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灯火阑珊处（gl)》卿若如斯

12、（十二）再也不来这里了

　　陆燃回到学校就开始临阵磨枪。上高中以来天天跟着秦御一起学习，她掌握的基础比较扎实，纵使这些天又淋雨又进医院的瞎折腾，最后发挥的也不错。
　　返校领成绩这天湘江下了二零一零年的第一场雪。陆燃欢呼雀跃“明天早上下来堆雪人吧！好些年没玩过了！”
　　卫图略带得意地摇头“谁要和你堆雪人！放假第一天，我肯定是和庄逸出去玩！”
　　“见色忘友，过河拆桥！”
　　“对啊，谁让我已经过了河呢。”

　　寒假的第三天，陆燃正在仓库里喂一只叫Luck的小狗。
　　Luck是陆燃捡来的一只小土狗，狗小声大，特爱叫唤，一点都不温顺。裴娴静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它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就叫个不停，跟裴娴静是找它似的。
　　裴娴静从她爸手里拿到了两张电影票“大概是个科幻类的，你应该会有兴趣……嗯我还好啦，算不上喜欢这种题材的，在国外炒的挺热的。票有两张，别人送我爸的……那就说定了明天下午6点呀。”
　　陆燃挂掉电话，乐得捂住Luck的脑袋“小可爱！你果然给我带来了好运！阿静请我明天看电影！”
　　小奶狗伸长了脖子叫的凄惨，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狗带。
　　Luck是陆燃从街上捡来的一只流浪狗，因为赵丽果同志对动物毛过敏，所以陆燃只得在楼下仓库里垫了个窝。
　　陆燃曾看过萧鼎先生的《诛仙》，里面的主人公张小凡就是偶然捡了一只灰毛猴子，后来发现这就是传说中的“三眼灵猴”然后开始了他命运的各种转折传奇。她盼望自己捡的这只小狗也是个“三眼灵狗”啥的，可Luck除了比一般的小狗崽能吃外，没有丝毫特异之象，额头上也没有长出第三只眼睛来。
　　陆燃对此大失所望，但没想到今天偷偷跑出来投喂，裴娴静就约她看电影了！
　　陆燃哼着小调上楼，回到房间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半天也没能决定明天穿什么。

　　晚上吃饭的时候，赵丽果就觉出她今天不正常了。吃个米饭也能躲碗后面偷笑，放下碗又装作平常的样子，眼角眉梢的笑意却骗不了人。
　　赵丽果“啪”地放下筷子“陆燃，你是不是在学校谈恋爱了？”
　　陆燃“噗”地一声没能忍住，嘴里饭菜差点呛出来。
　　陆启扬都看不下去了“一个高中生，吃个饭也能这样，成什么体统！”
　　陆燃连忙摆手“对不起对不起......”
　　话还没说完，放在沙发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赵丽果眼疾手快，一把抓过来给她接了，还开了免提。
　　“对不起啊陆燃，我明天去不了了，你要是有空来拿一下票和秦御去吧……”
　　赵丽果同志听出裴娴静声音，有点抓人现形失败的失落感“小裴吧应该是。”
　　所有期待与惊喜瞬间磨灭。陆燃调整了一下表情，嬉笑着说“哎呀没事没事，我去网上查那部电影了，人都丑出外太空，我不想去看。”
　　挂掉电话，陆燃将碗往中间一推“我吃饱了。”说完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
　　“这孩子。”赵丽果无奈叹息。

　　陆燃想了一晚上，越想心情越糟糕，越想心里越郁闷。第二天早上醒来忽然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去看这部电影！
　　阿静不去，卫图去也是得和庄逸一起，那只有秦御了。
　　“秦峥峥同学，值此春节来临之际邀请您一起看场电影，答不答应？”
　　秦御正在练新学的曲子“好啊，去。”
　　这个死傲娇、面瘫脸、作文渣、冰块人！掏钱请她看电影都不知道说点客气话！

　　陆燃磨磨唧唧收拾一番出门打车，下了车，看到秦御已经在门口等着自己。
　　天寒地冻，秦御鼻尖红红的，陆燃走近埋怨她“你怎么来得比我还早。”说着自然而然地牵过她的手，触感冰凉，不知道等了多久。
　　陆燃心下愧疚，将她的手捂在掌心“手也太凉了，穿得也不算少，走吧。”
　　秦御受宠若惊，缄默不语随着她进去。
　　裴娴静说的不错，这部电影的题材的确是陆燃喜欢的。故事情节、特效、布景都很用心，题材更是新颖。散场后陆燃往后伸了个懒腰，赖在座位里不想出去。
　　秦御牵着她往外走，周围人潮涌动，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内“没想到科幻类的电影能这么好看，回家让我爸妈也来看好啦。”
　　是裴娴静的声音。
　　她和常溯走在前面，陆燃看到熟悉的背影呼吸一滞。
　　秦御看到前面两个人，再看她低眉落寞模样，心中瞬间明了。
　　人群慢慢散去，裴娴静和常溯随之消失在了门口，陆燃还在原地愣愣地站着。
　　她内心并没有多么伤心愤怒，只是想不透：为什么说好了两个人一起来看电影，最后会变成阿静和常溯来了。
　　之前在家里开开心心喂狗吃饭睡觉，也挺好的。现在给一个惊喜，自己傻乐一天，最后空欢喜一场，还要亲眼看到她和别的人一起。
　　陆燃轻轻叹气，秦御看她闷闷地委屈，抬手摸了摸她脑袋，然后拉起她的手快速向前走去。
　　疾走几步出了大厅，陆燃跌跌撞撞跟着她穿越涌动的人群，跑出了影院。

