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赴》温司愿

4、奔赴

　　Chapter.04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情不情愿

　　都说学生没有人权，谁又敢说不是呢，早晨六点钟起床，七点十分到校，二十分准时开始晨读，声音最小的班级最后还得落个全年段广播批评，公开处刑的下场

　　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个话题，高二四班的班主任可有话说了，文科班女生居多，开口总是温言软语，还总是少不了几个滥竽充数张口不出声的，好巧不巧隔壁五班又是理科实验班，校领导每每经过都是一派书声琅琅欣然景象

　　NO对比NO伤害，高二四班提名“光荣榜”已是家常便饭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困，真的太困了，温凉困得连动动嘴唇的力气都没有，眼皮眼看已经快要阖上，身为学生的敏感直觉告诉她门口有人，吃力的抬起沉重眼皮，凭借模糊轮廓一眼断定眼前的人影正是班主任

　　大脑还未完全开机，身体已经率先一步做出反应，熟练的用胳膊肘碰了碰巫澜笙，原本快要触碰桌面的额头立马抬起，清醒之后又连忙晃醒了陈岱，陈岱坐直身子将手背到身后，轻轻叩响后座的桌子，林潇意的头缓缓从一堆叠得高高的课本中抬起，叫醒陆予后将披散着的头发扎起，迟到被罚站的沐子秋小碎步悄悄前进，用课本拍了拍曾沙彼的肩膀，全场唯一清醒着的贺惊寒慢条斯理的用语文课本盖住了解到一半的数学题

　　一系列动作下来有条不紊，默契得好像已经演练了千百遍

　　一个将近六十人的班级早读时安静得仿佛停尸间，试问，有哪位脾气顶顶好的老师能够忍受得了？无人应答，那便是没有咯

　　“先停一下！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困，现在才高二就这样，你们到了高三怎么办，自己看看上次月考的默写题平均分才几分，我们是文科班啊，语文作业本来就布置得不多，怕占用你们晚上太多时间，早读还不好好利用，语文这个学科都快被你们边缘化了！”

　　“全部给我站起来读！”

　　林潇意不耐烦的翻着书页：“阿梅又在发什么神经”

　　“把刚才的《雨霖铃》再读一遍”

　　开口有气无力，仿佛是变相的抗议，最后以人群中一声与众不同的“便纵有千般委屈，更与何人说”落幕

　　八菜闻声回头，看见曾沙彼双手环胸事不关己模样，心中了然，用课本遮挡住半边脸，以免不小心暴露上扬的嘴角

　　第一节语文课下课，班主任将班长孙晓泽叫到走廊，交代了几句话便回到办公室，孙晓泽走上讲台拍了拍桌子示意大家安静，不过很显然并没有起到任何震慑作用

　　“下个星期学校要举行一场辩论赛，一共四个名额，想参加的来我这里报名”

　　台下无人搭理，新学期开学以来，集体活动在高二四班从来都溅不起任何水花，一切都在孙晓泽的意料之中，象征性的站了一会儿便自觉的回到了座位上

　　不出一会儿，温凉就看到孙晓泽转过身，十分狗腿的巴结着巫澜笙：“巫澜笙，救命”

　　“干嘛”

　　“报名参加辩论赛吧，我们一起为四班的伟大事业献身”

　　“凭什么要我去”

　　“凭…凭你是副班长！”

　　“没有人规定是副班长就必须得参加吧”

　　“求你了，不然我们班就得弃权了”

　　巫澜笙责任心一向很强，但凡你拿集体荣誉感和她说事，十有八九都会答应

　　“好吧，但人还是不够，你得再去问问别人”

　　孙晓泽很快将主意打到了温凉身上，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温凉伸手拦下

　　“欸——打住，这种场合真的不适合我”

　　“也是哦，小温太温柔了”

　　看到孙晓泽妥协，温凉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

　　巫澜笙回过头看了眼趴着睡觉的曾沙彼：“叫上曾沙彼吧，我觉得他应该挺感兴趣的，可能睡着了没听到，你待会儿问问”

　　温凉随即表示赞同：“八菜金牌嘴炮王，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第二节下课后，孙晓泽趁着大课间拉拢曾沙彼，走到座位旁亲昵的揽过曾沙彼的肩膀，却只换来了一句毫无感情的“有屁快放”

