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落之他遇见了人类》枯野芭蕉

38、第 38 章

　　天空最暗的时候，就是它即将亮起来的时候。人呢？人的心黑暗的太久，还会不会有重现光明的一天？
　　没有人知道，但是每个人却都知道，人生中总有些悲伤和遗憾就是那么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每个人都身处于自己的深渊之中，如果他爬出来的代价是亲手将自己最心爱的人推下深渊，他会不会不忍，会不会后悔？
　　白炼的这句话精准地戳到了他的痛处。他全身沸腾的血液怂恿着他，想要迫使他释放出那可怕邪恶的力量，然而，在他的心里，同时又流动着一股细流，绵长、坚韧、清冽、强盛，这两股力量在角力厮杀，仿佛要将他拖回到那个深渊里去。
　　天空中传来远古的鸟鸣声。大鹏在呼唤它的主人。
　　“晏南柯！”刘振宇伸出手，叫道，“走！”
　　话音未落，已有人动了！是重烈，他再次拔剑。
　　紧接着又有一个人动了！是白炼，他再次去阻挡这一剑。
　　而那个上一秒还陷入天人交战的人也动了！ 不知道是他的听觉已出神入化，还是他根本就没有盲，只见他伸出手，却不是去握刘振宇的那只手，而是拧过腰身向后飘去，同时奇快无比地一掌挥向趁机偷袭他的重烈。
　　“噗——”重烈口吐鲜血倒下。白炼飞身扶住了他。
　　“不怕死的话，可以再试试。”熵追冷冷地说道，“下次出手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我们不是你的敌人。”白炼说道。
　　“我们曾是朋友。”熵追说道。
　　“现在还是。”白炼说道。
　　熵追笑了。犹如冰河裂了一道口子，那笑意还是冷的。他正想开口，忽然感觉有一股巨大的旋风朝自己卷了过来，须臾剑闻风而动，直直地迎了上去。剑光一闪，只听鹏鸟一声凄厉的惨叫。
　　“大鹏！当心!”刘振宇惊呼。
　　那鹏鸟已看出眼前的主人不是主人，尽管披着一模一样的皮囊，但是浑身的那股邪气和杀气却与晏南柯完全不同。
　　而他刚说完那四个字，脚底下那条大蛇怪也蓦地扭动，绷直了身体，离弦之箭似的攻向大鹏。他手一松，脚一滑，整个人就向潭底坠去。
　　“啊——”他的破音还没收尾，人就被一团软绵绵的东西裹住。变了个方向，直朝天边飞去。
　　“哼！想跑？”熵追脚一垫，飞身追了上去。
　　蛇鸟大战难分胜负，白炼出手阻止。他望向那白云消失之处，那里似有隐隐的天光，将苍穹戳出了几个小窟窿。他不禁为已没入黑暗的天地而悲怆，却也为光芒虽迟仍到的信念而热望。
　　小云如一颗坠落的逃星，一路末日狂奔。它在空中只留下一条若隐若现的长尾巴，经过它的人，只能感受到一缕风刮过的凌乱。它穿过云海迷雾，顺着系尘桥往下，越过恢宏却破败的亭台楼阁、市集陋巷，最后接连撞破两堵土黄色的高墙才刹住车，灰头土脸地停下来。
　　刘振宇已经撞的晕头转向，干呕了两下，要不是肚里空空，早就吐了。他发现小云停在一个方方正正的院子里，中间有个一人高的大台子，凹凸不平，却很宽敞，他们现在就稳稳地落在这个平台上。周围一圈低矮灰暗的平房，角落里悬挂着陈旧的经幡，门窗紧闭，静寂无声，空气中有淡淡的檀香和香烛残留味。这里是一座荒废的寺庙。哲别还在昏迷中，只吊着一口气，气若游丝。
　　他刚想为哲别疗伤，却发现自己突然手脚无法动弹，下一秒，已有一双冰冷修长的大手，在距离几丈远的另一端，将他隔空提了起来，那双大手的主人，一条血染的白绸缚住双眼，眉间赤色的凤凰标记若隐若现，原本冷峻锋利的轮廓线在血迹斑斓中，竟透出残缺又肃杀的脆弱美来。
　　“啊——”刘振宇的右半边身体快要痛到麻痹，他以为下一秒，右肩胛骨就会被粉碎。此情此景，是多么的熟悉啊！让他恍惚以为自己是遭遇了新的游戏bug，一次次被晏南柯扼住命运般的咽喉仿佛成了他绕不开的噩梦。
　　“晏南柯，是我！”他喊道，“晏南柯，住手！快醒醒！”
　　眼前的人却置若罔闻，赤红的涅槃痕将他冷白的皮肤烧得滚烫。
　　“你不是羽族人。你是谁？”熵追觉得诧异。凡羽族人皆有羽骨，这个人却很奇怪，他连一根都没有。但是，他又能感觉到这个人体内有一股相似的力量在与自己对抗。
　　“我……我是晏南柯的朋友……”刘振宇已痛得满头大汗如豆，下一秒就要散架似的，仅凭着意志力撑着。眼前的人，虽然是相同的样貌，却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发出另一种声音，用另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这个人……就是晏南柯的父亲，那个被称为战神熵追、遁入魔道的人……吗？
　　“熵追……大神……虎毒不食子……你……你难道忍心就这样杀死自己的儿子？”刘振宇说道。
　　熵追愣住了，仿佛是被这句话点住了穴道。他慢慢松开了钳制住刘振宇的手，周身的杀气瞬间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