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任何人

17、海城（3）

　　齐梨背倚着舱板，双手环抱，虽然是仰视比她高出一个头洛一，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是不是交待一下？”齐梨看似商量，语气里却没有一丝回旋余地。
　　洛一依旧是一副轻轻松松的神态，甚至带点笑：“比如？”
　　“比如，你的功夫，有点军方的影子，还有——”她逼视着洛一，冷冰冰的视线近乎将他穿透，“还有暗城的味道。”
　　“我可以当你是夸我吗？”洛一道。
　　齐梨冷哼一声道：“我们盯上你们的船不止一天了，那些若远若近围绕着你们的暗城的船只，你别告诉我你不知情。”
　　洛一当然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从他小时候家族覆灭起，他就变成了一个无坚不摧的铁人，他要变得强大，要像父亲一样有能力去庇护身边的人，他做到了，只手撑起自己和身边人的天空。直到“某朋友”事件，他发现自己竟然被别人守护了，也有人站在他的身后，为他遮风挡雨，那种感受很奇妙，原来被人守护是那么的轻松，那么的幸福。
　　齐梨皱着眉头，看着眼前陷入思考的洛一，他莫不是真的不知情？想到阿青讲过，洛一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为无辜枉死之人与权贵斗争，最后潇洒的舍掉五十箱金币，这样的人，的确不像是暗城的走狗，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你也不用担心，那些船已经被我甩掉了。”齐梨道。
　　洛一猛地抬起来，霍也派来的船被甩掉了！他有些愣神，须臾又不禁失笑，有点空落落的，但是这样也好，他可以安心创立理想国，不必为自己分神。
　　“你笑什么？”齐梨道。
　　“你航海技术真好，为你高兴。”洛一随口答道。
　　这人完全心不在焉又戏笑的神情有点惹怒她了。齐梨脸上泛起黑线：“互相不打探隐私是最起码的尊重，原本我也不该问你，但你若真的有歪心思，也别怪我不客气。”说罢便径自出了舱。

