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妖界老大盯上了》苏遇渊

5、地道

　　两人出了院门，管家还候在一旁，一见他们出来，便急忙迎上前来问：“二位可有什么发现？”

　　宋青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施主可知府中是谁在处理捕蛇的相关事宜？从全国各地搜捕来的蛇类又都放养于何处？”

　　“不瞒道长，负责处理捕蛇事务的正是在下。”管家神色有些不解，“难道这件事不是妖怪做的？”

　　忽地，他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惶恐起来，急忙辩解：“但我对此事真的毫不知情，我只是区区一个下人，哪有这样通天的本领。”

　　“施主莫急，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确认一下。”

　　“原来如此。”管家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接着回答：“从全国各地搜捕来的蛇类都关在皇都郊外的栖凤山上，有专门的技师和侍卫看守。”

　　“栖凤山？”宋青时在记忆中搜索着这个名字，可惜去过的地方实在有限，光是知道个地名对他没有任何帮助。

　　“道长，栖凤山在皇都的东边。”姜烟像是看出了他的窘境，补充道，“丞相府也在东边。”

　　“是啊。”管家也说道，“大人当时特意选在了栖凤山，就是因为它离丞相府相对来说比较近，有什么消息能够及时通报，便于管理。”

　　“施主，麻烦将从丞相府到栖凤山的路线图画给我看看。”宋青时说道，又特别强调了一句，“沿途经过的府邸、街道，无论密集稀疏、热闹清冷，也要全都标出来。”

　　“好”，管家猜到了对方的用意，他虽然想不通栖凤山上的蛇该怎么来到丞相府行凶，但也意识到了这项任务的重要性，因此不敢多做停留，急忙回房拿纸笔去了。

　　待管家远去，姜烟问道：“道长觉得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些蛇？”

　　“九郎可曾听说过驱蛇铃？”，宋青时转头看向他，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哦？”姜烟微微挑眉，“倒是曾在书上看到过，据说持铃者可以拥有和妖王一样操控百蛇的能力，不过驱蛇铃从来没在世间出现过，大家都只当它是个传说罢了。”

　　“我知道。”宋青时像是突然泄了气，“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的，便是驱蛇铃了。”

　　看他这副模样，姜烟又笑了起来，“道长别灰心，一切皆有可能，说不定咱们歪打正着就碰上了。”

　　“对！”，话一出口，宋青时便惊讶地意识到自己居然会被姜烟这么无厘头的安慰说服，不禁在内心狠狠地嘲笑自己。

　　管家效率很高，两人才刚被一个小厮引进侧厅休息不久，他便拿着图纸找来了。

　　管家将路线图平铺在两人座位中间的茶桌上，又退到了一旁，宋青时仔细研究起这张图纸来。

　　地图上显示，城郊的房屋分布，道路设计都不似城内这般规整有序，因此从栖凤山到丞相府虽然总体而言只有三条路可选，但在途中往往会岔开多条分支，而这些分支大多是避开市集和大户人家府邸的小路。

　　经过层层排查，宋青时最终选定了两条最能避人耳目的路线，他抬头问向管家：“这两条路可都是到达丞相府的正门？”

　　管家看了看路线图，说：“确实都是通向正门。”

　　宋青时听到这个答案后有些出乎意料，又问道：“昨夜亥时，府上下人可都休息了？”

　　管家解释道：“如今正值仲夏，昼长夜短，大人和夫人都睡得晚，因此做下人的也比平日里要睡得晚些，亥时的话，应是还有许多人在忙，比如各院落值守的家丁，还有负责送宵夜的小厮。”

　　他琢磨着宋青时的话，紧接着问道：“道长的意思是丞相大人死在亥时？”

　　“看尸体的状况，初步判断是这样”，宋青时回答，又继续问道：“丞相也有吃宵夜的习惯？那为何昨晚没人发现尸体？”

　　“并非如此。”管家急忙解释道，“道长有所不知，丞相大人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处理政务时也向来不喜他人打扰，又常常因此留宿书房，所以直到今早才有人发现丞相遇害。”

　　“原来如此。”宋青时若有所思地说，又追问道，“所有可能的路线都在这里了吗？有没有一条足够隐蔽，又不通往丞相府正门的路线。”

　　“这”，管家皱了皱眉头，冥思苦想了一会，最后似是终于记起了什么，兴奋地说：“道长，还真有这么一条路”，说到这里，他又犹豫了一下，似是觉得不太可能，“大概五年前，那时我才刚进丞相府，有一天中午我受夫人之命前往书房请大人用膳，不巧大人正和一名客人谈话。那人似乎是一名工匠，因为我无意间听到了大人说什么请师傅封死、地道、栖凤山之类的片段，不过这与我们做下人的实在没有关系，因此我也并未放在心上。”

