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灯火阑珊处（gl)》卿若如斯

7、（七）阿静的生日

　　小时候的陆燃留着娃娃头，衣服皱皱巴巴，脏兮兮的还净惹事儿。
　　秦御却是干净整洁，头发被奶奶扎成两个土土的小麻花，衣服是妈妈给买的大牌新品。虽然违和，但是招人喜爱。
　　陆燃特别喜欢这个来之不易的同桌，一块太妃糖推推嚷嚷掉到地上，捡起来吹吹，也要硬塞给秦御。
　　秦御被其他小男孩不小心推一下，混世魔王陆燃会想方设法把那名男同学揪出来揍一顿。完事还学着电视里打架的混混来一句“你胆子倒是不小，敢动我同桌！”
　　陆燃为秦御打过不少架，秦御却是不知道的。这么安静美丽的小姑娘，陆燃怕打架这种事吓着她，所以从不去邀功。
　　六一儿童节到了，按照学校惯例，这一天要组织学生之间互换礼物。秦御刚来，和班里同学不熟。陆燃在班里人人敬而远之，于是她们两个商量好，要互换礼物。
　　秦御回家，刚好妈妈来湘江看她，带来了那年的限量芭比娃娃。
　　娃娃美丽优雅，秦御很喜欢。
　　但她决定要把它送给同桌。希望陆燃对着干净的娃娃，会把自己弄干净一点儿。
　　小孩子不知道礼物贵贱，只有想送和不想送。妈妈问她“峥峥，你要想好，你把自己最好的、最喜欢的东西送出去，别人却未必会给你对等的。你确定要把芭比送给同桌吗？”
　　虽然心里对陆燃准备的礼物的确是没什么期待，秦御想了想，还是坚持 “嗯，要送的。”
　　那天陆燃拆开盒子看到精美的娃娃，惊讶异常。
　　那是那个时代无数小女孩梦寐以求的珍贵礼物，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拥有。
　　下学期结束，秦御跟着母亲又转学了。
　　陆燃在学校里继续横冲直撞所向披靡，很快便把这个仙女一样的玩伴抛却脑后，只依稀记得“峥峥”这个名字。

　　以前秦御对陆燃最大的意见就是她太吵了。从早到晚追在她耳边叨叨，睡前脑子里全是陆燃的声音。
　　这件事过去之后，陆燃在秦御面前老老实实、温顺乖巧，活像某种动物，指哪儿吠哪儿。
　　这种假相持续到了期末考试前。
　　一月十一号和十二号期末考试，十四号放假。
　　放假那天刚好是裴娴静生日。

　　距离裴娴静生日还有四天，陆燃想要给她一个惊喜，但自己毫无头绪。
　　在陆燃第五次把笔帽咬下来滚到地上之后，秦御放下历史课本，转头看她“陆燃，你病了么？”
　　这是“陆燃，你有病么？”的婉转说法。
　　陆燃如获天启，一把抓住她“14号那天阿静生日！秦御你快帮我想想，怎么给她过？”
　　秦御眸色一暗“明天就期末考试了。你努力了这么长时间，考完试再说不行么。”
　　陆燃抓着她袖子晃悠“哎呀就这两天啦，挤破头也没多大提升。你就帮我想想嘛~”
　　秦御挣脱她的手，语气不冷不热“你放学找卫图想去。”
　　陆燃大喜“那就说定了！放学我们三个去门口甜品店想！我请客！”

　　放学后，秦御还是被陆燃拉着去了门口的甜品店。
　　三个人一边喝着奶茶一边大眼瞪小眼，陆燃敲桌面“你们倒是说话呀！我们搞个什么形式才能让阿静开心，惊喜到终身难忘？”
　　卫图咬着吸管“要是闹场捣乱给个惊吓，我肯定能想到一百个绝佳的点子，保准阿静终生难忘。”
　　说完，看着陆燃吃人的眼神又补充道“你们俩想好怎么来，我保证全力配合！”
　　陆燃知道卫图也就这德行了，不指望她能给出什么建设性意见。于是把殷切热烈的目光转到了秦御身上。
　　秦御被她盯的有点喝不下去，想了一大会才说“14号那天晚上她家里人给她过，我们可以安排13号晚上。我们都没有你了解阿静，具体送什么东西，你自己想。”
　　秦御面无表情地说完便起身去结账，卫图在她离座后灵机一动“那天周末跟我爸去西郊，有个烟花爆竹店内卖那种阻燃纸的孔明灯，上面能自己定制内容，你可以去看看！”
　　陆燃眼前一亮，惊喜拍案“这个主意好！特别有新意！”
　　秦御回来，正看到陆燃搁那自顾自地念叨“孔明灯只能算是惊喜，礼物的话我想另送。”
　　卫图满头问号“孔明灯还不够，你还想送什么？”
　　“阿静喜欢小白兔，送小白兔给她，她一定会喜欢！”