　　“下周有个辩论赛，要不要参加”

　　曾沙彼双目一亮：“细说”

　　“具体的要等抽完签才知道，现在只有我和巫澜笙报名”

　　曾沙彼单手捏着下巴来回摩擦，思量片刻：“贺惊寒去我就去”

　　孙晓泽又向贺惊寒投去期待目光

　　“不去”

　　“哎呀，曾哥你就去吧，我们不能没有你”

　　“贺惊寒去我就去”

　　“人家不想去啊”

　　“我不管，贺惊寒去我就去”

　　“惊寒，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滚”

　　巫澜笙看了半天终于看不下去：“你们几个男的做事怎么这么磨磨唧唧啊，在这边浪费时间，曾沙彼你到底去不去”

　　“嘤嘤嘤，你凶我”

　　巫澜笙白了曾沙彼一眼，又把枪口对准贺惊寒：“贺惊寒，你自己数数高一到现在你参加过几次集体活动，连军训你都没去，能不能积极一点，这次你为班级做贡献的时候到了”

　　贺惊寒缴械投降，做最后的挣扎：“我有什么好处吗”

　　巫澜笙嘴上说着“让你去参加个比赛还想讨好处”最终却还是答应了贺惊寒，要是好好表现结束后就请他喝奶茶

　　曾沙彼也终于心满意足答应：“那也算我一个”

　　“这次辩论赛采取的是车轮战，我们班第一场抽签抽到九班，辩题是取得成功，思想比行动更重要，我们是正方”

　　“九班？！”

　　巫澜笙与陈岱几乎同时惊呼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温凉摸了摸鼻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陆予连忙出来打圆场，完美将锅甩到孙晓泽头上：“哎呀，还不是你手气差，第一场就抽到实验班，人家理科生逻辑思维那么好”

　　孙晓泽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我们班，重在参与嘛”

　　贺惊寒在一旁默默听着，见话题逐渐偏离，适时开口：“我们还是先分配一下吧，谁来当一辩”

　　孙晓泽自告奋勇

　　“那我当四辩吧，我容易紧张，进攻型的角色我不太行，总结我倒是可以”

　　“那就孙晓泽一辩，澜笙四辩，我和曾沙彼二三辩”

　　角色敲定，四人组决定放学后留下讨论，争取能够在下周比赛中捍卫平行班的尊严

　　温凉回到家，温太太正在厨房中忙碌着准备夜宵，见女儿回来，放下手中的活儿，双手擦拭着围裙去掉停留在皮肤表面的水渍，接过温凉的书包

　　“累不累，先去洗个澡吧，我给你炖了点排骨汤，洗完刚好可以喝”

　　“妈，你不用天天给我准备这些，我其实不是很饿，对了，我们家有没有没用的纸盒子之类的东西啊”

　　“我今天刚拆了两个快递，盒子堆在门口，你去看看”

　　“好”

　　温凉挑了个还算完好的，转身就进了房间关上房门，不一会儿又被敲响，开门见是父亲，温凉立即变了脸色，神情淡漠的坐回书桌前

　　“你这么晚还不去洗澡又要干什么，别影响明天上课，我告诉你，以后要是去上了军校，那里的作息时间可容不得你这么拖拖拉拉”

　　“军校谁爱上谁上，反正我不上，现在是我的自由时间，你能不能别什么事都要管我”

　　针锋相对，父亲又要发火，温太太端着排骨汤及时出现

　　“囡仔都学了一天了，你让她放松一下，做点儿自己的事情”

　　父亲气哄哄回到客厅，拿起茶杯抿了几口，杯子撞击玻璃桌面的声音清脆又刺耳，温凉不为所动

　　“你爸爸就这个脾气，你还非得和他反着来，有时候顺着他的话说几句不就没事了吗”

　　“我就是讨厌他这幅人人都要顺着他的意思来的样子，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好吧，你拿这些纸盒子要做什么呀”

　　“做个小手工，送给同学当新年礼物”

　　“你那些八菜的小伙伴啊，那一个哪够啊，我多给你找几个出来？”

　　“不用了，不是送给他们的，我只做这一个”

　　温太太八卦起来，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以前很少看你做手工送人啊，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温凉抬睫看着母亲，脑海里闪过心上人的身影，低头笑了起来

