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任何人

6、花间巷尾

　　二人走街串巷的来到了一个独栋别墅面前，别墅的前后左右都围满了各种鲜花，越过大门还可以看到屋顶屋檐处也是姹紫嫣红。
　　洛一眉头一皱：“这就是你说的，全城最佳，情报出售点？”
　　秦落点点头：“绝对的最佳，童叟无欺。”
　　秦落扣了扣门，直接扯着嗓子喊道：“阿荣，阿荣，在家吗？”
　　洛一眉头更紧。
　　门内传出一个女声：“滚！”
　　秦落面不改色，甚至更加温柔：“阿荣，开开门，我是来买东西的。”
　　洛一已经不想再看秦落了，丢人。
　　秦落还是那么耐心：“阿荣，你开开门，我不进去没关系，主要是我大哥买，你让他进去。”
　　洛一甚至想捂住脸。
　　须臾，门开了，洛一抬起头，门内站着一个着粉衣的姑娘，二十出头，干净利落，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洛一，神色平缓了一些，洛一也打量了一下她，有点相信她是卖情报的了。
　　姑娘对洛一做了个“请”的动作，顺带白了一眼秦落。
　　别墅内庭院里整整齐齐摆放着七八排鸽笼，如此古老的情报传递方式，洛一抹了把脸。
　　“要买什么情报？”姑娘端着一杯上好的红茶递给洛一。
　　洛一摆摆手：“我喝水，谢谢。”
　　姑娘耸耸肩，给他换了杯水。
　　“‘外城人’失踪人员名单和详细背景介绍可以搞到吗？”洛一开门见山。
　　姑娘闻言一笑：“当然可以，只是，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想查这个案子，这东西没任何价值，浪费钱。”
　　“没关系，不差钱。”洛一道。
　　姑娘抿了下嘴道：“很好，你很幸运，我这里有现成的资料，稍等下，我去拿。”她站起身，看了一眼秦落，想说什么，但又改口道：“十块金币，你确定要？”
　　洛一点头。
　　姑娘走了两步，还是没忍住，指了指秦落道：“不会是这货出钱吧？”
　　洛一愣了一下，笑道：“是我看起来太穷，还是他看起来太蠢？”
　　姑娘耸了耸肩，摆摆手道：“别介意，”而后又补充道：“是他太蠢。”
　　姑娘走后，秦落才活过来，他刚刚杵在角落里活像一尊雕像。
　　“这姑娘对你不错。”洛一道。
　　“大哥，别消遣我。”秦落失落地叹着气，“她不骂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俗话怎么说——”洛一拖长了尾音。
　　秦落接道：“打是亲，骂是爱。”他说完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突然脸红。
　　“害羞什么，是不是喜欢她？”洛一问道。
　　“你是我大哥，我也不瞒你，我从海城来这就是为了她。”秦落悄悄说，声音几近难闻，“半年前她在海城搜索情报的时候，我一眼就喜欢上她了，所以就辗转跟她来了炼金城。”秦落红扑扑的脸上似乎又多了粉嘟嘟的气息。
　　“是跟她，还是跟着她，你莫不是个跟踪狂吧？”洛一问道。
　　秦落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她不让我做的事，我都是不做的，我是征得她同意的。”
　　“她看起来可不像是同意的。”洛一道。
　　“她这个人就这样，别扭的很，我也猜不透，反正我只知道她说什么，我听就行了。”秦落道。
　　洛一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世上竟有如此之人，服了。
　　“她呀，对我总是冷冰冰的，话也不多，今天还挺神奇的，感觉她对你还说了挺多的，为什么呢？”秦落问。
　　还没等洛一开口，就插进来一句话：“我是看脸的，懂了吗？”姑娘手上已经多了一小沓资料。