　　甲板上留下的四个人此刻已经玩到一起了，正在欢声笑语，突然见到黑脸的齐梨，四个人一起失声。他们侧头望了望身后跟出来的洛一，洛一耸耸肩做出“与我无关”的口型。
　　鬼才信。
　　阿青以极小的声音道：“也被拒绝了。”
　　段荣接道：“绝对不是，肯定是大哥又怼人了，连这位冷脸女士都敢怼，大哥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秦落道：“大哥不是那种人，可能这位大姐日常就是黑脸。”
　　柯珂道：“你日常才是黑脸呢！”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争论起来。
　　洛一和齐梨坐过来，齐梨“咳咳”两声，准备讲话，柯珂突然偏头道：“大姐，你叫我？”
　　谁家的傻孩子！洛一又想捂脸了。
　　“今天是一场误会，误伤了秦兄弟和荣姑娘，我在这里给你们道个歉。”齐梨郑重地道。
　　秦落和段荣慌忙摆手：“没事儿，没事儿，误会而已。”
　　洛一一句“那我呢？”卡在咽喉，他瞟了瞟齐梨的冷脸，又咽了下去。
　　段荣转头向洛一道：“诶，大哥，你明明最开始就可以出手救我俩的，为什么只眼睁睁看着？”
　　洛一搔了搔头道：“冷不丁被劫总得先观望一下情况，要是先制服了他们，也许就听不到实话了。听他们一口一个臭海盗的骂着，还打了秦落，我才可以判断是友非敌嘛。”
　　“大哥，我觉得海盗猎人蛮有趣的，我们可以加入他们吗？”秦落道。
　　“你还记得你家是干什么的吗？”洛一道。
　　“当然，但是靠掠夺别人为生，总归不太好，我愿意弃恶从善啊。”秦落道。
　　“不错，我同意。”段荣道。
　　洛一微一沉吟。
　　“大哥，这明摆着的不用思考吧。”段荣道。
　　齐梨道：“海盗猎人的工作很危险，不用勉强。”
　　“功夫厉害又怎么样，人怂。”柯珂讥讽道。
　　“可是海盗太多了，”洛一想了一会儿幽幽地道，“把海洋管理局端掉是不是比较快？”
　　五座震惊！一上来就端局子，是不是太猛了些。
　　“你真的想？”齐梨眼里放出了光。
　　“当然，这是——”洛一道。
　　“我懂，我懂，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秦落抢答。
　　“我也懂，擒贼先擒王。”段荣道。
　　齐梨和柯珂对上眼神，点了点头。
　　“这也是我们的一直想做的事。”齐梨道。
　　“那太好了，合作！”段荣道。
　　六个人一拍即合。
　　“来来来，今天大家一起搞点酒，不醉不归！”说着，柯珂对秦落挥了挥手朝酒窖走去，“过来帮忙。”
　　须臾，二人抬了一个半人高的大木桶摆到桌前。
　　“搞杯子，满上！”柯珂道。
　　洛一皱了皱眉，默默拿着杯子去旁边倒了一杯白水，然后冲众人举了举道：“我喝这个。”
　　“诶，喝水？是不是男人啊你？”柯珂嗤之以鼻。
　　“对嘛，小坏蛋，让我看看你的醉颜。”阿青在一旁撒娇道。
　　“敢不敢比一比，让我看看你撒酒疯！”柯珂看到阿青的表情就来气。
　　两人又是一顿互怼。
　　洛一趁机悄悄坐回，闷头喝着水。
　　段荣拱了拱洛一道：“你是酒精中毒吗？”
　　“不是，就是从来没喝过。”洛一道。
　　“不想试试？”段荣道。
　　“敢让我试？”洛一眯缝着眼道。
　　段荣脑补出今天被打的齐梨和柯珂，如果洛一发酒疯是这样，那可就凉了。
　　“算了，算了。”段荣道。
　　几人边喝边聊起下一步的计划。齐梨先简单地介绍了下海城的情况。在海城，海盗是合法的，只要在海洋管理局注册登记，按月交钱，就会受到政府的保护，可以去所有海域，包括其他城市的港口肆意掠夺。其他城市当然也多次抗议过海盗肆虐的情况，但是海城垄断着海洋资源，如果还想要利用海城的海洋资源就得默默忍受。
　　勤勤恳恳依靠自身劳动生存的渔民们日益面临严重威胁，近年来，越来越多的渔民不堪重负，注册当了海盗，因为害怕邪恶就变成邪恶的一份子，这是常态了。
　　海城也越来越不正常，一旦遇到经济困难或者内部纠纷，不寻找自己的问题，只一味派出更多的海盗，以掠夺其他城市转移注意力，充盈自身，这种霸权主义的苗头更甚。
　　其他四城多次想要联合攻打海城，只是一方面，海城掌握着航海的核心科技，垄断海洋资源，四城处处受到掣肘；另一方面，四城一直以来互相猜忌，难以同心。所以未能成功。
　　“大哥，有没有想到什么突破口？”秦落道。
　　“因为害怕邪恶就变成邪恶的一份子，很多人都是被迫成为海盗的。”洛一道。
　　“就像我，就像我。”秦落点头。
　　“如果，我们反抗海盗的势力足够大，那些人就会转头投向我们。”段荣道。
　　“要是有那么大势力，我跟大姐就不会当海盗猎人了。”柯珂道。
　　“不然，就去暗杀了海洋管理局的首领。”段荣道。
　　齐梨和柯珂脸上同时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不行，群龙无首后一定有大乱，生灵涂炭。”洛一沉声道，“但是，可以削掉他的左膀右臂，只留他一个光杆司令，到时候再对被迫成为海盗的渔民们发起号召，这潭死水应该就可以活了。”
　　“对对，大姐，你对他们的首领了解多少？”段荣转头对齐梨道。
　　齐梨的表情非常难看，她紧皱着眉头，双手无意识地揉搓着。
　　柯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洛一察觉到了不对，打圆场道：“这还得靠你，阿荣，专业情报人员，过两天我们上了岸，你去打探打探吧。”
　　段荣也明白了，齐梨和柯珂对这个首领讳莫如深，不宜追问：“好，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