　　“谁啊谁啊，你跟妈说说呗，我还能帮你把把关”

　　“追到了再告诉你，好了妈，早点休息吧”

　　温太太八卦心没有得到满足，语气略带失望：“唉，女儿长大咯，对妈妈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了，你晚点记得把汤喝了，别太晚睡觉”说完便带上了房门

　　客厅隐约传来几声争吵，隔着木质门板，声音不大却一下下撞击着心脏，正中靶心

　　“你以后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在女儿面前提上军校的事，她有自己的规划，你不能插手她的人生一辈子呀”

　　“我都是为了她好！军校毕业出来工作包分配，能少走不少弯路，你知道律师资格证有多难考吗，现在律师行业有多难找工作”

　　“为了她好就能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情啊，你不能因为自己年轻的时候当了几年兵就想让女儿走你走过的路，年轻人撞几回南墙有什么不好，都什么年代了还想搞继承衣钵那一套”

　　“就你理解她行了吧！”

　　……

　　温凉指尖颤抖，不小心挤得用力了些，502胶水粘到手上，连忙起身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来来回回搓了好几遍，直到双手通红胶水都没有脱落

　　温凉和父亲之间一直存在着一种很微妙的竞合关系，尤其在温凉上了高中之后更加明显，越来越多的观点产生分歧，双方都各执己见，毫不退让，温凉自恃是个好脾气的人，与父亲不同，从不轻易对人发火，唯独面对父亲时却总是一点就着，那些平常夸温凉温柔的人，若是见到她与父亲争吵模样，怕是都要大吃一惊，感叹竟有两幅面孔，也许是因为血脉里流淌着的相似，十七岁的温凉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为何最亲爱的亲人却最陌生？
　　为何这伤痕总难愈合？

　　直到有一天，二十七岁的温凉陪着父亲到公园散步，印象中挺拔强势的男人如今只剩下佝偻背影，敛去锋芒，无力再与她争执，时间总是无形之中治愈着一切，温凉最终都没有活成父亲期待的模样，但她在某一刻终于明白，原来父亲最在乎的，是她平凡安稳，那些刺耳的唠叨，是因为爱得深刻

　　温凉上前挽住父亲的手：“好啦好啦，以后我会努力乖一点”

　　辩论赛如期举行，下午第四节课，四班九班齐聚梯形教室，两个班级的座位之间微妙的相隔隔着一条鸿沟，比赛还未开始就已形成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双方辩手各自就位，季重箫拉着齐彦舟从后面悄悄绕到温凉身边坐下，齐彦舟却突然撒开季重箫的手，自顾自往里走去，直到陈岱身边才停下，季重箫怔怔的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顿时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新闻

　　“温凉，澜笙这次准备得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有点儿紧张”

　　“那就好，紧张是正常的，说不定能让她发挥得更好”

　　温凉听了笑而不语，某些人啊，胳膊肘都拐到天涯海角咯

　　另一旁齐彦舟以刺探敌情的名义，试图挑起与陈岱之间的话题

　　“你们班准备得怎么样啊”

　　“赢你们班绰绰有余”

　　“哦呦，这么厉害啊”

　　“嘘，看比赛”

　　“请正反方一辩发言”

　　……

　　“现在是自由辩论环节，正方开始发言”

　　孙晓泽举起话筒，看起来势在必得：“请问对方辩友是否记得我校的校训？没错，就是郭！品！励！行！”

　　话一出口，巫澜笙正在奋笔疾书的手一抖，光滑纸面上出现一道力道深重的划痕，季重箫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林潇意头一次无语到连怼人的力气都没有，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曾沙彼小声提醒：“那个字念‘敦’呐傻逼”

　　反方很快抓住失误进行质疑，幸得贺惊寒和曾沙彼及时救场，巧妙转移焦点

　　“现在由正方四辩总结陈词”

　　巫澜笙看着早就准备好的稿子，以及方才临时写下的要点，脑子里飞快组织语言，语速因为紧张变得有些快

　　四班最终以两分的微弱优势取得优胜，宣布结果的一瞬间，季重箫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激动，与本班同学显得格格不入，毫不避讳的朝巫澜笙竖起大拇指

　　“是我们班赢了，你这么高兴干嘛”

