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灯火阑珊处（gl)》卿若如斯

6、（六）大王她原谅了我

　　酷暑的蝉叫的声嘶力竭，初二便结束在了这个夏天。

　　九月开学，大家都步入了初三，这是面临初升高的一年。
　　中考考不好，就不能和裴娴静上一所高中。陆燃没了折腾的心思，仿若被老虎盯上的兔子，从手到脚都充满了危机感。
　　平时上课再也不骚扰秦御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做笔记。放学回到家，饭也不吃先冲进房间做卷子。
　　之前一年半的荒废，猛然拾起来也不能立竿见影。特别是数学，陆燃不会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压迫感让她喘不过气。
　　遇到不会的题，不论7点还是10点都会打电话给秦御。
　　秦御对于陆燃一晚五、六个电话忍无可忍，终于在10月的某天皱着眉头发话了“要不你来我家，我边做作业边给你讲题吧。”
　　陆燃双眼放光“每天？”
　　“每天。”
　　“就这么定了！今天开始，放学我就去你家！”陆燃兴奋地不行，转身抱住秦御，大力拍着她的背感激道“大王你对我真是太好啦！”
　　秦御僵直了身体，半晌才开口“陆燃，你是不是发育了？”
　　陆燃没想到严肃古板的秦御忽然说这个，吓的猛然放开她，顺着对方的目光往下看：嗯，胸好像是大了一点……
　　班里很多女孩子早就前凸后翘，完美的显示出女孩子特有的美感了。陆燃脸上一阵发烫，低着头不说话。
　　秦御看她害羞的样子一阵好笑，慢悠悠地伸手摸向她胸部，就在陆燃犹豫要不要躲一下的时候，对方忽然用指尖戳了她一下“没穿文胸？女孩子这个年纪要穿了，不然对身体发育不好。”
　　至于怎么个不好，秦御却没有说。
　　陆燃欲哭无泪。一边愤然秦御怎么能这么坏，一边吐槽赵丽果同志责任落实不到位，这启蒙全让秦御代劳了。
　　陆燃默默转身，开始翻手里的课本，心里老不自在。
　　于是当天下午放学后，陆燃就晕乎乎地跟着秦御去买文胸了。

　　回到白鹭洲已经六点半，秦御在楼下挑辅导书，陆燃从书房踱步到了她的卧室。
　　卧室整洁有序，床宽广而松软。逛街很累，陆燃没忍住诱惑，一头栽倒下去。
　　陆燃从左边滚到右边自己乐了好大一会，末了还觉得不够，抱起枕头蒙上脸，闻着枕头上隐隐传来的淡淡香味，想着：这倒是和秦御一个味，她应该不用香水，那她身上好闻的味道是从哪里来的呢？
　　她将枕头微微下移，露出两只眼睛：秦御面无表情地站在床前。
　　陆燃忽然醒悟！秦御平时那么爱干净，被不熟悉的人碰一下衣服都要安慰性的拭擦一下！
　　自己衣服上沾染了一天的灰尘，在她雪白芳香的大床上翻来滚去......
　　“下来。”秦御冷冷道。
　　陆燃从床上跳下来，十分无辜清白地为自己狡辩“不是，你听我说......”
　　秦御看着被她滚成一团的床，无奈叹息“去洗手吃饭。”
　　陆燃乖乖听话，洗手后乖顺坐下来。餐桌是椭圆形，像极了会议桌，隔着透明的桌布依然觉得触手冰凉。
　　她一直觉得秦御家空间过大，精美，空旷，没有人气。
　　心不在焉脑补出富家小姐不被父母关心，自己生活在冰冷的大房子里，孤独又可怜。
　　再看秦御那张冷冰冰的美人脸也觉得心疼起来：全是因为缺少家庭的爱！
　　秦御看她脸上表情变化生动，这会被她忘情地盯着，知道她又在开脑洞 “你在想什么？”
　　陆燃回神，摆出一个自以为暖心的笑容来，温声道“你爸妈平时都不回来么？”
　　秦御不知所以“我爸常年不回来，我妈偶尔回来，我已经习惯了。”
　　陆燃心道果真如此，心下悯然。

　　吃完饭来到书房，秦御做作业，陆燃拿出初二的数学课本和练习册按照自己进度开始看。
　　秦御做完作业，便从初二上学期课本的第一章开始帮她过滤知识点，进行地毯式的扫盲。
　　陆燃盲区面积实在太大，到八点李姨端甜点上来时，第一章才刚完成。
　　算上初三这学期的课本，工程巨大。
　　秦御揉揉眉心，端起芝士蛋糕瓷碟递给她“明天继续吧，今天到点了。”
　　陆启扬每晚八点都会来接她，今天稍晚。两个人把碟子里的甜点吃完，陆燃的手机还是没动静。
　　秦御带她回卧室，简单收拾了下床，倒是没有当着陆燃面换床单被罩。
　　两个人洗澡后换上睡衣，秦御半躺在床上看一本财经杂志。对于十七岁的秦御就开始看财经杂志这种行为，陆燃归结为天才天赋异禀。但其实秦御是看不懂的，这样执着是因为从小受商业精英妈妈的影响，不自觉地想要弄懂这里面乐趣究竟在哪里。
　　因为性格爱好实在迥异，秦御书架上陈列的书都是陆燃不感兴趣的。扫视一圈找不到好玩的东西，却在低头间，看到旁边的檀木架子上放了个带旋转风车的小木屋。
　　这种小木屋是很常见的。陆燃知道，拨一下木风车还会有音乐。她伸手拨了一圈风车，是《献给爱丽丝》
　　拿起来细细端详，翻转间无意中看到了底座上歪歪扭扭的字“陆燃送给峥峥。”
　　那个“燃”字笔画太多，写的非常大。
　　陆燃大惊，脑内某段记忆一闪而过……

