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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   终于还是轮到他了。走到面前的,是之前拖着小女孩出去的那个男人。
      他解开汪予怀脖子上的铁链,汪予怀下意识地向后瑟缩了一下,低着头。尽管面无表情,颤栗的身子还是出卖了他的紧张和害怕。
      “大老爷们怕个屁,一会儿有你爽的时候。”男人换上了一支新的烟,烟屁股叼在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牵着汪予怀的铁链出来房间。

      男人带着他,走进了一条长而黑的过道。过道两边是或紧闭或半掩着木门。
      “啊——” “求求你,不要了…”“叫啊,再叫大声点,怎么不叫了?”
      男人喘着粗气的声音,女人痛苦的尖叫声,求饶声,破口大骂声,清脆的巴掌声,铁链的摩擦声… …或凄厉或悲戚,或凶残或邪魅… …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汪予怀只觉得自己的耳朵生疼,脑袋沉得厉害,仿佛置身于一片夏日的虫鸣大战,细密的声音源源不断,一点点啃噬着脑袋里的一根根神经。
      好像每向前一步,脑袋就愈发昏沉疼痛一分。
      等男人拖着汪予怀离开过道,那些声音仿佛鬼魅一般附在汪予怀的每一根头发丝里,不论离开了多远,都还在脑中嗡嗡作响。

      ”停下…求求你们不要再叫了…“汪予怀被男人安置在一个空房间的椅子上,双手揪扯自己的头发,试图让脑子里的声音安静下来。
      男人自顾自地走到墙边放下幕布,又去到一旁操作着桌上的电脑。

      不一会儿,汪予怀脑中的声音变成了幕布上的一帧帧影像,倒映在汪予怀惊恐的瞳孔中。
      “别…不要…“汪予怀嗖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倒在地上的椅子狠狠地将他绊倒,跌坐在地上的汪予怀更是受到惊吓后贴着地面向后方蹭去。
      “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好好学,否则… …哼…“男人把汪予怀拎回椅子上绑好,双手撑开他的眼皮,恶狠狠地说。
      汪予怀此刻已经无法思考,他只想要逃离,奈何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每每闭上眼睛,都会被那男人硬生生的用手撑开,再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个鲜红的掌印。
      左右折腾了几次,汪予怀的双瞳渐渐蒙上一层浑浊,脑海中的每一种声音也不再被揉杂在一起,而是清晰地,声声分明。汪予怀木然地被迫接受了这一切 。

      时间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是没有分秒时的单位的,每个人都被冠以编号,而拍摄成片的集数大约讲述着大家来到地狱的日子过去了多久。
      汪予怀的成片数是以幂次增长的,通常两片之间只不过数小时,鞭笞留下的红印和肌肉的酸痛都未淡去,贴上几块黑胶又再投入新的录制。
      小小的房间里,各式各样的刑具散落一地,或绑、或吊、或锁,在摄像机的红点覆灭之前,被绑着的生命就像一块砧板上的鲜肉,任人加以佐料腌制,划上刀痕,扔进炙烤的热油中。

      “蠢材!说了多少次了,我要炸的,炸的懂吗!那种放在热油里会炸开的!”办公室里,老板椅上的吕晓嫌弃地打翻了桌上的新奥尔良烤翅,骂骂咧咧道。
      “对不起,对不起老板,我现在就给您重新买。”一个干瘪身材的小男孩唯唯诺诺地跪在地上捡起鸡翅,低着头快速跑出了门。
      … …
      “老板,那小子好像不太行了,前几次弄得狠了留下了些伤口,现在伤口发炎,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了。”
      小男孩出门正撞上走来的摄影师。
      “给他买两盒消炎药退烧药吧,他还不能死,至少在买到下一个好货前不能。”吕晓的中指滑着鼠标上的滚轮,在电脑屏幕上浏览着汪予怀编号的作品点击数据。
      “那…这两天的拍摄…?”摄影师问。
      “拍点平面吧。”吕晓摆了摆手,脸上下垂的肥肉随着动作一颤一颤地。
      “好。”摄影师点头示意,退出了房间。

      “105号,吃完饭把药吃了。”冷冷的声音从不远处飘忽而来。
      这里的人仿佛从来不会带有什么情感。
      头很沉,身上很冷,伤口很疼。从来到这个地狱,汪予怀第一次得以有一条遮蔽身体的毯子,有热气疼疼的白米饭,有未沾水渍的玻璃杯盛着的一杯白水。
      男人把饭菜和药放下便离开了,汪予怀只从好不容易睁开一条缝的双眼里看到一双黑皮鞋来过又离开。
      生病的时候,是很想有一个人能在身边多停留一段时间的,即使是冷漠不语的摄影师。
      也许,终究是撑不下去了,即使再不愿意一个人这般狼狈地离开这个世界,但也许,这会是最好的解脱吧。
      汪予怀又看了一眼白色的药片,用尽力气背过身去,将自己瑟缩在毯子里。
      “明德哥… …”汪予怀的脑袋愈发沉重,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没有一滴眼泪滑落,仿佛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已经被体内的高温烤干。