　　“哪个班赢不重要啦，你赢了就行”

　　胜利来得始料未及，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才仅仅是开始，一路过关斩将，连巫澜笙都开始抱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输掉比赛早早结束，准备过程好不煎熬，最后的成绩也十分喜人，以零点五分的差距仅次于一班，曾沙彼也被评为这次辩论赛的最佳辩手

　　“哥，恭喜啊”

　　贺惊寒对于贺惊椿的到来十分意外：“你不在教室里上课，怎么跑来这里了”

　　“当然是来看你比赛啊，你难得参加一次这种活动，妹妹我当然要来给你捧场”

　　贺惊寒敲了下贺惊椿的脑门“上课更重要，自己逃课还带着同学一起”

　　“你放心好了，这节是自习，我和老师说我不舒服要去医务室，让她陪着我，对了，这就是我一直跟你们说的悦悦”

　　孟歆悦十分乖巧：“学长好”

　　“你好”

　　“贺惊椿，看也看完了，还不快带人家回去”

　　“知道了知道了”

　　直到贺惊寒走远，孟歆悦才缓缓开口：“椿椿，这就是你哥呀”

　　“怎么样，是不是很英俊潇洒”

　　孟歆悦脸颊染上红晕，轻轻点了点头

　　“今天终于能好好吃一顿晚饭了”温凉说着拍了拍巫澜笙的肩膀

　　“唉，就是差零点五分有点可惜了”

　　“别这么想，第二名也不错啊，一班是我们文科班的实验班，实力确实很强，尽力了就好”

　　“嗯！走，吃饭去”

　　一起走向食堂的队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渐壮大，原本是四个女孩子的八卦聊天局，现在却变成了“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那么将没有一对情侣是无辜的”大型屠狗现场，季重箫想借机和巫澜笙培养感情倒是可以予以理解，那么让我们将目光投向旁边的这位小齐同学——

　　端着与他气质极为不符的餐盘云淡风轻的坐在了陈岱对面，用筷子挑了挑饭菜，似乎在纠结该从哪里开始下口，季重箫看了眼齐彦舟一副吃了物理卷子的表情，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饭，噎得他直咳嗽，巫澜笙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

　　即便是这样也堵不上他的嘴，平复下来之后开始调侃齐彦舟

　　“你今天怎么肯屈尊降贵来吃食堂了，以前不嫌弃的很吗”

　　“我来体察民情”

　　“哦，辛苦了领导”

　　“同志你也不容易”

　　看着季重箫和齐彦舟熟练的插科打诨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陈岱的关注点却与众不同：“他以前都不吃食堂吗”

　　有人回应，季重箫更来劲儿了：“我们舟舟可是九中的名媛，金枝玉叶，讲究得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来这种小地方吃饭”

　　“季重箫你有事儿吗，说了不要叫我小名”

　　说完一把拉过季重箫，低头耳语：“今天嫂子在这儿我就不揭你老底了，收敛点儿，我不要面子的啊”

　　季重箫见好就收，安安分分开始吃饭，陈岱见齐彦舟就这么干坐着，愣是一口没动，起身去买了一袋酸奶，递到齐彦舟面前

　　“先垫垫肚子，下次换你请我”

　　齐彦舟接的很是爽快：“行，下次小爷我请你喝到饱”

　　“这倒不必”

　　林潇意往陈岱身边凑了凑：“陈陈，有情况啊”

　　“没有，你不要多想”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上楼，季重箫借着上厕所的理由拉着齐彦舟中途离开

　　“齐彦舟，我们两个之间没有秘密的吧，有心仪对象了也不告诉我”

　　说完一拳砸在齐彦舟胸口，齐彦舟也不吃亏，很快以加倍的力道还了回去

　　“你最近很闲吗，嫂子都还没追到手就管起我来”

　　“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哥给你传授传授经验”

　　“得了吧你，我单身了多久你就单身了多久，你的经验能比我多多少？少跟我来这套”

　　另一边温凉经过二楼，说要去找趟吴醒，林潇意二话不说就要陪着去，门口几个男生趴在走廊栏杆上，温凉上前询问：“同学，请问一下吴醒在…”

　　眼前的男孩儿反应迅速，转过身一下子打断了温凉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

　　“嘿嘿，他不在”