　　秦御听见声响，便放下了手中的书抬头看她，陆燃刚好也在打量她。
　　这个风车木屋原本不是放在显眼处的，上次去陆燃家看到那个娃娃，确定她就是小时候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时，她回到家翻出这个来看，顺手放在了架子上。
　　陆燃一边回忆小时候的事情，一边把眼前泠然自持的秦御和记忆中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两相重合。
　　心下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当年那个转学过来没几天，和自己互换儿童节礼物的小女孩时，陆燃一阵心虚。
　　毕竟曾当着她的面，要把她送自己的限量娃娃送给裴娴静。最后还没送出去。
　　四目相对，陆燃又惊又愧“你真的是‘峥峥’吗……”
　　秦御挑眉“我不是，难道你是吗？”
　　陆燃被她堵的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越是这样不动声色，不怨不问，陆燃心里就越难受。
　　她想起那天在自己家里，秦御拿着那个芭比娃娃低头询问她的样子，那时候她稍微注意一下秦御的样子，问一下，就能发现对方就是送她东西的人了。
　　惊喜相认感叹一下缘分的奇妙，这才是正常的发展。
　　但自己却是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取悦裴娴静的机会，急切表态根本不喜欢这种东西，希望裴娴静能够收下。
　　“对不起，是我忘记了你。”陆燃闷声闷气道歉，接着又分辨“可那是因为你后来就走了，而且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是不喜欢，就是阿静喜欢，所以……”
　　说到后面越发底气不足，她觉得自己还不如不说。
　　知道她就是这样，没心没肺也不会说话讨人喜欢，秦御冷冷一笑“没事，我也忘了你了。要不是看见东西，我也想不起来。”
　　听她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陆燃鼻子酸酸的，委屈争辩“真的，我不是不喜欢，也不是不珍惜……”
　　只是相识太浅，从此再没遇见，一个匆匆而过的童年玩伴而已。
　　相比阿静，自然是先讨好阿静重要。
　　秦御从她手中拿过那木头房子，重新摆在架子上“算了，无所谓。”
　　陆燃看她再次翻开书，只低着头静静看书，自己彷佛是个透明人，心里酸楚异常，手机恰好响了起来。
　　陆燃如获大赦，背上书包要走，转头看见秦御，她还是低着头看书不搭理自己。
　　从这个角度看秦御的侧脸，并没有平时的冷淡，台灯温和的光氲在她的眉间，整个人显得温和而安静。
　　陆燃心里泛起一阵说不出的难过“我明天还能来么？”
　　秦御听她那语气，比自己还委屈。合上书透过玻璃窗看着窗外，北方的十月下旬,晚上已经开始冷了。
　　她从衣架上取下一条围巾，走过去给陆燃一圈一圈地围好“当然可以。”
　　陆燃一阵雀跃，仰头眉眼含笑“那我走啦！”
　　秦御穿着睡衣不方便下去送,点点头“那你去吧。”

　　陆燃“蹭蹭蹭”跑下楼，还和客厅里收拾东西的李姨大声道了别。
　　秦御走到窗前，看到她跑出来蹦蹦跳跳地奔向陆启扬，父女俩一起消失在了夜幕里。

　　秦御的外公是省里一家知名企业的创始人，母亲非常有商业头脑，年纪轻轻就把湘江一个半死不活的小分公司发展成了本市龙头企业。
　　在湘江，她认识了秦御的父亲——当时湘江政要的一名公子。
　　官商两家结合本来是一件圆满的事情，但婚后没几年，矛盾逐渐开始出现：商界女强人的母亲不甘因生育和家庭掣肘，她要重踏商圈。
　　秦御的父亲那几年一直没有遇见恰当的升职机会，只是一个地方小官。
　　困顿中的大男子主义使他自尊心强烈，觉得妻子以后忙起事业顾不上家里，更有损自己地位。
　　矛盾就这么一点一滴积累起来。后来秦御的父亲调职到了隔壁市，母亲借助外公的力量，开始组建自己的公司，两个人逐渐分居。
　　一年级下学期，母亲的公司发展遇上瓶颈，没什么精力照顾她。在湘江的奶奶把她接了过来，秦御就转到了陆燃在的小学。
　　那时候的陆燃，因为上学期打哭了班里无数同学，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坐在一起。

　　于是转学来的秦御，就成了陆燃新学期的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