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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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二人便启程前往西夜城。
传说中这位于西域的西夜城，曾经也是个游牧民族。好不容易扎营筑寨逐渐壮大了，近年来不知为何又举城迁移，无人知晓其具体位置，以至于李云鹤去找了好几次都无功而返。
去往西夜城的路只有一条，大家都说只要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一定能看到西夜城。
黎人语看着周围的景色越来越荒凉，人烟越来越稀少，不禁心里打起了鼓——这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有个大城镇的样子啊。
还好李云鹤对路况还算熟悉，前面几天都算好了路程能找到落脚的地儿。虽然条件差了点，至少有口饭吃，有张床睡。
今天落脚的客栈叫云来客栈，老板的期望是美好的，现实却很骨感。从桌子腿儿之间的蜘蛛网来看，黎人语觉得，这里怕是很久都没接待过客人了。
“掌柜的，有羊肉串儿吗？”
黎人语每进一个客栈第一句都是问这个。西域，这两个字听起来就是孜然味的。她实在是太想念小区旁边新疆人卖的羊肉串儿了。
“姑娘，你看看这周围，连根草都没有，哪里来的羊肉啊。”正在专心看话本的掌柜抬头瞅了二人一眼，“只有馒头咸菜了，要不要？”
黎人语赶紧点头：
“要要要，再多蒸几个打包。”
黎人语满心期待着热腾暄乎的大白馒头，掌柜却从后厨端上来一盘黄不拉几硬邦邦冷冰冰的不明物体，看起来有点像窝窝头。用筷子一插，竟然直接裂成了两半。
“老板，你这馒头是不是太硬了点，差点没给我筷子崩断。”黎人语委屈地撒娇道。
“我说姑娘，你就将就着点吧，我们这儿水可比馒头金贵多了。”掌柜呵呵笑了笑，又继续躲回柜台里边看话本去了。
李云鹤看黎人语龇牙咧嘴难以下咽的样子笑着摇摇头，将之前从其他镇子上打的水倒了大半杯给她，又掰了块硬邦邦的馒头扔进嘴里边嚼边说：
“我怎么感觉半年前来这儿的时候还没这么荒凉。”
掌柜的边翻话本边附和道：
“是啊，前边那镇子都被沙给埋了。这沙再吃过来，我这儿也要关门大吉咯。”
黎人语和李云鹤互相对视了一眼。
什么？前边的镇子都已经被埋了？那他们住哪儿去？
“掌柜的，你这儿离西夜城旧址还有多远啊？”黎人语赶紧追问。
“脚程快的话，再走个一天两天的，应该也差不多到了。”掌柜饶有兴趣地从黑漆漆的柜台后边打量了他们几眼，“你们也是去找西夜城的？”
“是呀。怎么，最近还有其他人去了？”黎人语问道。
“最近倒没有。只是以前往去的人，好像没几个回来的。”
黎人语猛咳了起来。嗯，这馒头，真是噎得慌。
一旁的李云鹤满不在乎地拍了拍胸口，含着馒头含糊不清地说：
“放心，我保护你。”
黎人语看着眼前吃个窝窝头都这么开心的少年叹了口气。这小孩，好像越来越没心没肺了。
不过，比起那天夕阳下双眼涨红的李云鹤，她还是更喜欢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李云鹤。至少，不会让她觉得那么心疼。
饭后，两人各自回房间休息。黎人语一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灰尘味儿呛得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房间陈设很简单，一桌一椅一床，全都披着一层厚厚的沙尘。黎人语虽说也不是多么娇生惯养，但毕竟是个女孩子。之前几个镇子上的住处即便简陋，至少还是干净整洁的。皱眉看了半天，黎人语终于还是迈进了房门。
她把窗户关上，又将床单被褥取下来扬了半天，好不容易收拾出一小块能躺着的地方。刚想躺下睡觉，便听见李云鹤敲门：
“人语，睡了吗？”
“还没，有事吗？”黎人语开门，只见李云鹤环抱双臂靠着墙，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没什么事，”李云鹤挠了挠头，“就是有点睡不着，想看看你睡了没。”
黎人语又好气又好笑，她凑近李云鹤，坏笑着说：
“小朋友，你没谈过恋爱吧？”
李云鹤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结结巴巴道：
“谁，谁说的。”又瞥了一眼乐不可支的黎人语，“再说了，和谈没谈过恋爱有什么关系。”
黎人语摇头晃脑，
“如果你谈过恋爱呢，就会说：今晚月色甚好，姑娘是否有空与小生一起赏月啊？”
李云鹤一愣，盯着黎人语的眼睛问道：
“那，你有没有空和我一起去看月亮啊？”
黎人语看着眼前少年真挚澄澈的眼神，一句“没空”不知怎的到了嘴边却变成了：
“好。”
几分钟后，黎人语和李云鹤坐在客栈屋顶望着天空双双陷入了沉默。