　　接着沈异朝温凉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给我吧”

　　“啊？”

　　“你不是要给他送纸星星吗，我叫沈异，是他同桌，他有跟你提过我吗”

　　“呃…没有”

　　“啧，吴醒这人怎么这样”

　　温凉颤颤巍巍的将星星放到了沈异手上，心想，这小同桌比吴醒上道

　　“那个，你帮我跟吴醒说一下，下周二你们考完试我在操场的榕树下等他”

　　“哪棵树”

　　以为他真的没听清，温凉还特地用手往下指了指：“那棵”

　　“哪棵”

　　意识到沈异是故意调侃自己，温凉尴尬得不知该如何接话，林潇意看不下去，上前将温凉拉到身后：“你话怎么这么多啊”

　　这回轮到沈异尴尬，摸了摸后脑勺

　　“啊哈哈哈，不好意思，我会告诉他的放心吧”

　　两人说了谢谢后便一起离开，林潇意仍然在打抱不平

　　“弟弟就是弟弟，幼稚，对了小温，你这次给吴醒写的啥呀”

　　“高一不是快期末考了嘛，接下来一周我就不去打扰他了，我让他好好加油，顺便把这一周的晚安都给说了”

　　“哎呀，你很会嘛”

　　“嘿嘿，一般般啦”

　　高一的最后一场考试刚好赶上温凉本学期的最后一节体育课，女生们百般撒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体育老师招架不住，最后不得不推翻原本教学计划，将这节课改为自由活动，温凉本来还在苦恼着要以什么理由和体育老师请假跑去和吴醒私会，现在可以说是天赐良机

　　万事俱备，只欠吴醒

　　打羽毛球是八菜每节体育课的必备团建活动，算是一个难得的共同爱好，温凉站在面对教学楼的那一方，时不时就要往二楼的方向看一眼，身旁的巫澜笙又在嘲笑沐子秋的球技差

　　考试结束的哨音响起，看到吴醒和往常一样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出来，温凉立马扔下球拍穿过了球网，跑向吴醒身后

　　吴醒感觉到右肩被人拍了一下，回过头没看见人，再转头时发现温凉站在自己的左边，温凉将一个小小的纸盒递到吴醒面前

　　“抓着那截露出来的纸条”

　　“抓紧哦”

　　吴醒捏住纸条，他的皮肤很白，指甲盖因为用力开始泛红，温凉笑了笑，拿着纸盒一步步往后退，里面的纸条逐渐被拉长，一行又一行，写着“我喜欢你，新年快乐”，纸条拉到底时，刚好是整整九十九遍，温凉紧张的观察着吴醒的反应，吴醒出神片刻，轻声笑了起来

　　“这些都是你写的吗”

　　“对呀，新年礼物，你考完试就放假了，没机会见面，所以提前给你”

　　“谢谢”

　　“不客气”

　　印象中这是吴醒第一次对她展露笑容，看着吴醒拉开拉链将纸盒装进书包，心叮叮当当像悬挂的风铃被轻轻的撞着，有种酒后微醺的感觉

　　“不要看我，看路”

　　“好”

　　“不要这样倒着走，一会儿摔倒了”

　　“好”

　　“你不用再跟了，快回去上课吧”

　　“我们这节课自由活动，我陪你走到门口”

　　“你做这个东西，花了很多时间吧”

　　“还好，没有你想的这么麻烦”

　　“你很确定我们最后一定会在一起吗”

　　“不确定”

　　“那你还为我做这些，要是结局没有如你所愿，值得吗”

　　“我做事情，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情不情愿”

　　温柔这一味，当真是人间良药，吴醒沉寂的心微微泛起涟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单字音节，声音软糯沙哑

　　“吴醒，你能不能，叫一遍我的名字”

　　只见对方单手揉着眼睛，笑着露出两颗尖尖虎牙，害羞的小动作好可爱

　　“…温凉”

　　温凉弯起清明眼眸：“下学期见”

　　“嗯”

　　真相是每一次牵手与相拥，心底鲜活迸发的泉涌；是他每一次呼唤你的名字，四肢百骸里那一点悸动的抖

　　巫澜笙的小纸条：嫂子？嫂子！！

　　*囡仔：闽南话中孩子的意思，多指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