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灯火阑珊处（gl)》卿若如斯

13、（十三）第二次同台

　　秦御转身，陆燃露出一个非常谄媚的微笑“大王新年好！你手里拿的什么我看——”另外一个“看”字还没说出口，趁她分心这一瞬，迅速地从桌上抢走了那封信。
　　宝贝一样捂在怀里“我就看一眼，就一眼！”
　　秦御无奈摆手“随你。”
　　毋庸置疑，这是一封情书。陆燃没写过没收过，也能从常溯字里行间读出他要表达的意思。
　　不得不说常溯这个十佳好少年文采非常不错。陆燃刚想要品评一番遣词造句，忽然想起那天在电影院里，看见的裴娴静和常溯。
　　虽然不确定，但直觉还是告诉她：裴娴静和常溯关系不同寻常。
　　可现在常溯却对秦御表白了。
　　不知道阿静知不知道。
　　这也许是件好事。
　　转头看去，裴娴静正和卫图聊的火热。她穿着白色的外套，一颦一笑娴静温和。
　　她看着云淡风轻的秦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她把信折好，还给了秦御。
　　李清萍转过头，由一个文静小迷妹化身秋麻雀，叽叽喳喳地对着秦御说起寒假的见闻，陆燃时不时打岔气她，乐在其中。

　　天气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变热。气温在这个过程里反复升降，以为明天就能穿T恤短裤的时候，第二天忽如其来的降温又能把人冻成狗。
　　四月下旬气温逐渐稳定下来，陆燃放心大胆地把厚衣服打包拎回家。
　　热了没三天，忽然又降温了。
　　赵丽果淋着大雨来学校给她送衣服，陆燃撑着伞从教室跑出来，鞋子踩着地上积水发出“啪叽”“啪叽”的声音。
　　母女相见，赵丽果抹一把脸上的雨水“真不让人省心。”
　　来时风太大伞都撑不住，现在的她全身都湿透了，嘴唇有些发白，怀里抱着一个包裹，里面是陆燃的几件衣服。
　　“赶紧拿去，我下午还要回单位。”赵丽果将衣服塞给陆燃，腾出手来整理了一下紧贴在身上的上衣，一边低声叨叨“还不到5月就着急把厚衣服往家里运，那几件衣服碍着你什么事了，净干这种没所谓的事！”
　　她立在风雨里，身后烟雨蒙蒙。陆燃看着伞下的人，忽然恍惚起来。
　　此刻皱眉埋怨自己的这个女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安静淡然的气息，像是独立于赵丽果的另外一个人。
　　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儿，五官精致耐看，肤色白暂。记忆之中赵丽果从来不化妆，衣服只穿最简单的，品味很高，却从来不打扮自己。
　　也许她骨子里是知性优雅的，可为什么又要把那份优雅埋藏起来，换上这副世俗而暴躁的模样呢？
　　赵丽果看她只顾傻愣愣地盯着自己看，拍拍她的脸“傻孩子，妈知道你感动了，可我真的得回去吃饭了，下午还要上班，咱们周末见。”
　　陆燃被她冰凉的手一拍顿时清醒过来，本来心里一软想说句“谢谢”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我的狗怎么样了？”
　　赵丽果冷哼一声“被我煮了！还能怎么样！拉的仓库里一股臭味！”
　　陆燃嘿嘿一笑“那么小没啥营养，你吃它徒招杀孽。”
　　赵丽果单手叉腰，好笑道“肉嫩，骨头还好啃。行了你就甭惦记了，快回去吧，待会又要下大雨。”说罢摆摆手，转身往回走。
　　陆燃心想你还煮它，掉两根狗毛也够你受的。看她转身离去，在后面嘱咐“别给它吃骨头剩饭什么的！给它买点好狗粮！”