......今晚压根没月亮啊！
西域昼夜温差大，一阵寒风吹来，黎人语全身上下都止不住哆嗦。武侠片里坐在屋顶看月亮之类的浪漫桥段都是编剧自己瞎想的吧！黎人语欲哭无泪，早知道还不如在房间里玩沙子呢。
扭头一看，李云鹤正仰着脸对着天空傻笑。黎人语忍不住问：
“你不冷吗？”
“你冷？”李云鹤低头关切道。
黎人语点点头。只见李云鹤拉了拉自己的衣服，似要将外套脱下。
这小子终于开窍了啊。黎人语勾了勾嘴角。
没想到李云鹤洋洋得意地说：
“嘿嘿，还好我穿得多。”
说完，竟是将衣服拉得更紧了。
这大傻子！！
看着李云鹤一脸自得的样子，黎人语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气得把头扭到另一边不去看他。
突然，李云鹤一把抓住她的手兴奋地喊道：
“哎哎，你看，云散开了。”
黎人语抬头，只见头顶的两片云层正飞快分离开来，露出浓沉如墨的天空。密密麻麻的星星像闪耀着火光的碎钻一般镶嵌在云雾缝隙中，虽然只能瞥见一隅，也已足够震撼。
黎人语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星星，一时看得呆住了，喃喃道：
“好美......”
李云鹤看着黎人语清丽的侧脸，她的鼻尖冻得微红，几缕秀发随风飞舞着，迷离的眼神流露出万种风情。
自从五年前那个火光与鲜血交织的夜晚以来，他没有一天不是在煎熬中度过。多少个不眠之夜舔舐着仇恨，靠着给父亲报仇的信念挣扎于世上。
即便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与父亲的死有关的消息，仍旧是遍寻仇人无果。
在他快要坚持不下去时，眼前这个姑娘奇迹般地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等报完仇，便可以和她一同去另一个全新的世界。
从那一刻开始，他便不再是那个他讨厌的，只为仇恨而活的自己了。
半晌后，李云鹤也轻声应了句：
“嗯，好美。”
……
次日，二人在客栈老板的目送下继续踏上了寻找西夜城的旅途。随着逐渐深入腹地，路两旁的植物越来越稀疏，脚下的路也差不多快被砂石给掩埋了。到傍晚时，精疲力尽的两人发现，前方已经没有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漠。
眼看天色渐暗，这一路走来一个人影也没看见，黎人语心里不免有些着急。难道，今晚真的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了？万一，这晚上起了沙尘暴，被活埋了怎么办？
正在此时，晚风中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摇铃声，一位老人牵着一匹骆驼慢慢从沙丘后方走了出来。
老人身材削瘦，身上藏蓝色的袍子显得有点空空荡荡，头上包着厚厚的灰色头巾。黎人语看了李云鹤一眼，只见李云鹤满脸掩不住的兴奋：
“咱俩运气可太好了，还能碰上牧民。你等着，我去问问能不能去他家借住。”
说完，李云鹤便朝老人小跑了过去。
只见李云鹤指着自己说了几句，老人往这边望了几眼，便点了点头，牵着骆驼和李云鹤一起走了过来。
待二人靠近了，黎人语才看到，老人花白的胡须盖住了半张脸，饱经风霜的眼睛周围布满刀刻一般的皱纹，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对着黎人语点了点头，示意她跟着一起走。
黎人语悄悄拉了拉李云鹤的袖子，用眼神问了句：这靠谱吗？李云鹤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和老人攀谈起来：
“老人家，你一个人住在这大漠吗？”
老人丝毫没有停下脚步，
“是啊，我在这儿住了大半辈子啦。”
黎人语和李云鹤交换了个激动的眼神，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那您一定听说过西夜城吧。”
老人没回答。三人默了半晌，正当黎人语暗自为自己的心急而后悔时，老人却又开口了：
“小姑娘，西夜城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他将手中的牵引绳系在一个石碑上，回头对二人说，
“你们可认得这石碑上的字？”
黎人语看着眼前这块风化严重的石碑，努力辨认出了三个大字：
西夜城。
黎人语环顾四周，除了不远处有一个土色圆顶小房子，哪儿有半点城市的影子？俨然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
她讶然道：
“难道我们现在就是在西夜城？西夜城的人都去哪儿了？”
老人拍了拍骆驼的脖子道：
“先进屋休息一下吧，我慢慢和你们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