      迷迷糊糊间,幸明德的样貌在脑海中逐渐被描绘地清晰,又在汪予怀奔向他时,不断远离。
      ‘哥,如果我活下去了,是否有机会逃离这里,是否会再见到你…‘
      … …
      ‘哥,我不想死‘
      ‘哥,你好狠心,一句话便抛下了我‘
      ‘哥,我想活下去‘

      ‘幸明德,你看到我如今的模样,是否还会有一丝心疼?’
      ‘幸明德,我恨你,我恨你离我而去’
      ‘幸明德,我一定要活下去,我要亲手把这些痛苦,都还给你。‘
      一句句独白在脑海中回响,汪予怀仿佛又一点点拼凑回了意识。一个和自己长得极为相似的面孔恍惚间出现在眼前,冷冷地对他说:“予怀,我是105,让我来保护你吧,那个人,我也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再睁眼时,毛毯已经被汗水浸湿,身体也不再不受控制地颤抖,四肢也渐渐回转了体温。地上放着的饭菜还在,药片已经不知去向。
      ‘幸明德,我活下来了,你可一定要等我啊…’
      汪予怀坐起身,眼神中尽是凶狠凌厉。尽管有些痛恨自己从天堂门口路过,又回到了地狱,却更加庆幸自己大难不死。

      熟悉的凄厉哭喊声又响起了。伴随着红锈铁门的吱呀声,一个男人出现在汪予怀的视线里。
      ‘又要开始了呢,予怀。’此刻,已经带上105面具的汪予怀在心里平淡地诉说了一句,没有任何挣扎地,迈着坚定的步伐跟着男人走出了牢笼。

      强烈地想要活下去的信念在他的脑子里刻下烙印。隐忍着度过了一天又一天,他渐渐学会了如何去迎合以及配合各式拍摄。

      许是上天垂怜,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头的黑暗日子里,出现了一丝转机。

      “105,我这周拍完,就不干了。老张也要走了。”
      “嗯?”
      带上“105面具”的汪予怀在数百个日夜来完美地配合着“工作人员”们的拍摄,偶尔还让大家能提前下班。
      105也会常常在做准备工作时,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们聊聊天。一来二去,他的生活也较一开始舒坦不少,偶尔还能从那些人的嘴里听到一些外面的趣事。
      “哎,我偷偷跟你说啊。老板最近生意上有点问题,听说和那个弄网页的合作伙伴闹翻了,现在正愁自己怎么弄单这个网站呢。”
      “招不到人?”
      “哎哟喂,你是真不知道,那些搞IT的哪个不是社会精英,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心甘情愿来做这种生意呢。”
      “我会做网页啊。”105的意识突然抓住了一束光,眼睛亮亮地,说。
      “得了吧,你个小屁孩初中都没毕业就来这里了,你别告诉我是打娘胎里就会的本事。”摄影师打趣道,摆摆手示意他设备调试好了,准备正式拍摄。

      105心里清楚,这将是一个对他而言不可多得的翻身机会,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就此放弃。
      上天似乎帮的比他想的还要多。正当他计算着如何把握这个机会时,录着他和摄影师对话的视频,已经躺在了吕晓的电脑桌面上。

      “105,你这是触了什么霉头还是到了大运?老板这么火急火燎地说要见你。”带着105往外走的男人说道。
      “谁知道呢。”他平静地说道,心里确止不住地狂跳,他隐隐觉得,自己的苦日子就快要到头了。

      “105,你会搞网页?”办公室的门刚被关上,吕晓便直截了当地问。
      许久不见,办公室的装潢高档了不少,吕晓身前和手上的大金链子碰撞在桌上铛铛响着,他也丝毫不见心疼。油腻的炸鸡味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渗着血的牛排在铁板上滋滋啦啦的声音。
      吕晓切下一块牛排放进嘴里,皱起的眉头和略显艰难的吞咽无不诉说着他对这生牛排的生理排斥,却还是硬着眉头一口口吃着,身边的矿泉水已经喝下去一整瓶。
      “我会。在福利院学过。”105哈着腰,毕恭毕敬地说道。
      吕晓对他恭敬的态度很是受用,招招手示意他到桌边的电脑摆弄。
      看着105熟练的操作,吕晓的眼睛里闪着金光,看着他的眼神仿佛是看到了一整袋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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