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灯火阑珊处（gl)》卿若如斯

22、（二十二）高考结束

　　18号午后。
　　秦御大脑昏昏沉沉，朦胧间觉出有人在给自己擦脸，凉凉的很舒服。
　　四肢僵硬中带着一丝酸痛。她想动一下，这一动牵扯的全身神经都活过来一般，没有一处不疼的。特别是额头和右腿处，那痛楚入了骨髓，纵是再能隐忍，也禁不住出了声“疼......”
　　耳边有声音惊喜叫道“醒了！”
　　秦御被这声音惊的耳畔一麻，慢慢睁开了眼睛，入眼便是裴娴静的一张圆脸。
　　她将手中的湿巾往垃圾桶里一扔，又将头凑了过来，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秦御，你终于醒了！我们要担心死了。”
　　秦御动了动嘴角，还未来得及发声，视线上空又挤过来卫图的脸“吆，秦大英雄醒了，医生说你今天下午就会醒，果然很准。”
　　秦御嗓子有些干，勉强发出声“嗯。”
　　这会裴娴静已经倒了一杯温水过来，将水放桌上，打另一张床上拿过一只枕头，然后扶秦御坐起身，将两只枕头横在她背后给她垫好。水杯递过去，秦御微微一笑，正要对裴娴静道谢，卫图看她要张嘴说话，忽然醒悟什么了一般，一拍她的大腿“不用说！我知道，你要问陆燃对不对？陆燃去医院门口等你妈了，阿姨一会就到！”
　　秦御被她一掌拍到右边大腿上，牵扯小腿上的伤口像要撕裂一般。她顾不得痛楚，惊诧道“我妈回国来了？”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女儿差一点葬身火海，我还能不回来么！”

　　莫风岩一身笔挺西装，带着副金丝框眼镜，一副刚从办公室奔往机场辗转几番落地的样子。她站在门口，冷冷扫视着屋内。陆燃就站在她身侧，刚才的门就是她狗腿地帮忙推开的。
　　她对着屋里三个人伸出右手，五指并拢往上空一戳：火气很大！
　　秦御淡然地喝了口水，陆燃由衷佩服她：气压这么低还这么淡定，处惊不变，不愧是大王！
　　哪料秦御咽下水润了喉，轻声说：“妈，对不起。”
　　陆燃第一次听她这样温声服软的语气，裴娴静拉着不明所以的卫图站了起来“阿姨您好，我是秦御的朋友裴娴静。秦御是为了回去救我才受伤的，对此我感到万分抱歉和万分的感激。”
　　莫风岩轻轻打量了一眼裴娴静，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开口语气却依旧是冷淡的“罢了，你们都平安就好。”
　　卫图暗道：这就是秦御的升级版啊！一模一样的低气压和冷漠淡然。正思索着自己需不需要打个招呼，裴娴静却又说话了“阿姨，要不您先和秦御聊会？我们先出去。”
　　莫风岩一笑“好的，你们出去透透气。”说着便走了进来。
　　裴娴静拉着卫图往门外走去，陆燃紧跟其后，回头关门的时候对着秦御调皮地吐吐舌头。

　　出门后，三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卫图和庄逸聊天，裴娴静也拿出手机和家里焦急等待的妈妈回电话。陆燃昨晚已经和赵丽果汇报过了，只说是原始森林自然火灾，范围不大，但是学校出于安全考虑，还是提前结束了研学。

　　别人只知道秦御取消了去法国的打算，陆燃却知道秦御妈对她的不放心，这次出了这件事，不知道会不会重新提起带秦御出国的事情。她按捺不住好奇，蹑手蹑脚地慢慢靠近了秦御的病房门。里面隐约传出母女俩的声音。
　　“秦御，你说的能照顾自己，就是这样？”
　　这都喊上大名了，看样子是真生气了。
　　“这次是个意外。”
　　“‘这次’？你还想有下次？你知不知道我接到你们班主任的电话吓成什么样？我从昨天凌晨坐上飞机，一口水都没喝，今天到了国内，转了多少弯到这里。我真是气坏了，也吓怕了。”
　　“对不起，妈妈，是我不好，害您担心了。”大王又是一个战略性服软。
　　“峥峥，我和你爸离婚了。在这个世界上你就是我唯一的惦念了，我不能承受这种整日的担忧。”
　　“妈妈，对不起。”

