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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天寒梦泽深 ...

  •   盛安城地处南秦疆土的正中,当年南秦第一代君王文帝便是看中了这片土壤肥沃,且平原广阔的盆地,整座皇城易守难攻,且交通便捷,曾几何时,东岭外被纳月部和尹颜部残余势力占领的诸郡县便是被正弘六十年的慕容氏收复,虽然后来慕容氏发动叛变,却为南秦边疆的□□立了大功。
      刘叔带着我走过青衍路的几条大街,他转了几个大弯,我无法想象京城王爷的府邸居然可以复杂成这样,刘叔道!“钟少,是不是累了?”我连忙否认,捉着腰间的玉穗,眼珠子凝视着地板,打了好几个盘旋,“刘叔,我有点饿,那个,想吃点包子,呵呵……”我其实是有点过于晕头转向了,所以不得不找一个肚子饿的借口偷个懒,“好我的小少爷啊,我们陈王殿下府邸的美味佳肴,那是真的令人赞不绝口呢,现在就吃了包子,一会还想吃陈王府的大鱼大肉吗?”“哎呦……刘叔……我,我不行了,那个,我不只是饿,还想,想……方便一下……”我捂着肚子作极其痛苦状,刘叔看着这么可怜巴巴的我,也无可奈何,于是他无奈地笑道:“那你快去快回,叔叔等着你啊!”我跑到青衍街的一家药铺里,药铺老板和买药的人正在讨价还价,我坐在凳子上,突然一股无形的压力涌上我的心头,陈王殿下广结下士,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客栈小伙计,以后顶多就是子承父业,接替我老爹的客栈事业了,为何刘叔一直对我“钟少”“钟少”地叫个不停,真的有必要吗,我一直觉得很不对劲,我不是皇亲贵胄,也不是盛安名流,一直这样客气地叫着,难不成是钟老头提前给他交代好了,这绝对不可能,钟老头不是那种人,他巴不得把我这兔崽子留在客栈里一直吸血呢,或者说,陈王殿下之所以能够招收这么多门客,且京城的所有门客都特别推举陈王殿下,我觉得吧,真的是有原因的,一个能够礼贤下士,即使是市井泼皮,也可以把他当作谦谦君子,以礼待之,比那些瞧不起外邦进京赶考的京城士大夫强得多啦,我觉得一定是这个原因,看来啊,这个陈王殿下,我还是要见一见的,唉,刘叔会不会等不及了,我还是先去找他吧。
      说着我原路返回到刘叔等我的位置,却发现刘叔此时已经不在了,天哪,我不会是把刘叔惹生气了吧,这偌大的盛安城,找一个人简直大海捞针,我还要不要去陈王殿下府啊,这一路真的好奇怪,碰到一个爱拿蛇吓人的女的,又碰到一个等个人都不耐烦的大叔,我还真是坎坷啊……正思忖着,我在客栈遇到的少年又从我身旁路过,他神情肃穆,似是有重要的事要做,我真的恨不得抓住他问他,陈王殿下的府邸到底应该怎么走,可是不过是一面之缘,他那个冰块脸,估计见到旁人过目即忘,这时我听到有人大喊:“钟少,你在哪!钟少,别乱跑啊,你……你跑丢了叔叔可怎么给你爹交代啊……钟……”原来是刘叔!“刘叔,我来了!”这一出乌龙,还真的挺有意思的,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前方是两排整齐的翠松,远处是一颗接近百年的古树,旁边的围墙刷着朱红色的漆,琉璃砖瓦格外显眼,再往前方走数十步有两个表情肃穆的石狮子,这两个家伙还真的挺威风,和乐州的石狮子比起来倒是更显华贵之气呢,“钟少,看到远处大门口的陈王府牌匾了吗,那就是陈王殿下府邸的正门。”我想了想,陈王礼贤下士,自己的府邸虽看不出奢靡气象,却给人一种云淡风轻的感觉,他真的只有十六岁吗,我大秦皇子,都是这么少年老成的吗?怀着疑问,我跟着刘叔走到门口,只见刘叔对着侍卫道:“启禀陈王殿下,有门客求见”两个侍卫干净利落地向里传刘叔话,一个管家这时告诉我和刘叔:“你们可以进来了,陈王殿下正有要事和诸门客商议,二位可在前殿侧门等候”语罢,我跟着刘叔走到前殿侧门,通过窗缝,我听到那少年声音似山中高士,清澈却带有凛冽之气,似是竹林七贤中的名士风流,“诸位兄台,近日可听到几年前乞伏部晋华公主与赫姜部呼延公主于和亲途中罹难一事?”