　　十二号这天，卫图在外省的姑姑来了，下午赶着要走，考完试就要赶回家和姑姑见一面。
　　秦御这边，司机杨叔被爸爸临时叫走。陆燃下午骑了电动车过来，她好不容易央求了秦御，放学一起去西郊拿定制的孔明灯，明天还得去农贸市场买兔子。
　　放学点人潮汹涌，前几天刚下了场大雪，陆燃拉上羽绒服拉链，搓搓手对秦御喊“大王，上来！”
　　秦御走近，看到她双手冻得通红，又抬眼看了看车把上腕口大的漏风手套和路上积雪，淡淡道“你下来，我带你。”
　　陆燃回头狡黠一笑“你要信我，驾龄三年，安全有保障！”
　　秦御把她揪下来，语气毋庸辩解“别废话了，后面坐着去。”
　　陆燃只好乖乖上了后座，双手戴上不分指头的傻气手套，不情不愿地环抱住了秦御的腰。

　　车子走起来冷风刮的脸疼。
　　陆燃在后面被秦御挡着还好，秦御在前面被寒风直吹，外套上没有帽子，耳朵冻得透着红。
　　陆燃看在眼里，心下想：秦御长这么大可能也没受过这罪。遂抽出手来捂住了她的耳朵。
　　寒风透过袖口直渗骨髓，陆燃手冻得发麻。
　　秦御在前面说：“你这样影响我听觉。”
　　陆燃缩回手暖了一会，又伸出来覆在她耳朵上。这次没有完全给她捂住，只是盖住了她的耳廓。

　　西郊的店本来就很远，加上正在化雪路不好走，两个人近一个小时才到。
　　一个大箱子摆在两个人面前。
　　秦御没有想到陆燃定了这么多孔明灯，不然她一定会叫车来。
　　于是，回去的路上变成了秦御在前面推着车，陆燃在后面扶着车座上的大箱子。
　　北方的冬天白天很短，走到一半的时候，天就完全黑了。
　　郊区的路灯忽明忽暗，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
　　陆燃为了解闷还唱起了歌。唱完几首自我感觉还不错，秦御却忽然出声“别唱了。”
　　陆燃撅嘴不满道“难道我唱歌不好听么？”
　　冬夜归程路很漫长，西郊这条路鲜有人迹。逆着呼啸肆虐的北风前行，陆燃冻得哆嗦。
　　过了一会，才听到她说：“不是。怕你吸进寒气，会肚子疼。”
　　陆燃看着前面挺拔削瘦的背影低下了头，眼神晦暗不明。

　　走到城里的时候，路面终于明亮起来。
　　到公园后，两个人的鞋子全湿透了，脚冻得没有任何知觉。
　　昨天来踩点，陆燃给老大爷买了一箱牛奶，得到了今天存放箱子的机会。
　　孔明灯运到了看园大爷的住所，老头“吧唧”“吧唧”抽着旱烟袋看她们俩小姑娘忙活。
　　身上刚有了暖意，出门时乍然被寒风一吹，透骨的凉意袭来。
　　陆燃抬头望着不远处的小区，那里灯光温和明媚，住着她喜欢的姑娘。
　　“不知道阿静现在在干嘛。”陆燃心想。
　　秦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很快回过头“我回家了。”
　　陆燃惊醒“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我骑车送你吧！”
　　秦御转身，一边往前走一边回答她“我打车走。车子快没电了，你回家吧。”
　　刚才在小屋里暖和，脚恢复了知觉此刻有些痛痒，秦御一步一步走得艰难。
　　旁边紫叶李树干的影子投在她踩过的雪地上，深深浅浅，树影婆娑。
　　陆燃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下一阵慌乱，好似秦御会这么越走越远，自己再追不上了一样。
　　转念一想，她这么往前走，可不就是越走越远了么？
　　遂拧开电源，骑车往反方向回家了。

　　第二天上午，陆燃去南门农贸市场买兔子。
　　之前跟赵丽果来过很多次这里，熟门熟路过去，挑了两只长耳朵、毛色雪白的家养兔子。
　　她抱着放兔子的箱子往回走，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笼子。
　　这时候早市刚过，市场里人很少，出市场门，抬头间竟然看到了秦御！
　　陆燃连忙抱着箱子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秦御抬起手腕看表“我去那边的书店了，顺路过来看看能不能碰上你。”
　　陆燃一脸兴奋地打开纸箱，往秦御身上凑“看！兔子！”
　　秦御下意识往后退，低头看到纸箱里铺着干草，两只圆滚滚的白色兔子趴在里面。
　　陆燃看她没有表示喜欢，却依旧热情不减“你摸摸看，滑溜溜的！手感特别好！”说着往前一步。
　　秦御连连后退“不了不了。”然后试图分散她注意力“你坐公交车回家么？”
　　秦御一问，陆燃忽然想到：赵丽果同志对动物毛过敏！
　　这么带回去必然被骂，可这兔子晚上才用得着。
　　买都买了，总不能抱着它们晃悠一天。陆燃忽然眼前一亮“大王，你们家能放兔子吗？”
　　秦御无语地别过头：早知道一定会绕着这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