　　陆燃转过身，慢慢往回走。
　　秦御为什么不走，她比谁都清楚。她这会儿的心情很微妙，有愧疚有担忧。
　　还有一种莫名的满足和甜意。
　　她越来越搞不懂自己。

　　莫风岩来了没多长时间，校长和小斑马再次赶到了医院，和旅行社带来的保险公司人员进行了交涉，随后便和莫风岩去了会议厅单独谈。
　　和所有出了事故后的校方负责人同家长的交涉一样，校长和小斑马对秦御母亲是充满了歉意和愧疚。
　　陆燃这次并非有意偷听，上去接水时路过会议室，无意中听到了里面的谈话。校长和秦御母亲那种相处和说话方式，像之前就很熟一样。
　　她回去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裴娴静也是一脸茫然，卫图却一脸高深莫测。
　　趁着裴娴静出去的功夫，她才扯过陆燃“你不知道秦御她妈就是莫风岩吗？”
　　“莫风岩？”陆燃觉得这名字耳熟，但是一时之间想不到在哪里听过。
　　卫图看她依旧疑惑不解，不由得拍人脑袋“风岩艺术楼！前几年7中翻新校址，莫风岩作为本地企业家捐赠的。”
　　陆燃恍然大悟“原来那座美丽的艺术楼是秦御她妈出钱建的！”
　　卫图摇头“不然你以为我们当时撬烂宣传栏偷照片那事是怎么过去的？我猜是秦御给她妈打电话了。”
　　陆燃听完这话立马耷拉下了脑袋。
　　她不是感激于秦御暗中帮自己这事，每次秦御都会帮自己，习以为常。她是沮丧，自己一直以为秦御她妈很喜欢自己来着，也尽量在她面前装懂事好孩子，莫名其妙就想讨好一番。
　　可没想到这事让秦御她妈知道了，这比让赵丽果知道了还让人堵得慌。

　　研学之旅草草结束，暑假犹如秋风卷枯叶，哗啦啦一天一天过的极快。开学后就是人生的第一个煎熬期——高三。
　　对于高三，陆燃的记忆是纷纷扬扬总也做不完的试卷和《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还有黑板上写了擦、擦了继续写的板书，老师吐沫星子横飞和嗔痴怨怒齐全的表情。
　　每个月回一次家，赵丽果同志恨不得把菜市场上的食品全部搬上桌子，一次性把所有营养全部补齐。奈何陆燃这时候胃口反而变小了，吃饭不积极，整日瘦胳膊瘦腿的，穿个裤衩，看着那腿都自动晃悠。

　　距离高考还有100天的时候，七中举行誓师大会。
　　几百号人站在操场上，穿着清一色的校服，斗志昂扬地举起右手宣誓“争分夺秒，永不言弃！”
　　3班的誓词是“选择了大海，就去乘风破浪；选择了蓝天，就去展翅翱翔；选择了高三，就去全力以赴。行动，行动，行动是最好的誓言。百炼成钢，百日流芳，我们，注定成功！我们，必将辉煌！”
　　6班则举手齐喊“明确目标，积极向上；遵守纪律，自信自强；争分夺秒，适度紧张；顽强拼搏，永不言弃；苦战余天，逐鹿考场；全力以赴，铸就辉煌！”
　　时间一天一天过的非常快，快到陆燃没有精力和闲心去关注裴娴静，也没空注重自我“沉静谦和”形象。
　　黑板上的倒计时在人猛然抬头时，剩下了二十几天。

