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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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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已脱弦,不容得苏祢衡反应,他往后一躲,墨色的衣角翻起,陈三生愣了愣,却并没有躲开,以至于苏祢衡刚好撞进他的怀里。
羽箭深深刺入地上,紧接着,楼阁之上又飞来一箭。苏祢衡从陈三生怀中借力飞出,不过瞬息之间,便以轻功跃至石墙上。脚尖轻点墙沿,衣袂翻飞,眉宇间隐隐透出狠戾的神色。
陈三生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目瞪口呆,虽然他的确是知道气功这玩意的,而且在他那个时候也有很多老人为了强身健体锻炼气功,可是毕竟是科学时代,气功这玩意,怎么说,也没有个实际理论,不可全信。但现在,陈三生得承认,他不得不信了。
连射两箭未中,对方似乎也知情况不妙,便在苏祢衡跃上墙壁时立即撤走。苏祢衡皱着眉,语气冷得刺耳:“暗卫,去查查方才西边楼阁上的人。”
原本立于墙壁上的人一跃落下,陈三生回过神看着苏祢衡,正好和他对视。
按理说,有了刚才那一幕,苏祢衡对他的猜疑应该是小了不少,可现在看来,陈三生看了看苏祢衡有些阴冷的脸庞,心中一颤。难道还起了反作用?两手不自觉地握成拳,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实力不凡,如果等会打起来他肯定是先跑为妙。
两个人对峙不过片刻,苏祢衡便抬手对他摆了摆,沉声道:“走吧,出去吧。”
对于苏祢衡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出去吧,陈三生显然有些意外,分明方才还杀气四溢的来着,怎么这一下子……当然,他也并非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既然苏祢衡并不打算对他做些什么,那他也没必要再挑事了。
回到王府,陈三生便被苏祢衡带着一路往左偏殿走。苏祢衡的寝殿在正殿后,左偏殿是书房,右偏殿是王府佣人居住的地方。
如果是去其他地方陈三生还要好想点,但是去书房……陈三生总会不由得联想到小说里面那些反派boss在书房设密室,在密室里面专门关对家仇人,对那些人严刑逼供的情节。
虽然苏祢衡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反派,可感觉也不是正派,况且,在苏祢衡看来,他陈三生和叶寒秋又有关系……
一下子,陈三生不由得捏紧了袖子下的手,苏祢衡的武功他方才也见识过了一点,单是从这一点来看,他一个普通人就绝对斗不过苏祢衡。这么想着,他似乎只有趁早找借口溜掉这一种选择了。
然而,只这一会的功夫,两人便已经到了书房前。陈三生突然一下子觉得叶府挺好的,那么大的面积,想走到寝殿都得走好半天。
这时,苏祢衡看了他一眼,脸上毫无表情,不过眼神中似乎也并无敌意。陈三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看他是真的把他看的心里发毛。
片刻之后,苏祢衡皱了皱眉,然后偏过头伸手推开了书房的门,便直接走了进去。陈三生在外面磨蹭了一会,也跟着进去了。
苏祢衡的书房,与其说是书房,倒不如说是兵器库,书房里面一堆的刀枪戈戟摆在架上,罗列整齐,刀锋尖亮。这些兵器已经占了房间大半的空间,陈三生转头看了看一旁书桌上摆着的书,不出所料,全是兵法典籍之类的书。
这……陈三生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按他所了解,这个时期的王公贵族应该是无法掌握任何朝政大权才对,这是太祖立下的先例。不过,如果是迁都后,倒也说得过去。
一下子,陈三生又推出来了一些事情。但出于国姓这些,以及部分可能与史实不相符合的地方,他也有些怀疑自己的这个穿越。
或许自己也并非穿越到了古代,而是平行世界什么的?
因为本来,在他看来,以唯物史观看,穿越这个事本身就是不可能的。
苏祢衡看着站在门口那边的人像着了魔一样呆立在那里,不由得眯了眯眼。他在盘算着些什么吗?一想到叶寒秋说酉时会来拜会他这种事他就有些烦躁。本想着通过试探一下这个陈三生来发现点叶寒秋的破绽,只怕是不行了。
等陈三生回过神来时,正好对上苏祢衡的眼神。
“你方才在想什么?”苏祢衡皱着眉,神色有几分不悦。
“没什么,”陈三生顿了顿,一下子背上的汗毛竖了起来,刚刚开口失了误,自己这个时候语气该放恭敬点才对……这么想着,他连忙加了一句,“王爷恕罪!”
