见，直到坐在人员寥寥无几的会议厅，她只看到彬彬有礼的接待和扛着相机设备来去匆匆的工作人员。
　　着实，她是失望的，只静静地坐在会议厅的角落，百无聊赖地划着手机屏幕，不觉中翻出了封译泽的微信号。昔日二人对话还在，翻看对话，姜疏桐才惊异地发现，几乎所有的对话都是封译泽发的内容，自己的回复少之又少。她突然觉得原来自己是如此冷漠，这样冷漠的态度，谁又能坚持下去呢？
　　正想得入神，却见一男子立在跟前，“姜老师，这儿可有人？”姜疏桐抬眼，满脸笑意映入眼里，只觉此人很是面熟，“没人。”等此人坐定，思虑良久的姜疏桐才想起来，此人正是那日喝醉了酒拉着她不放的张正义。
　　她突地惊觉起来，之前留下的印象着实不好。
　　“姜老师，那日见面喝了酒，多有得罪”旁边的张正义侧了身子，看向姜疏桐。姜疏桐不得已便偏了头，礼貌地回了“都过去了”，本来她想说没关系，可现下自己对他还心有余悸，关系大着，临说出口就改了话，可是说出了口，又觉得不妥，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和他有很深的纠葛似的。
　　“不过是酒壮怂人胆，美人在跟前的缘故”，他依然是满脸笑意。姜疏桐依旧警觉着，未曾答话。期间张正义也并无太多话语，只是体贴地为姜疏桐倒了茶，拿了培训资料，还拿了茶点水果并贴心拿了餐纸。起先姜疏桐只是默不作声，渐渐发现此人并非之前印象中的模样，反显得沉稳有礼，这样的认识过程颇有欲扬先抑的感觉。渐渐二人的话多了起来，从培训疑惑到单位趣事，再到读书时候的美好回忆，一谈竟很是投机。
　　中午，培训结束，电视台提供了午餐。姜疏桐和张正义顺着人流进了食堂，她四处环视，一直寻着熟悉的身影，张正义见状，只以为她是在寻位置，便开了口：“你去排队，我去占位置。”姜疏桐看向张正义的背影，脊背笔直，走路端正，正巧占了自己喜欢的角落。
　　等她端着餐盘从人群中走出，回头却瞧见张正义在队伍最后，便向他招手，示意他向前。张正义朝姜疏桐笑笑，先是摆了摆手，然后又从队伍里走出，一手从姜疏桐的手臂下将夹着的资料夺了过去，说道“反正都在后面，我帮你拿过去。”不等姜疏桐拒绝，就迈着步子走在了前面。
　　嗯，这人，是挺好的。
　　坐定的姜疏桐埋头吃两口又朝四周望望，可一阵子后就开始讨厌起自己，东张西望，环顾四周，不知道的还颇有猎艳的味道，实在是举止轻浮。
　　张正义端来餐盘，又转身拿了水果，边走近边笑盈盈地走过来道：“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都选了点。”姜疏桐满脸客气，抬头一眼，张正义背后有四人正攀谈着往打饭窗口去。那四人中间二人身高约莫一米八以上，都是端直的衬衣，整齐的西裤，笔挺的身材，加上俊俏的面容，在熙攘的食堂显得格外耀眼。那其中一人，面色含笑，正巧转过头与旁边人说话，眼神忽地与姜疏桐惊异的眼神相遇，只一刹，姜疏桐埋下了头，脸红到了耳根。
　　等再抬头，那人却波澜不惊地从身边走过了。有一人牵挂于心，时时想见，等真正见到，却羞于面对，那种内心碰撞，紧张的感觉是高中时暗恋王耀阳，每每巧遇的惊慌。那时候丹丹就要故意在旁边大声喊：“姜疏桐，姜疏桐”，引得王耀阳及同行的同学侧目。
　　张正义坐在姜疏桐对面，正巧看见姜疏桐深埋的头和躲闪的眼神，顺着眼神一望，便看见了人群中的封译泽。这样子的男人，即便是醉酒中匆匆一面，那鹤立鸡群的气质，姣姣的面容多少是有印象的。眼下二人见面的状态，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自己有可乘之机，这，张正义心中是颇为清楚的。
　　吃过午餐，张正义又绅士地帮忙将餐盘端走。食堂外，初夏的雨毫无征兆地淅淅沥沥了，大群人被困在了食堂的屋檐下。姜疏桐正犯愁，张正义开了口“我车上有伞，你等我，我去拿。”说着，不等她答话，就冲进了雨幕。
　　张正义的殷勤，姜疏桐不是不懂，可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他并未直面袒露，自己直言拒绝多少有点自作多情的意味。
　　旁边两把伞在人群里撑开，所有人不由望了过去，晴空万里带了雨伞还真是有先见之明。伞下是那翩翩四人，正是封译泽一行，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下了食堂阶梯，然后消失在对面的办公楼里。
　　姜疏桐望着他撑开伞然后和同事消失在雨幕，消失在眼前，从始至终，他不曾看自己一眼，罢了，谁会为了谁蹉跎青春岁月去等待一个冷漠的人呢？到底如自己开始的预料，纨绔子弟的爱情不过是征服的游戏，所以转眼就爱了旁人。
　　正思量着，张正义撑着雨伞跑了过来，满面的雨水，头发因被打湿紧紧贴在了额头“只有一把伞，委屈你和我一起走。”
　　姜疏桐将肩上的包拢了拢，抱在怀里，和张正义肩并肩走入雨幕。雨越下越大，在地面溅起了水泡，周围的一切氤氲在雨雾之中，埋头前行的姜疏桐，只注意这脚下的水坑，思量着刚才那短暂的视线的触碰，全然没有发现身旁的张正义垂下的左手雨水如注，也未曾发觉雨幕里，一人从办公楼折返，右手撑伞，匆匆的面容突地颓唐下来，而左边紧握着另一把伞的手蓦地松了，他只望着姜疏桐二人离开的背影，呆呆地，在雨雾迷蒙中站立，良久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