　　秦落抬头看了看她，脸红红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谢啦，还没请教姑娘姓名？”洛一道。
　　姑娘瞥了一眼秦落，眼神里写着你都没介绍过我吗，然后拱手道：“段荣，幸会。”
　　洛一点头：“阿洛，幸会。”
　　洛一收了资料，点了点旁边已经处于离魂状态的秦落：“醒醒，回酒店了。”
　　“等等——”段荣道，“你们不会住在‘外城人’吧？”
　　“是啊。”洛一道。
　　“不能换家酒店吗？”段荣。
　　“不能。”洛一道。
　　“不怕死吗？”段荣道。
　　洛一抖了抖手上的壮汉道：“你非要住的嘛，你怕不怕？”
　　秦落未及思索就从嘴里蹦出“不怕”，说完立刻后悔了。
　　段荣原地跺了几下脚，挡在二人面前，对着秦落道：“换酒店！”
　　洛一挺了挺身子道：“他说不换！”
　　段荣怒视着秦落道：“必须换！”
　　洛一晃了晃壮汉道：“他说就不换！”
　　段荣跺脚跺的快原地起飞了：“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话了！”
　　洛一撩了撩壮汉的头发道：“他不听！”
　　秦落突然一个激灵，道：“我听我听，”然后转头眨巴着可怜的小眼睛，就像在跟洛一说，大哥，我还不想死。
　　洛一突然将秦落拎到自己的身后道：“他凭什么听你的？”
　　段荣道：“那他又凭什么听你的？”
　　洛一得意道：“我是他大哥。你呢，是他什么人？”
　　段荣一时语塞，支支吾吾：“我，我，我，我是他，他，他最好的朋友，最好的——”
　　洛一噗嗤一声笑了，拎起已经完全懵掉的秦落：“放心吧，我上天入地所不能，你这个朋友，我可以保护好，绝不会让他出事，”然后戳了戳秦落红彤彤的脸道：“这姑娘不错，大哥同意了，你加把劲儿。”说罢，挥手离去。

　　出了这个门，秦落又活过来了。
　　“大哥，最好的朋友，你品，你细品。”秦落藏不住事，此刻脸上和心里都挤满了粉红色的泡泡。
　　“啊，恋爱的酸臭味。”洛一白了他一眼。
　　秦落听到恋爱这个词更加兴奋了：“大哥，你的意思是，我离脱单不远了呗。”
　　“也许吧。”洛一懒洋洋地道。
　　“怎么是也许啊？”秦落有些失望。
　　“人家女孩对你不错，你有机会，只是你这个害羞的病得治，治不好就是绝症。”洛一道。
　　“什么绝症啊？”秦落道。
　　“绝无女朋友症，单身一辈子症。”洛一道。
　　秦落一听就慌了：“大哥，无论如何得帮我！把经验多传授传授我啊。”
　　“经验？”洛一玩味地审视着这个词，嘲笑了自己一下，十八岁开始杀手生涯，腥风血雨这么多年，有的都是杀人的经验，满手鲜血的他还能，还配，还会有这种感情吗？
　　“对啊，大哥，你这张脸，一看就是经验丰富，情场王者，少女杀手啊。啧啧啧，我都已经想象出有多少个女孩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秦落越说越邪乎，洛一听着听着走神了，也没听清他后面说了些什么，忽然喃喃道：“没有。”
　　秦落一顿：“没有什么？”
　　洛一摆摆手道：“没什么。”

　　两人回酒店后就紧锣密鼓的将失踪人员的各项信息归类总结，虽然阿青说幕后黑手是随机抓人，但凶手一定是有目的的，既然有目的就会有侧重，有侧重就会有偏好，失踪人员的共同特征就是揭开幕后黑手面纱的关键。
　　“大哥，完全没有特征啊！”秦落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健康人也有绝症患者，有经商的也有种地的，有海城的也有本草城的，有当过兵的也有从没拿过枪的，真的没有共同特征。”
　　洛一默默地思考着：“真的没有吗？”
　　“是啊，而且，连外城人都不是个特征，最近几个月，炼金城本地人也失踪了七八个。”秦落生无可恋的瘫在地上，“难怪阿荣说没有价值。”
