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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等闲变却故人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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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尾音琴行一年一度的汇报表演又到了,这既是给家长的定心丸,也是招募新生的盛会。老板曾一凡恰巧是姜疏桐的吉他老师,作为其中一位学员,姜疏桐被邀请参加表演。接到电话的姜疏桐刚从外晨跑回家,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便悠悠往琴行走。
琴行靠街道的一面是大大的落地窗,两旁小花园里各种一丛三角梅,三角梅被固定成拱门形状,火红的色彩映衬着透明的窗户,使得大厅内的陈设隔而未隔。路人纷纷驻足,这样的美景加上厅内传出的乐器声音,总是让人动心的。
这一天艳阳高照,姜疏桐刚走至橱窗外,茂盛的三角梅,玻璃里蓝天白云的倒影,以及自己若隐若现的身影,如同一幅色彩艳丽的水彩画。室内悠扬的钢琴声悠悠传了出来,姜疏桐透过自己的身影,穿过艳丽的三角梅拱门以及那层落地玻璃,一男一女四手联弹,两人修长的食指在琴键上跳跃,那二人沉静且绝美的模样,超凡的气质,这样的画面吸引了大厅内所有人以及窗外姜疏桐的目光。
随着最后几个跳跃音符的传出,一曲终了。二人起身,和曾一凡谈笑,边谈着,女子将手挽在了一旁男子的身上,男子侧头,一脸的宠溺。那个女子头微侧着,姜疏桐才得以看清她的面容。却在那一刹那,心冷了彻底。那夜在封译泽的公寓里,穿着睡衣,裹着浴帽开门的美艳女子,那上挑的眼尾,灵动的眼神即便在醉酒的状态也能如此清晰地刻在姜疏桐的脑海里。此时的她正在封译泽身旁笑得如此明媚。
站在室外的姜疏桐心里翻江倒海,仿佛早晨吃进的早餐都拥堵在喉咙口,百般难受。从看到二人那默契的配合,再看到女子那艳美的模样,她就难过。她承认所谓男才女貌,金童玉女这便是最好的诠释,可是,这个男子眼里曾经满眼都是自己,突地却属于了另一个人。她心里也曾抱着侥幸,百般劝慰自己,兴许只是朋友借住一宿,未必就真的是那种关系,但是,那一只挽在封译泽臂脖上的手却如同一双利爪狠狠地抓了自己的心脏,那种迅疾却深刻的伤害形成了一道裂口,在封译泽的微笑里一滴一滴淌着鲜血。
姜疏桐再忍不住了,转身离开。从前也想过,兴许张茜的遭遇和自己是一样的,但是她怎么都还抱着侥幸,总自欺欺人着封译泽是喜欢自己的,要不然也不会把自己带回家,见了父母。可两人没见不过十几日,他便开启了新的恋情。当自己所有的侥幸都突地立不住脚了,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即使自己想过一万次与这个人再无瓜葛,可是当她亲眼看见二人亲密地站着,心里还是很难过很难过。
她想起和他的零零种种,想起他对她说”我喜欢看你,因为你让我移不开眼。”,想起他说“反正都是熟络的人,你迟早是要见的”,又想起他说“你这小身板,值不了几个钱,更何况我哪舍得把你卖了”,还有他说“苏轼那首有某人名字的《卜算子》结尾不有这句么,所以全是爱屋及乌了。”种种小情话,似乎还在耳旁萦绕。这段时间,因为煎熬,她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仿佛一切都已过了经年累月,可现在想起他对自己的好,总觉得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她还是清楚地记得,相亲那日,他看她痴痴的眼神,清楚地记得,他采访她时,礼貌而迷人的微笑,以及他循循善诱给她的勇气;她也记得他为她采过的野百合,和他一起看过的星空;还有带她见父母时,他宠溺的眼神......
从前只觉得他放纵不羁,觉得他轻浮无礼,可现在回忆起来,却全是他的好。既然当初决定对自己好,连父母家人都见了,怎么就没有一句交待就就结束了所有,又怎么就突然把他自己所有的关爱又生生收了回去,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去对另一个人好。姜疏桐想到此处,不觉泪眼盈眶。
行至半路,电话铃声响起,一看,是曾一凡。“曾老师”姜疏桐深呼吸了一口,深怕自己的声音太低沉,带着哭腔,“我临时有事,我就不来了,表演也参加不了了,对不起。”边说话的姜疏桐边将头抬了起来,生怕眼眶里的泪会转出来。十二三岁青春懵懂时,总说,仰头四十五度角,你便不会发现我流泪,长大后对这样的话大抵是嗤之以鼻的。曾经和王耀阳分手,姜疏桐大哭了几场,那种放肆又任性的宣泄,而今为什么自己想哭又要抑制,是因为长大了,还是因为本就是一场不明不白的情愫,找不到哭的理由?
尾音琴行这边,封译泽和女子静静坐在墨绿的沙发上,二人的眼都齐刷刷地看着曾一凡,听到曾一凡那一句“你有事就先忙自己的,今年参加不了,我预约你明年的时间。”封译泽的眼睛突得颓然下来。
“有事,来不了”说罢,将手机屏幕熄灭坐在封译泽对面的沙发上,瞅着封译泽满目期盼到一脸颓丧,和旁边的女子互视一眼道:“想见就直接去找,别绕那么大个弯子。”旁边女子恍然大悟的样子:“表哥,我还真以为你是来为我这新老师助阵,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说罢,二人自顾自地笑了。
“姜老师走了?”说此话的是曾一凡另一个学员,也是姜疏桐的学生,“走了?”曾一凡莫名其妙问道。
封译泽颓然地脸立即抬了起来,也疑惑地看着这孩子。“刚刚姜老师不是来了,就站在橱窗外面,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