一个西域口音,卷发络腮胡,体态魁梧的人道:“回陈王殿下,坊间均传言晋华公主尸身已找到,可乞伏部坚称公主已平安抵达南秦,就连圣上也宣称公主无碍,现在仍在驸马府中相夫教子……可。这公主失踪,是护送人员和民间人士众所周知的啊,为何……”“这也是本王疑心的一点,既然晋华公主和呼延公主没有失踪,没有罹难,而当下驸马府的又是谁,为什么二位北国部族公主大婚,驸马都是我南秦的郡王,可二位驸马却从未带过公主参加过任何皇家典礼,就连婚礼,也并未公开过……”陈王细眉微蹙,在仔细思量这件离奇的悬案,“可是……陈王殿下”一个身着藏蓝儒服的儒生道:“小生听闻,北国一些部族的习俗虽说相比南秦更为开放,但是婚礼向来对内不对外,只有夫妻,父母和少数家人参与,其余闲杂人等是没有资格参与的,况且,以赫姜部女子为例,已婚女性无法抛头露面,即使出门也不可被外人男子看到,这是一个板上钉钉的事实。”陈王深思,似是觉得有些道理,这时,我不小心打了个喷嚏,许是这些天风餐露宿惯了,我的鼻子不听使唤了,一个家丁大喊:“谁这么大胆,敢在门口偷听陈王殿下谈话,你是不想在王府混了吗?”刘叔示意我,:“快去给陈王殿下解释啊!”我扯起袖子,赶忙跑到王府前殿大厅:“陈王殿下恕罪……我是刘叔荐举过来的门客,叫钟少殷,家住……住乐州,刚才管家说陈王殿下有要事商议,所以就……就躲在前殿,不小心听到了一些内容,求殿下恕罪……”“哈哈哈,原来是刘叔新举荐的门客啊,小事情小事情,快快请起!”说着他走向我的面前,把我扶起来,只见他十六岁的年纪眉目清秀,肤白若脂,身上有一股似有似无的芳香,我禁不住看呆了,他穿着白色锦衣袍,上面休着祥龙和俊蟒,腰间的玉佩琤瑽地响着,我心想,这么个标志人物,果真是皇家气派,自己却只是个客栈伙计,未免有一些难言的卑感。“谢陈王殿下……今日第一次来到王府,顿觉人才济济,自己不过一介市井莽夫,实在是惭愧惭愧……”说着,陈王道:“兄台不必客气。看兄台应当是比我年长,也不用一口一口唤我陈王殿下,叫我颂贤弟便好”旁边的一个门客偷偷道:“殿下就是这样,让每一个门客都不要叫他殿下,可直呼他的姓名,可是哪个门客敢呢,要是让皇上皇后知道了,怎么死都不知道……”我思忖半晌:“不了,还是陈王殿下吧,尊卑有别,草民不应当逾越了大秦百年的规矩……”这时,管家突然匆忙地跑过来,道:“殿下殿下,皇上有要事想和你商议,请您即刻前往纪和宫玄极殿一趟”陈王淡淡道:“本王知道了,不知道皇兄最近又有什么事要找我说。”他吸了一口气,转过头道:“钟兄,诸位兄台,你们可以回家了,今天的事就商议到这里吧。”“谢陈王殿下。”诸位门客齐道。
      我这时候实在想不出来应该去做些什么,刘叔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后,我恍然间想起来江玥那日给我的包裹里的信封中,暗示我去盛安东市找她,我吹了一声口哨,亮亮从不远处的屋檐下飞过来,“亮亮,几天不见你又吃肥了不少!”我摸着亮亮的脑袋,它纯白的羽毛下软乎乎肉嘟嘟的,我感觉是黎婶最近把它喂得太饱了,以至于它现在飞起来肚子上的肥肉都甩来甩去的,我拿出纸笔,写道:“阿爹,儿已到陈王府,并且见到陈王殿下了,日后有何要务要儿帮忙,请速和儿联系。——阿殷”“亮亮,去吧,找阿爹!”亮亮点了点可爱的头,粗溜一下飞走了,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钟少殷!你怎么那么笨啊!你的脑子都不转吗?害得本女侠等你等得好久!”我一听,这熟悉的怼人方式,这熟悉的语气,“江玥?你怎么会在陈王府门前?”对于江玥的突然出现,我是有点束手无措的,不是说好在东市见面吗,这……我本来都要打开盛安城地图了,这下倒好,多省事……“都说了你就是个榆木脑袋,江湖上的人让你在哪见面你就在哪和他见面吗?你不怕哪天一个强盗把你害了啊?”“什么?!不是,江湖上的规矩这么多吗?”江玥浅笑,嘴角带有一丝戏谑:“这当然了,比如说我家的好姐妹心心哪天写信说想要和我去恒山比武,我就应该去黄山找她,万一有哪个流氓想害我和心心,我和心心,岂不是命丧恒山啦!”“啊……这样的吗?”“所以嘛,如果我给你说要和你在东市相见,你就应该来西市找我呀!”她停了一下,继续道:“咳咳,要不是我问街边的大娘,形容你今天的穿着,和你走路的体态,我估计我也找不到和纪和宫关系这么密切的陈王府……”
