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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   目视着刘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长廊里,鴞这才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怀里,梧正睡得昏沉,饶是自己和刘颖的一番争辩也没能吵醒他。
      轻轻把人放在床上,鴞揉了揉酸胀的手臂,又替梧掖好被角。这段时间真是给人喂胖不少,看着没有二两肉,抱起来还挺实诚的。
      洗过澡,鴞便挨着熟睡的梧坐进被子里。

      小孩儿睡着的时候,脸上才终于显出一些自然的情绪。
      看着他紧锁的眉头,鴞忍不住捏着两根手指,想要抚平一些那人许是不安又许是焦虑的情绪。
      眉心是倒平整了,可小孩儿却撇撇嘴,几滴眼泪顺着耳边落湿了枕头。
      鴞猛地收回了手,整个人大气也不敢出地看着梧,心里嘀咕着怕不是给人折腾醒,不开心了。
      过了一会儿,见梧没有什么别的动静,鴞才又探过身子去细看。
      小孩儿的眉头又簇了起来,眼泪哗啦啦流得更凶了,手指也紧紧地攥着枕头的一角。

      盯着小孩这幅神情,鴞有一瞬间的晃神。
      脑海里突然闪过今天在吕晓的大本营里看到的一幕幕别致的“景色”。
      尽管一直对暗网的生意也有所耳闻,在亲眼看到那些不见天日的牢笼和形形色色刑具时,鴞还是在心里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再想到梧曾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了许多年,鴞的心脏便像突然被人用手狠狠地捏紧了一下,疼得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把自己干净的枕头换给梧,又把小孩的被子掖得更紧了些,鴞一下一下轻柔地拍在梧的后背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梧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也许,是鴞走到他面前,把他从冰冷的水泥地上捞进温热的怀里的那一刻,他便卸去了积攒七年的疲惫,整个人都沉入梦境。

      这个梦很长,但并不让人舒坦,就好像是一个告别仪式。过去的七年,每一个记忆的细节都在这个梦境中被拼凑起来,又像细沙般散去。

      七年前… …

      清晨四点半,一个叫汪予怀的孩子蹑手蹑脚地溜出福利院。
      这个点的太阳,还没冒出丁点边缘,夜里的一切动静都显得极为明显。
      偶有流浪猫窜出,瞪着发着绿光的眼睛,发出凄厉的如婴儿啼哭般的叫声,又一跃而走。
      人行道边的草丛里夹杂着悉悉簌簌的响声和各式各样嘈杂的昆虫的鸣叫声。
      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街上鲜有行人,大多是聚集喝酒闹事的混混,又或是行色匆匆加班晚归的青年人。
      汪予怀把外套拉链拉到最高,压低了帽子,快步走起来,心脏怦怦跳得越来越快。
      总觉得有什么人跟在自己身后。这样的想法逐渐将恐惧占满了他的心里。

      啪——
      “啊…”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汪予怀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过去。没扑在水泥地上,却倒在一簇还算茂密的草丛里。
      他的嘴被人捂着,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叫出来。正是现在趴在他身上把他死死压住的男人,在他刚刚即将跌倒的时候,一把将他拉进了路边的草丛。
      压在汪予怀身上的男人穿着黑色的长袖T恤和长裤,个子不算太高,也就是个上高中或大学的学生模样,估摸着是街边那些的小混混里的人。
      “你…”汪予怀挣扎着正要说话,就被那男人拿什么东西捂住了口鼻,不一会儿便失去了意识。

      “吕哥,这个娃子长得绝对俊,您看这钱…?”
      “年纪还不错,也还算白嫩,给你多加200吧。”
      “您看这两百是不是少…”
      “少废话,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嫌少?”
      “不,不少不少,两百就两百,谢谢老板!”

      半梦半醒间,汪予怀只听到酒吧嘈杂的音乐声和两人讨价还价的几句话,脑袋疼得嗡嗡作响,便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不像酒吧里的喧闹,这里四周静得可怕,若不是还有些许心脏跳动的声音,汪予怀几乎要以为自己失去了听觉。
      尽管眼皮还有些沉重,其他的感官都开始逐渐恢复感知,一丝凉意从四肢蔓延到整个身体背部。汪予怀不禁打了个寒战。
      手脚被束缚的感觉逐渐清晰,恐惧在身体感知苏醒的一刹那,像洪水猛兽般袭来,压迫得汪予怀喘不过气。
      汪予怀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逐渐加重,急促而粗,所有的害怕与不安都在一呼一吸间被放大,充斥着空荡荡的房间。
      黑黢黢的房间里,只有微弱的几缕白光从侧边墙壁的各条窗缝里挤进来,汪予怀只觉得呼吸越发困难,四周的氧气似乎远不够支撑这个瘦弱的身体。