　　这年的夏天格外热，太阳每天提前打卡上班，延后打卡下班，工作热情高涨。道路两边的杨树和法梧叶子上布满了浮尘，晒的恹恹打不起精神。
　　知了倒是叫的异常欢腾，是战争爆发前的狂欢。
　　6月9号下午，陆燃随着汹涌的人潮走出考场。
　　全身的每个细胞都放松了下来。她懒得去想什么第几题的答案，也懒得想成绩如何，考都考完了，大局已定。
　　一如当年的中考，赵丽果在门口打着一把伞等着她，手里还摇着某职专发的小扇子。
　　“亲爱的妈妈！”陆燃撒欢跑过来，赵丽果手里的小扇子扇的更来劲了“可算考完了，热死了！走走走，我们回家喝西瓜。”
　　湘江市这边管“吃西瓜”叫做“喝西瓜”，“吃面条”叫做“喝面条”。想想也是特别有画面感。
　　全国的高三学子考后差不多都是“撕书”“聚餐”“唱歌”这些活动，陆燃却提不起什么兴致，仿佛岁月流逝之中，真的沉淀下了某种叫做“沉稳”的东西。
　　她只是累而已，单纯的累。像她这种一天不蹦跶就能憋死的活跃神经，一直以来提着一口气在跑。终于跑到了终点，这口气还没出来，身体就先疲惫下来了。

　　陆燃回家吃过饭，关上房门闷头大睡，两耳不闻房外事。
　　7月10号下午，卫图跑来万般兴奋地宣布：明天自己要和庄逸毕业旅行去了！
　　陆燃摇摇头，表示“离我远点，旅途愉快，赶紧滚吧！”
　　卫图扯开陆燃欲裹上的夏凉被“开着空调盖着被，你有毛病吧！这都高考完了，以后也不一定能报一个大学，你就不去表个白啥的？”
　　陆燃一下子坐了起来“表白！对啊，阿静还不知道我喜欢她呢！”
　　卫图看她这副样子，狐疑道“我怎么觉得，你都快忘了你喜欢她这事了。”
　　陆燃自动过滤掉她的吐槽，一拍手“我要给阿静表白去！”说着下床套上拖鞋就往外走，卫图一把将人抓回来“你考试考傻了？你就这会儿，这个样子去找阿静表白？”
　　“要不然呢？”
　　“好歹得准备准备吧，找个什么地方，计划一下怎么说啊！怎么让她感动的抱着你不撒手非要和你在一起啊！”
　　陆燃挠挠头“太麻烦了，我就是想让阿静知道我喜欢她很多年了而已。”
　　卫图彻底迷惑“啊？你不应该朝着‘成功’和她在一起的目标奔去吗，你表白就为了让她知道你喜欢她？”
　　陆燃坐下来“我会成功？”
　　卫图满脑子问号，摊手“看样子你也不打算让我帮忙，我不管你了。得赶紧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出发了。”
　　“诶！”陆燃话还没说完，卫图就撒丫子走人了。
　　6号那天没给卫图过生日，陆燃想问问两个人啥时候旅游回来，提前准备准备给她补生日来着。
　　人一溜烟没影了，罢了，回头再说。
　　还是先想想阿静的事吧。

　　陆燃往后一躺倒在床上，心里开始琢磨她和裴娴静的事情。如同卫图所说，她真的已经快要忘记自己“喜欢阿静”这件事了。
　　即使现在想起来，心里也没什么波动。
　　难道这是不喜欢了？
　　陆燃立马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不是的！没有不喜欢，没有放弃！
　　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在坚持着什么，在为什么寻找一个理由，在极力地推着什么往高处走。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早就搁浅了裴娴静。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喜欢了，早就没有了波澜。
　　这场青春的独角戏不知何时落幕。好像是为了不让这些年的追逐失去意义，为了证实自己的长情，而在加紧自我催眠，告诉自己：喜欢，一直喜欢。
　　如果否定了这感情，那么自己经历过的那些以往，自己这些年作出的努力，就全部成为了虚空。
　　不，自己一定是还喜欢着阿静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完整版请移步微博私信。
文章名“修文”的不要点，
是很多年前的旧存稿，当时水平比现在还不如。
我希望展现给小可爱们看的是最好的秦陆。
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