      江玥带我去了一家双层阁楼,雕花精致,房梁,室内的器具,都别具一番风味,江玥唤来两个侍女,身着橘黄色袄裙,“你们退下吧,今天有贵客。”“是,玥姑娘。”两个侍女退下后,关上了大门。“小钟,你为何要来盛安?”“这还用问吗?”我被江玥的问题问得一时无言以对,“我阿爹仕途不顺,我也没读过什么有学问的书籍,这不,陈王殿下和郦王殿下广招贤士门客的传闻,已经在全国传遍了,多好的机会,我要是错过了,就只能在客栈当一辈子的小伙计……”“不,我是想问问,只是想当个门客那么简单吗?你想没想过,为何偏偏有人把你安排到了陈王府,众所周知,陈王礼贤下士,却也是圣上得力的助手。”玥儿站起身,走到窗边,耳中的红玛瑙环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你可知,正弘六十三年北国为与南秦联姻送来的那两位公主?”正弘六十三年,那不是圣上登基的那年吗?那两位公主,难道就是陈王殿下今天提到的晋华公主和呼延公主?我作出惊呼状:“玥儿,你说的,莫非是坊间说书先生传言的失踪的那两位公主?”
      江玥笑道:“不愧是我们陈王殿下的好门客啊!”她似是有点渴,“来人,给本姑娘和钟公子上茶。”一个盘着高发髻的侍女徐徐而来,“玥姑娘,今日小孙没有煮茶,茶怕是要凉了……请姑娘恕罪……”“没事没事,你退下吧!真扫兴,以后都不准偷懒了,谁要是再偷懒,我就要让你们陪我的小叶子好好玩一玩龟兔赛跑!”侍女吓得跪在了地上:“姑娘恕罪,我们以后都不会偷懒的……”说完赶忙整理好衣裙,退下了。
      “我说你怎么对待下人也那么凶啊,还说你不适合进宫,你这脾气要是在宫里面,哪个少监敢给你眼色看啊,肯定都对你服服帖帖的!”我看着江玥指挥下人的模样,倒让我想起来黎婶平时骂钟老爹偷懒时的样子。“别说了,烦死了,喂,我问你,你觉得晋阳公主和呼延公主,还在盛安驸马的府邸吗?”江玥问道。“我觉得这件事情肯定有蹊跷。”我拿出了离开陈王府时一个门客偷偷塞给我的皇城迷阵图,“这纪阳宫虽大,却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你看,从宫门前的玄武广场,可以看到有七个大鼎,每个大鼎上有不同的铭文。”江玥提起了兴趣,“快说快说!”“众所周知,圣上和北国君主均表示二位公主于三年前已平安抵达盛安,与驸马进行了两情相悦的成亲大典。”
      江玥双手一拱:“这……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圣上和北国各王确实宣称晋阳公主没有失踪或者去世,可是坊间都在流传,二公主实则在前往燕州的路上就已经被害,连尸首都找不到,护驾公主的侍卫和百官们疯的疯,病的病,伤的伤,连轿辇都不见了,你认为,这有可能吗?”我打了个响指,“对啊,这就是问题的核心所在!你看这皇城迷阵图,七个大鼎中的铭文,只要你能够破解其中的玄机,就可以打开七个密道,不过盛安城的江湖义士过多,想一探究竟的要不然徒劳无获,要不然是破解错误被传到了别的迷阵里,结果被迷阵中的机关射死。”江玥道:“所以,你是想说,晋阳公主和呼延公主,可能就是在和亲的路中被人劫走,她们被传到了迷阵?或是在阵中遇害?”“是的,白天,驸马和假公主,借着男女大防为由,出门对外夫妻和睦,拿着北国风俗作为借口,一时是可以避免露出破绽,二是可以隐藏自己的计划!三,就是可以利用迷阵来对被掳走的真公主进行迫害?”江玥的脊背上不禁透过一丝凉风,“这驸马和那假公主真是太可恨了,我不知道是有什么阴谋,这也太变态了……不给人一了百了,反而要一直折磨人家姑娘,这也太过分了!”我又想到一些关于皇城迷阵图的事,“玥儿,这迷阵是祯帝登基后设下的,目的就是为了囚禁叛国的南秦囚犯,以及敌国的探子,他们都被编织在迷阵中,以为自己和现实生活并无两样,其实自己一直被迷阵中的铁锁和各种刑具折磨多年,他们在迷阵中不会被饿死,可是实际形状,也是狰狞无比……驸马有可能利用了这个空子,为了从公主身上获取什么,一直逢场作戏,迷惑皇上和各廷大王,却露出了马脚,他没有封住陪伴当年当年被掳走两位真公主的百官的口,所以坊间传闻越传越真,他为了掩人耳目,花了重金雇了公主在北国的奴仆家眷作为成亲的见证人,真是细思极恐啊……二位公主,也是可怜”