      “醒了?”
      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记不得了…“救救我!”汪予怀虚弱地喊叫着。
      “本以为捞着个多好看的女崽子,没想到是个带把儿的。”男人没搭话,自顾自说到。
      “你…你要干什么”汪予怀猛的想起这个声音,他上次迷迷糊糊间在喧闹的酒吧声中听到过。
      房间忽得亮起来,天花板上的顶灯刺得汪予怀眯起了眼睛。
      随着那男人的声音寻过去,一张满面油光、胡子拉碴的脸出现在汪予怀的视线中。这是第一次,汪予怀的脑子里印下了吕晓的面容。

      那张脸突然挡住了大半的灯光,和汪予怀几乎贴着脸。粗重的鼻息呼在汪予怀的脸上,油腻发亮的嘴唇上还留着炸鸡的味道。
      几乎是生理反应地排斥,汪予怀本能地别过脸,拼命忍住胃里的一阵翻涌。

      “你小子倒是生的清秀好看,不脱了衣服还真叫人觉得是个好姑娘。”男人伸出手,掐着汪予怀的下巴,硬生生把汪予怀的脑袋掰回和自己对视的姿势。
      “你…你住手…你想干嘛…别动我!”汪予怀感受到那人的手指划过自己的喉咙,沿着胸线向下,划过肚脐、下腹… …
      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不着寸缕的汪予怀害怕地发抖,眼泪从眼角溢出来流向耳朵。汪予怀一边奋力挣扎着,一边呜咽着求饶:“求求你,不要…“
      汪予怀的脸涨得通红,恐惧、羞耻、和不安交织在一起。

      “啊——”感受到身下一阵撕裂般得疼痛,汪予怀忍不住叫出来。
      “表现不错,是个可以好好教教的东西。”男人眼里闪着光,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手,走出门和另一个交代了些什么便离开了。
      汪予怀还处在惊恐之中,急促地呼吸着,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栗。
      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带着相机走近了汪予怀,熟练地将他禁锢成不同的姿势,或蒙上眼睛,或塞住嘴巴,或用皮带鞭笞出道道红印,冷漠地拍着一张张照片。

      几番折腾之后,几近虚脱的汪予怀被戴上手铐和脚链,半拖半拽到另一个监狱似的房间,除了三面泛黄脱皮的墙面,就是数根钢筋围成的“门”。
      脖子也被铁链拴死,铁链的另一端被锁在钢筋柱上。

      房间里还有二十几个被剥光了的女人,小的还不过十岁的样子,大的也是才二十出头的模样。
      有的人眼里尽是恐惧,瑟缩在墙边尽量遮住自己的身体;有的人眼里尽是黑暗,大大咧咧地瘫坐在地上发呆;有的人眼里带着渴求,抓着铁栏杆大声哭喊着一些没头没尾的字句。
      而这些女人,都有一个共性——她们的身上青紫和褐红交错,爬满了几乎每一寸除脸以外目之可及的肌肤。

      另一边,“办公室”里的炸鸡味腻得令人反胃。吕晓一边吮着沾满油的手指,一边翻阅着电脑屏幕上的一张张照片。
      “不错,真不错。这么大个市场,可算轮到我来分一杯羹了。”吕晓哈哈大笑道。

      汪予怀被带进房间时,屋内女人们的脸上也只是转瞬即逝的惊讶,很快又沉浸回自己的情绪里。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酸臭,汪予怀还没有缓过神来,大口地喘着气,却仿佛被人扼住气管般呼吸不上来。
      他只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女人们的呢喃和哭喊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四肢和脖子上冰冷沉重的铁链又把他整个人拉回地面,不断地下沉着。
      趴跪在地上,汪予怀剧烈地咳嗽着,一只手捶打着胸腔。干呕了一阵过后,汪予怀才感受到身上被皮带抽打过后火辣辣的疼,一寸寸灼烧着整个后背。

      “去你的!小婆娘还咬我!”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和一个清脆的巴掌声炸得汪予怀的耳膜生疼。
      汪予怀这才有一些回过神来,木然地看着一个叼着烟的男人恶狠狠地把烟头摔在地上,掐着一个女孩的脖子,将她死死地摁在地面上。
      “咳…嗯…哼…”女孩的眼睛红得几乎盖住了眼白,双手拼命扒拉着脖子上男人的手掌,两条腿也疯狂地蹬着,仿佛丝毫没有在意后背和脚跟已经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被剐蹭得血肉模糊。
      “呸,搞完今天的视频再来收拾你。”男人在女孩脸上啐了一口痰,拽住女孩的头发往外走。女孩折腾尽了力气,手脚并用地被拖着在地面上踉跄前进。
      陆陆续续地,女孩们被带走。有的哭哭啼啼,有的视死如归,有的如同行尸走肉,有的笑得狰狞… …不过,再无人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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