　　连续的阴雨天气之后，气温上升非常快。5月5号立夏，前一天就是五四青年节。
　　七中原本放出消息，要放三天假，举办两天的文化节。可是临到4月30号又变卦，1号放假，2号回来举办朗诵比赛。
　　按照学校惯例，3、4、5号必然是要回来补课的。计划好的小长假就这样泡汤，陆燃心里愤懑不已，恨不得马上就打教育局举报电话。
　　七中的学生都很好打发，假期么，管它什么法定几天，有的放就不错了，一天也是赚。
　　陆燃怒其不争：为什么大家不能一起对抗老师直接罢课！面对这种惨无人道的剥削却选择默默忍受，历史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气愤归气愤，好歹还有一天。
　　可陆燃万万没想到，就连这一天她都没法好好享受。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小斑马就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这两年她很少被叫进办公室，上次“庄逸捕捉计划”的事以陆燃的倒地住院为终点结束。为此，小斑马被年级主任和校长好一顿批评，到现在看到陆燃还窝火“找你语文老师。”
　　15班的语文老师姓苏，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男人。他招呼陆燃坐下“是这样，我和你们马老师商量了一下，觉得你声音很好听，且文学素养较高，能很好把握住抑扬顿挫，也能读出诗歌所蕴含的感情来，由你作为我们班的主要代表再合适不过了。”
　　陆燃这时候还没觉得怎么样，傻愣愣地连连点头“哦。”
　　“所以你明天回家的时候，找一下合适的文稿，最好是近现代的诗歌，思想必须积极向上的那种。表现爱国主义情怀或者对于理想的不懈追逐，这种都可以。”
　　陆燃仍是一脸茫然，苏老师循循然善诱“古代长篇如《孔雀东南飞》《琵琶行》《长恨歌》都可以。可传统文化虽然不错，却并不容易出彩，你可以自己创作，比较考验文学功底，但那样发挥空间比较大。找好之后找个搭档和你一起练，2号回来马上就要比赛，时间特别紧张。”
　　这时候陆燃才反应过来，这么着的话，自己明天回家找稿子练稿子，后天回来马上比赛，哪还有时间玩？
　　但提及诗歌朗诵，陆燃忽然灵光一闪“老师，我可不可以找裴娴静同学搭档？”
　　苏老师推了推眼镜，笑着说“当然可以，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裴娴静同学比较合适。”
　　陆燃大喜过望，本来是一件蛋疼的破事，自己一句话就扭转了局势！她想了一会，又道“我觉得爱国和追逐理想什么的，我肯定读不出来，我想自己写稿子。”
　　苏老师眼睛一亮，俊秀的脸上浮现出惊喜“你还会写现代诗？原创作品分值一定高。”

　　这件事就这么拍板决定。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陆燃喜滋滋地回到教室，裴娴静正趴在桌子上小憩，浑然不知道自己又被陆燃拉下水了。
　　陆燃坐下来，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秦御。意料之中，秦御听完后没什么表情变化，一边重新计算上次奥数的一道题，一边漫不经心道“嗯，那你加油。”
　　陆燃对于她的反应非常不满，这种时候就需要一个人和自己分享一下喜悦“阿静也要加油。”
　　秦御头也不抬地在草稿纸上勾勾画画“嗯，你和阿静都加油。”
　　陆燃气哼哼的去找裴娴静和卫图，这边秦御蹙眉“又算错了......”

　　下了第二节课，陆燃就把稿子写好了。她预料给秦御看，她一定会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面无表情地夸一句“嗯，写的不错。”可还是没忍住先给她看了。
　　秦御翻开来看，是一首带些“青春伤痛文学”味的现代诗：
　　是窗前阶下未曾扫落的梨花 ，
　　还是楚天暮霭间散不去的烟霞 ？
　　三月的江南 ，
　　你自烟雨暗波处走来 ，
　　顺着曲折的回栏 ，
　　飘飘衣袖 ，
　　抖落了一地紫薇花。

　　惆怅清明，辗转在眉尖 ，
　　雨打杏花 ，
　　铺成琵琶一曲 ，
　　萦绕在谢家池阁 ，
　　倒影在他的衣袂间 ，
　　翩然如画 。

　　一城烟雨，桃花遍地 ，
　　遇见你，
　　在诗酒如歌的寂寞年华 。
　　笙歌散尽，我寻你 ，
　　在潇湘沧然、兵荒马乱的流年里 ，
　　看飞絮漫天，
　　品隔夜清茶 ，
　　转身，却看见 ，
　　你和他在倾城如是雪海里 ，
　　凭栏对饮 ，
　　荒芜了春夏！

　　多年后陆燃无意间翻出来，没有抖落一地紫薇花，倒是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作品这在当时却不失为惊艳，苏老师爱徒心切，拿到后赞不绝口，直夸陆燃遣词清丽脱俗、文采斐然，批语上还说“小小年纪才情横溢，堪比咏絮之才！”
　　陆燃满头黑线，生怕谢道韫气活过来。
　　放学后，陆燃高高兴兴地将修好的稿子往裴娴静桌上一拍“阿静，我们又要合作诗歌比赛了！”
　　裴娴静欲言又止，看陆燃开心的样子，还是跟着陆燃回家通稿子去了。
　　常溯放学后就来到了音乐楼的琴室。裴娴静约他，说放学后在这里有事要说。他大概能猜出是什么事，看样子上次并没有让裴娴静知难而退。
　　他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架钢琴前随手拨了几个音符，手机响起，是裴娴静的短信“对不起啊，我临时有事，这件事我找机会再和你说吧。外面还在下雨，回家注意安全。”
　　常溯将手机重新放进牛仔裤口袋里，琴室门被人推开。
　　他转过头一看，秦御正站在门口，略带惊讶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