      江玥突然想到:“小钟,你难道不觉得,驸马也有可能不是真的驸马吗?”“此话怎讲?”我问道。“你看,自从驸马和二位公主成亲后,从不出席任何皇家典礼,也不向皇上皇后和北国部王请安,说不定,驸马也被旁人关到了皇城迷阵……这背后一定另有其人,他想搞的,不仅是北国,还有南秦……”
      会不会还有一种情况,驸马其实就是真驸马,公主确实是假公主,可是真驸马并不知道自己迎娶的二位公主是假公主,真公主被旁人掳到迷阵,假公主只是傀儡?这一切的一切,太令人头疼了……
      “小钟,你困了吗,那儿有张床,你先在那睡吧,”
      江玥不胜困意,还没等到我把床铺收拾好,就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我看着她嘴角上扬的梨涡,不知怎么的,突然感觉到,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我怕她着凉,从床上拿了一卷被子,给她盖上,她突然说起了梦话,一排洁白的牙齿露出来甚是好看,“胆小鬼,哈哈哈哈,还怕蛇……”我的天,江玥居然还在想这个事情。
      “爹爹,我不想进宫当秀女……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不嘛不嘛,我偏不要,爹爹你知道吗,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又高又帅的黄毛小子,可惜他有点笨笨的,还怕蛇,如果这回你非要让我做秀女,我就和那小子成亲!”
      啊?成亲?!
      成亲??
      是我在做梦吧,是我在说梦话吧?
      虽说和江玥只认识了几天,可是我也只是觉得她有点可爱,有些好看而已,真的没有到立马要成亲的地步吧!
      可是为什么,我的脸,有点烧烧的……我是喜欢上她了吗,一个来路并不非常明确的姑娘,我今晚却和她共处一室,无论对于她,还是对于我,传出去都不好,算了,我还是把她抱到床上,自己睡桌子上吧。
      我把江玥抱到床上,她并不是很重,她的脸贴着我的左耳,有微微喘息的声音,“不要走,你不要走,你们都是忘恩负义的小人!本姑娘救谁,谁就不说声谢谢就不见了,气死我了!”不要走?
      玥儿,你放心,至少在今天,我是不会走的。
      她说完后继续睡了,而我,只是让她的右脸挨着我的肩膀,我把她抱到床跟前,把她放在榻板上,给她盖好被子,自己踉踉跄跄地倒在圆桌上,这间房子只有一床被子,那就给玥儿盖吧,我一个人窝在这,也不是很冷。
      如果此刻遇到凶险了,我能保护玥儿吗,她武功那么高强,说不定是她来保护我,不过我也不害怕,阿爹之前教我打猎,我打了好多兔子呢。江玥,你啊,还是保护我吧,哈哈哈哈哈哈。
      冷风嗖嗖地吹在我的眼皮上,我突然察觉到此刻自己并不在玥儿的房间里,在我眼睛睁开的那一刹那,我发觉到室内的器具都十分熟悉,此处应当是陈王府,不会是刘叔看我夜不归宿,找人把我抬回去吧,那玥儿……?毕竟那是江玥在盛安的住宅,应该还在那里,刘叔坐在床边:“钟少,你终于醒过来了!”我狐疑地问刘叔:“刘叔,为何我在陈王殿下的府中?”刘叔道!“傻孩子,你昨天晚上一个人跑到京城的欢琴楼中趴着桌子睡了,有床你也不睡,你说,昨晚是不是喝酒了?”我诧异道:“可是床上不是有人吗?刘叔道:“床上何时有过人呐?”
      床上怎么可能没?可是刘叔后来说,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也没有人躺在上面的痕迹,那么……
      玥儿去哪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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