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灯火阑珊处（gl)》卿若如斯

18、（十八）暴风雪天，给留守儿童送温暖

　　秦御是26号下午回到学校的。
　　陆燃昨天还因为她要离开的事情酸酸涩涩，今天见到一脸平淡的她，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进入学期末，哪个老师都想多看一节晚自习，以便到时候催促学生学习本学科，期末考试能提提分。教务处临时改了规定：高一高二学生晚自习前两节不再安排看课教师。最后一节本班班主任负责，后勤处老师会清点人数。
　　不到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各科都进入了复习阶段，秦御却发现，陆燃的心思不在课堂上。每天下午一放学，她必定不见了踪影，饭都不吃。问过常溯才知道，她每晚最后一节晚自习前才会跑回来。因为第三节晚自习小斑马会过来，值勤老师会过来查人。
　　这三个小时，陆燃是去打工，给学校超市帮忙煮玉米干杂活。
　　大概是攒钱准备阿静的生日礼物或者新年礼物。

　　七中校内的超市只有一个，一对中年夫妇开的。主要经营些文具和学生喜欢的吃食。冬季北方人喜欢吃煮玉米，学生下午5:30放学吃饭，晚自习结束后，不少人喜欢吃点夜宵，煮玉米就是学生喜欢的吃食。这年入冬后，叔叔回东北老家医院里陪护，只剩下这阿姨一个人。
　　陆燃向来擅长和大妈大娘打通关系，这老板娘就和她关系不错。陆燃愁给秦御过最后一个生日她的零花钱不够，就商量过来帮一个月忙，晚上什么煮玉米、提前烤烤肠、上货、打扫卫生这些都能干。她盘算着：一个小时6块，一天18块,20天就是360，周末再干点别的，算上自己之前攒下来的钱，应该够了。
　　裴娴静告诉秦御这事的时候脸色颇为不自然，陆燃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被别人，特别是秦御。
　　秦御看裴娴静的神色，理所应当地以为：陆燃要为阿静的生日攒些钱，阿静劝阻也是没用，很为难。

　　16号这天下了大雪。秦御饭后正在家练琴，楼下门铃响起。
　　她打开门，凌厉的风雪灌进来，陆燃背着个长方盒子，一脸兴奋“峥峥生日快乐！”
　　秦御诧异地看着她，喃喃道“我还以为，你忘了。”
　　陆燃进门换上棉拖鞋，将背后的古筝轻轻放在沙发旁边，上面落满了雪。自己路上穿着车衣，刚才在楼下停车方才取下，衣服上倒是没有雪花，只粉红色的毛球帽子完全变成了一个雪白的帽子。
　　将外套脱下来挂到衣架上，身上穿着一件小鹿头的毛衣，里面套着保暖和秋衣，看起来很臃肿。
　　她站在穿衣镜前，看着圆滚滚的自己，再伸手戳戳帽子顶端毛球，就有雪落在脖子里，凉凉的。她觉得很好玩，转过身，对站在一旁神色复杂的秦御大叫“秦御秦御！你看我的帽子！？”
　　秦御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胡乱在她帽子上拍打，拍下来的雪全都落进了陆燃领口里，惊的人惊叫着四处乱跑“啊！秦峥峥你这个人太坏啦！”
　　秦御在后面追着她想要拍她毛茸茸的帽子，陆燃围着客厅跑，这么一颠簸，帽子上的雪全滑落进脖子里，刺激的陆燃一哆嗦，没能躲开拦截在前的秦御，一脑袋撞进了她的怀里。
　　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一般。
　　陆燃闻着对方身上隐隐传来的淡淡香味，心里忽上忽下，说不出是紧张还是什么，就是动不了了。
　　她不动，秦御也站着不动，任由陆燃这么紧凑地贴着自己。
　　陆燃回过神来，慌忙转身，走到沙发前去取那张古筝。秦御刚才注意力一直在这种天气她竟然来给自己过生日上，这时候才看到陆燃背来的这个长长的东西，她也蹲下来帮忙解，一边动手一边想“这什么，张起灵的黑金古刀？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被胶带缠成茧的瓦楞纸总算扒下来了，露出里面古朴的暗红色长盒。秦御一看到这种盒子，心里就有了一些猜测。
　　陆燃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献宝一样“生日礼物！峥峥，开不开心？”
　　秦御接过试了下音：阳面中段桐木板，尼龙钢丝弦，制作工艺尚可，于初学者来说是极为不错的，。
　　对她来说这张古筝一般还要往下。但这是陆燃送的，还是在这风雪漫天的日子送来的，路上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她嘴角噙着笑，低眉温声“谢谢，我很喜欢，很开心。”
　　陆燃摸着脑袋傻笑“你喜欢就好！”