　　裴娴静正和常溯说着电影，后面忽然冲出去两个人，她踮起脚往前看，人已经跑远了。
　　常溯奇怪道“怎么了，看到熟人了？”
　　裴娴静摇摇头“大概是我看花眼了，刚才有两个人跑过去，有点像陆燃和秦御。”
　　常溯冲她和煦一笑“那你肯定是看错了，秦御怎么会对这种电影有兴趣。”
　　裴娴静一惊“你对秦御倒是很了解。”转而想：秦御是班长，常溯是副班长，相互了解也正常。
　　常溯脸上依旧是平和的笑意，别有深意地说：“我想了解她，所以就很了解她。”
　　裴娴愣住，还没搞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常溯忽然停下来，转身极为认真地看着她“阿静，谢谢你请我看电影。作为朋友，下次我也请你吧。”
　　这句话说的极具技巧性。
　　他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如果自己心里没有想法，也不会让女孩子怀着希望，头破血流的往前冲。
　　可这里面的意思裴娴静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听出来。
　　她从小到大都活在赞美和仰慕里，师长喜欢、同学羡慕。长于温室，不需讨好、不需过多剖析环境，这就导致她性格里既有软弱，也有清傲。她不懂得感情需要徐徐图之，只会横冲直撞，平时何等聪慧机敏，单单这会儿因为自信，而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常溯的意思。
　　她想这应该就是能进一步相处的意思，于是露齿一笑“那你可要记得，欠我一张电影票。”
　　常溯心底微微有些惊讶，他看裴娴静这样进退自如，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姑娘就是单纯请自己看个电影，根本没有别的意思。
　　于是两个人各自笃定了想法，踏实满意地分手道别。
　　常溯相貌周正，身为副班长的他比秦御更加周到热心。大家对秦御是一种折服于强者的敬重，对他则是亲近信赖。裴娴静情窦未开，这个人这样优秀耀眼，又时常会与自己意见相左，便引起了她想要探之虚实的心思。
　　她央求父亲给了自己两张电影票，想要约常溯看电影。电话打过去，常溯却表示自己明天有事出门。
　　裴娴静想了一下“那就后天啊，我爸后天也有票，想什么时候看都可以。”
　　常溯在那边沉吟了一会，把电话挂了。
　　没办法，票都要来了，明天就先和陆燃一起看好啦。免费看电影这种好事，陆燃一定乐意。
　　裴娴静打定主意，便给陆燃打电话。
　　但是到了下午，常溯又打电话过来，说明天的事情不做了，一起去看电影。其实常溯是觉察出异样，想早点了结而已。
　　于是裴娴静只好鸽了陆燃。

　　陆燃被秦御拽着一路跑出来。街上行人稀疏，寒风触骨冷冽舒畅，心中那点烦躁郁结被吹了个干净，她呼出一口气嘟囔着“峥峥，我们以后不要来这里了。”
　　秦御为她这点孩子气感到莫名好笑“嗯，以后再也不来了。”

　　这年的寒假过得格外快，年后正月十六开学，前一晚是元宵节。湘江这边管元宵节叫“小年”不吃元宵，而是吃水饺。
　　陆燃吃了一大盘水饺，赵丽果眼睁睁看着她又要朝旁边碗里伸筷子，怕她积食，举了汤勺打断她“来点汤？”
　　陆燃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满足道“不用了，谢谢妈妈！”说罢起身去了卧室，准备明天开学带的东西。这个暑假过得平淡而充实，天天往秦御家里跑，和她一起做作业，苦行僧一样的假期生活总算结束了。

　　第二天陆燃和卫图一起踏上了回学校的早班车。到校后庄逸来接卫图，陆燃自己跑向宿舍楼，路上意外地碰见了秦御的妈妈开着车缓缓往回走。
　　车窗摇下来，莫风岩对她盈盈笑道：“是小陆呀。”
　　陆燃眉眼带笑，乖乖巧巧地问好“阿姨好久不见！”
　　莫风岩极为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亲切地应了“诶，快进去吧，秦御刚到。”
　　陆燃回去放下东西去教学楼，走到14班门口时突发奇想，要吓一吓秦御，便把身后的书包抱到胸前，弯着腰鬼鬼祟祟地从15班后门闪了进去，蹑手蹑脚地从后面一点一点靠近秦御……
　　秦御端坐在座位上没有察觉她的动静，她垫起脚，站在人背后刚想大喊一声，却忽然噤了声。
　　陆燃低眉间无意中扫过秦御手中的白色信笺，封面上刚毅端方的落款是：常溯
　　她也不傻，这封信里的内容，总不会是某个数学题的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