　　宋青时听闻此言，像是抓住了什么重大线索，急忙向管家问道，“施主可还记得那名工匠的模样？”

　　管家摇了摇头，说：“当时见丞相与客人还有要事商讨，我便退下去回禀夫人了，因此并未见过那人模样，但对他的声音还有些印象。”

　　“若是再听到那人的声音，不知施主还能否辨认出来？”

　　“应当没有问题”，管家想了想说，“道长是想把皇都内所有的工匠都找来？”

　　“不必”，姜烟突然插了进来，“只需将京城内最有名望的那几位请来便可。”

　　听到这话，管家有些不解，宋青时却笑着看了看他，说道：“麻烦施主了，还请就按九郎所言来办。”

　　管家虽仍不明其意，但想着道长聪慧过人，这么做自有道理，于是退下了。

　　“能让丞相大人亲自接待的，必不是一般工匠。”待管家远去后，宋青时转头看向姜烟，笑着说：“看来九郎还挺聪明的。”

　　姜烟一听这话，脸上顿时浮现出开心的神情，但又谦虚道：“近朱者赤，我呆在道长身边，竟也不知不觉变聪明了。”

　　“不不不，九郎这样说实在抬举我了。”宋青时急忙否认，有些不好意思。

　　可能是有御驾侍卫在一旁协助，这次任务管家依然保持了他的高效率。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宋青时便见管家领了一个眉毛极浓的中年男人进来，一见到他，那中年男人便拱手自我介绍道：“鄙人姓吴，在家中排行第三，又因为这眉毛实在惹眼，大家都叫我吴三眉，在下不才，正是当年受丞相之托负责封死地道的工匠，说来惭愧，最初负责修建这条地道的也正是在下。”

　　“施主不必多礼”，宋青时说道，“既如此，还请施主将此事细细说与我们来听。”

　　“自然，丞相大人向来待人极好，若此事与丞相之死有关，鄙人也算是尽了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吴三眉对丞相的印象极佳，因此毫无保留地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五年前，丞相突然派人找我去府上，说是想请我帮忙将之前修建的一条地道封起来。

　　这条地道始建于大概七年前，当时丞相刚刚接手全国的捕蛇事宜，几乎每隔一会便有消息从栖凤山传来，有许多的事情都急需解决。为了节省路上的时间，丞相命人挖了这样一条地道，从栖凤山山脚直接通往府内，地道十分宽敞，人甚至可以在内骑马，负责传递消息的下人通过这条地道便可以节省约莫一半的时间”。说到这里，吴三眉停了下来，向管家要了杯茶。

　　“可直接通往府内？”，宋青时抓住了重点，默默想着，又道：“那为何丞相后面又要封死地道？”

　　“熬过了最开始的一两年，需要处理的事务也便渐渐少了”，吴三眉说，“地道的用处变得越来越小，但留着倒也不是不可，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令人悲痛万分的事”，他停顿了一下，似是不忍提起，“由于需要传送消息，栖凤山处的地道入口常常是打开的，不曾想竟被山上的一些毒蛇钻入了地道。

　　六年前，也就是丞相决定封锁地道的前一年，某次，一名下人传送完消息，一时疏忽竟忘了将府内的地道入口关闭，大公子当时才四岁，正是最贪玩的年龄，竟趁着旁人不注意偷偷跑进了地道，不幸被毒蛇咬死了。

　　因为这件事，向来温和的夫人同丞相大吵了一架，府里许多人都受了牵连，丞相心善，虽然心中虽然悲痛不已，但并未伤人性命，只是将他们都撤了职赶出府去。后来，这件事成了丞相与夫人之间的心病，二人都不愿再提起，而府中的下人又几乎全被撤换，因此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了。过了一段时间，丞相便找到了在下，说是要将地道封闭。”

　　吴三眉好不容易说完，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原来大公子是被毒蛇咬死的”，管家在一旁悲痛道，“府中从未有人谈起此事，我还只当大公子是先天身子骨弱，因此才早早地去了。”

　　宋青时却想起了侍卫带着他与姜烟前往正厅时，听到丞相夫人带有哭声的抱怨。看来那时丞相夫人是把当下遇到的灾祸同这段伤心的往事联系起来了，才脱口而出这类带着极强恨意的话，想到这里，宋青时内心又是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