　　“除非，”秦落突然坐直了道：“除非，他们有非常深层次的联系，我们手上的资料没有涵盖。”
　　“没有这个除非。”洛一思索着道。
　　“为什么？”秦落。
　　“有几个人是临时有事第一次来炼金城，当天就失踪了，这时间根本不够他们去调查更深层次的资料。”洛一凝眉道。
　　“那就还是没有特征吧，无差别抓人。”秦落又一次瘫倒。
　　洛一眼睛突然亮了：“不对，有一个特征，最表面的、最简单的特征，每个人都符合的。”
　　“什么啊？”秦落坐直身子。
　　“住进这家酒店。”洛一道。
　　秦落愣了一下：“哎，那我们就还是毫无进展啊！”
　　洛一摇头：“这个酒店如此定价，就是为了吸引一些不怕死的或者抱着侥幸心理的人来，他们不是对特定的人有特殊的企图，而是任何人都行，任何人都行，是人就行。”
　　“难道这个酒店就是个变态杀人魔窟，没有理由，就是杀人为乐？”秦落道。
　　洛一摇头：“不对，如果是那样早就被官方一锅端了，他们有组织，有纪律，不留痕迹，又明目张胆。我还需要点资料。”
　　门铃突然响起，秦落身子一颤。
　　洛一瞧了瞧这个不争气的同伴，只能自己去开门。
　　“阿荣？”洛一也没想到她会来。
　　秦落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变得乖巧可人，而且害羞。
　　段荣拍了拍包，道：“来给你们送资料。”
　　“及时雨阿荣。”洛一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有没有侦查司几次现场勘察的资料？”洛一问。
　　阿荣一皱眉：“你让我送来的不就是这些资料吗？”
　　洛一愣了愣道：“我？”
　　阿荣点头：“对啊，今天你走后，你朋友就过来找我，说你还想要侦查司的资料，让我尽快给你送来。你看，我刚刚拿到，还没捂热，就给你送来了。”
　　秦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阴间故事啊。
　　洛一问：“叫什么，长什么样？”
　　这次轮到阿荣懵了：“你自己朋友，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
　　洛一拍了拍秦落的后背道：“你说。”
　　秦落深吸两口气，轻轻柔柔道：“就在你敲门前，大哥刚刚说要材料——”秦落又要猛吸一口气。洛一不耐烦道：“然后，我某朋友，半天前跟你要了？”
　　段荣道：“没什么啊，你朋友提前想到了呗。”
　　洛一正色道：“问题是，我没这么个朋友。”
　　段荣不放弃：“身高大概一米九，跟他一样壮硕，”她指了指秦落，“戴着墨镜，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而且很有钱。”
　　洛一摇头道：“不认识。”
　　段荣坚持：“我手上这份资料二十个金币，那人帮你付了，还多给了我八十个，让我有求必应，你再想想，没这么个朋友？”
　　洛一“嘶”了一声。
　　“想起来了？”段荣道。
　　“嘶，真没有。”洛一道。
　　段荣继续道：“知道为什么名单的资料是现成的吗？”
　　洛一抿了抿嘴：“也是他？”
　　段荣点头：“昨天晚上他跟我买的，今天早晨又给我送回来了，说留给其他有需要的人，我还想，这东西还有其他有需要的人？然后，你俩就来了。”
　　段荣从怀里摸出十个金币，递给洛一道：“他知道我收了你俩的钱，就跟我说他是你朋友，让我把钱退给你，他帮你出了。”
　　此时，连害羞秦落都已经绷不住了：“还能这样？”
　　段荣道：“还是想不起来？”
　　洛一指了指秦落道：“我要是在炼金城有这样的朋友，我还跟他一块查案？”
　　段荣拖长音“哦”了一声：“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