　　秦御拿过一边的蒲垫，盘腿坐下。然后将古筝平放在腿上，束袖拭手，戴上指套调好音。信手拈来一曲自己改了还没试过的《相和歌》。
　　这曲子是秦御根据盘鼓舞改编了的变奏曲，恢宏大气、剑破山河，有种豪放苍凉之感。
　　陆燃就看到秦御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在上面拢捻挑拨，灵巧有序，这张价格低廉的古筝，传出狂放大气的磅礴乐章，夹风沙枯叶，透过耳膜直击灵魂！
　　她敛声息气，听得内心“咚咚”如鼓在擂，每个细胞都战栗起来，沉浸在这种震撼里迟迟不能回神。
　　耳边的乐声忽然低沉下来，犹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又如烈烈风沙里对饮送别时的长笛哀啸。在秦御压下最后一个音时，陆燃怔怔呢喃“峥峥好厉害……”
　　一曲弹毕秦御满身大汗，她难得调笑道“我弹的是哀乐么，你都傻了。”
　　“太好听了！峥峥我爱你！”说罢，她起身猛地扑在了秦御怀里，下巴压在秦御胸前，将秦御双手捉过来举到眼前端详“都磨红了啊！”
　　秦御在听见那句“我爱你”的时候愣了神，一不留神就被她倾身过来钳制住了。
　　她现在只凭腰部靠在沙发上，脖子往上无支撑的往后仰，手还被陆燃握在上方，姿态诡异。
　　陆燃发现了秦御的被动和脸上的不自然潮红，起了揶揄的心思。她看着面前的红唇狡黠一笑，右手将秦御双手握紧抬高，俯下身，唇便毫不费力地贴上了秦御的。
　　开始只是舔了一下唇面，觉得凉凉的很舒服，后来没忍住，深吻进去舔舐两排贝齿。
　　秦御不动声色任她施为。她的双眸像是一泓清泉，让人想注视往更深处。
　　这种唇齿相依的状态没持续多久，秦御便先往后仰了头。两人双唇之间扯出一条银丝，场面有些暧昧。
　　她整理了一下被扯皱的衣衫，起身去厨房做饭。
　　陆燃看她面若冰霜地起身离开，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秦御有条不紊地淘米洗菜切段下锅，陆燃自己坐了一会觉得没趣，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门口，看到宽敞干净的厨房里亮着橘黄色的数盏小灯。
　　秦御就围着围裙，立在灯光下。
　　陆燃忽觉心中一动。
　　秦御知道她在偷窥，头也不回地说“出去。”
　　陆燃吐吐舌头，以为她还在气自己刚才的放肆，就推门走了进去试图解释“秦御你别在意，我就是色迷心窍了，谁让你这么好看。我对你没有任何不尊重和不良企图，你是知道的，我喜欢的一直是阿静。”
　　秦御背对着她，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陆燃垂头丧气的回到客厅，看着茶几上摆放着的那张古筝，心里气恼又难过：刚才的时候秦御还那么高兴，自己一个糊涂就变成了这样。明明是想陪着秦御开开心心的过最后一个生日，费这么大劲就是想让她高兴，可最后还是让秦御生气了。

　　秦御端着饭菜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陆燃坐在地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懊悔模样，她将饭菜一样一样摆好，解下围裙，走到陆燃面前“吃饭了。”
　　陆燃一把抱住她的腿，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峥峥你别生气，我总惹你生气……过年你就要走了，我就想给你过最后一个生日让你高兴。”
　　秦御皱着眉头用力把腿上陆燃的双臂掰下来，蹲下身将她拥在怀中 “我没生气，我们吃饭吧。”
　　陆燃感受到这个散发着清淡香味的熟悉怀抱，更加难过起来“峥峥我舍不得你走，你别去法国了行不行啊？”
　　秦御心烦意乱地揉着她的脑袋，轻声说：“我和我妈说我不走了，你别难过了。”
　　陆燃闻言惊喜抬头“真的！你不会骗我吧？”
　　秦御忍不住叹气出声“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洗手吃饭吧。”

　　吃完晚饭，陆燃乖乖去刷碗，秦御坐在茶几前想了一会，便拿起旁边的电话拨了出去。
　　那边莫风岩看到是家里座机打来的，忽然想起来今天是秦御生日。这段时间自己忙着拓展公司业务范围，竟然连一个蛋糕都忘了定，心中思虑，等秦御来法国就好了，到时候一定好好补偿一下这些年对女儿的亏欠。
　　电话接通，莫风岩温润开口“峥峥，妈妈今天忙，没来得及给你订蛋糕，抱歉。”
　　秦御低声“没事的，我习惯了。我打电话是想告诉您，我不去法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