看着面前人的态度的转变,苏祢衡的眼底闪过一道寒光。陈三生也察觉到了苏祢衡的这些变化,但只可惜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他对苏祢衡不敬已在先,要想让他息怒,只能靠等会的应变了。
“今夜酉时叶寒秋会登门拜访,你到时候跟着清漪一起来正殿会客。”苏祢衡的声音冰冷,这是在对他下命令,容不得他拒绝。
“是。”陈三生低着头应下,不敢多说一个字。
“你退下吧。”苏祢衡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陈三生看着苏祢衡做出这个动作,压住心中的狂喜,立马离开了书房,如获重释。
直到陈三生离开,苏祢衡才走过去关上了书房的门。这人对自己不敬已有多次,方才竟还让他亲自开门……难道叶寒秋已经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连送他的人也是如此。
走到书桌前,苏祢衡转动桌上的机关,看着兵器架后的暗门逐渐打开,便走了进去……
陈三生从书房里出来没走两步,便遇上了在花丛边摘花的清漪。少女半弯着身子凑近了花儿,十分小心地用手一朵一朵地采摘下来。这两天以来,陈三生在王府里待着也是十分无聊,所幸有清漪作陪,他也能跟她聊聊天,解解闷。
谁能想到看上去天真烂漫的清漪竟会是个孤儿,当然,清漪从来没觉得自己命苦,这也多亏了朝廷颁布的那些政策。这一点陈三生不得不承认,按当时社会发展的水平和所处阶段,能建立起如此完备的社会保障制度已属神奇。清漪从小生活就有了一定的保障,朝廷下发的抚恤金也算是都用到了正处,如今长大成人也能来王府做事,倒也算是幸运。
不过,据清漪所说,她自幼就生活在江南水乡这一带,而今却已不比当初。朝廷下发的抚恤金大幅削减,地方上又大兴土木建设,劳民伤财,再加上近些年水旱灾害频发,百姓生活自然是难以保障。
至于苏祢衡此次暗访江南,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
同时,清漪也帮衬着打听了一下,苏祢衡在途径淮南地区时遇上了一些变故,导致行程耽误了几天。从这些事情上看,陈三生也能感觉出来,有些事是早有预谋。
天上两只喜鹊飞过,清漪见了,有些高兴地笑着拍了拍手,她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站在那看他的陈三生。陈三生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弯了弯嘴角,果然不论身处什么时代也都一样,总能遇上这么多有活力又可爱的小孩子,清漪就像他以前的学生,成天玩玩闹闹的,有什么风吹草动绝对是第一个伸头去看的。余光落到被清漪放在一旁还只被填满了一半的花篮,陈三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实在是太像了,就这样,一个念头突然在陈三生脑海里逐渐成形。
那两只喜鹊转眼飞到了枝头,清漪看着想了想,便提着花篮走了过去,然后踮起脚,把花篮挂在了树枝上。王府虽然不像叶府里那样冷清没人说话,但同样也有很多规矩,清漪压低了声音,对着树梢上的那两只喜鹊悄声说道:“这篮子花就送给你们了,希望你们可以在这里安家。”
真是……太像个小女孩了,陈三生笑着摇了摇头,决心不去打扰她,自己一个人回了寝殿。
天色渐晚,王府外,一辆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叶寒秋坐在车里,双眼微阖,看上去若有所思。车夫停下车后并没有出声叫他,而是下了马车,站在一旁等候。
叶寒秋手里拿着的折扇微微打开又合上,他伸手拨开右手边的窗帘,看了看王府的正门,嘴角勾起,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苏祢衡府上的佣人要比他叶府里的多得多,就连正门口也要命仆僮看着。
而在叶寒秋眼里,苏祢衡这和在京城时无二,看来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苏祢衡也还是一点都没变啊……这让叶寒秋不由得有了更大的把握,这一局他已经是赢了。
挑开门帘,叶寒秋下了车,他随意地招了招手,车夫连忙走过来接应。
“两个时辰后来这接我。”叶寒秋淡淡地留下了这一句话便转身踏进了王府的正门,他比预先说好的时间要来的早了些,为的就是能来看看这么长时间不见苏祢衡究竟有什么长进。
陈三生躺在床上刚醒,眼神有些迷离。清漪站在床边,神色有些焦急,嘴上也不停地念叨:“你说你,怎么就直接睡着了,我还以为你早就过去了!”
“嗯……”陈三生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眼睛,身上穿着的衣服有些凌乱,发冠也被他睡觉时弄的歪歪散散,“那你也要我有事情可以做啊,整个王府我连随意走动都不行。”
“算了算了,我们搞快点也行,要重新束发吗?”清漪看了一眼陈三生的头发,实在是有些过于凌乱。
“算了,”陈三生下床站了起来,伸手拍平衣服有些发皱的地方,然后直接扯下自己头上的发冠,拿过一旁桌上的木梳,随意梳了两把,“你不觉得就这样挺好的吗?”他微微一笑,看得出来,他这么做是早有打算。
既然是叶寒秋来访,那他当然得“认真”对待了,只不过不知道苏祢衡又会怎么看他。但想想也知道,苏祢衡对自己的疑心压根就没少过分毫,这么做也顶多就是让苏祢衡以为他和叶寒秋又勾结起来在他面前演戏。
打理完毕后,陈三生走到门边,推开门,迎上日暮的夕阳,走出了自己的寝殿。
苏祢衡此刻正坐在正殿里,对面坐着的是叶寒秋,叶寒秋拿起身前桌上的茶盏把玩了一会,上好的官窑瓷盏,胎色也十分纯正,送这礼的人只怕是废了不少心思。
正殿里只有两人坐着,佣人皆已被苏祢衡调走,叶寒秋看了一眼正看着他的苏祢衡,勾起嘴角,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看来苏落衡没亏待你啊。”
苏祢衡听到这句话,眉头皱了皱,却并没有开口反驳。这自然也在叶寒秋的预料之中,不过,看他这样子,也能说明些什么。
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侧门处,白衣红带,配上来人清俊的容颜和随意披散的长发,散乱随意,倒也让人印象深刻。
陈三生走进正殿,身后的清漪早在之前便已退下,他随意打量了一下,便十分自然地坐在了离两人较远的地方。
“方才睡过头来迟了些,让两位大人多等了,真是十分抱歉。”陈三生笑着说着,语气听着却并无半分歉疚之情。
“看来王爷对我送您的这个男宠很满意呢,”叶寒秋看着苏祢衡,话里满是讽刺,“才几天的功夫,就已经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果然还是我叶府上的规矩太多太严了吗?”
“叶大人何出此言?”见苏祢衡并没有理会,陈三生立马接过话,说道,“我在叶府也不过是待过几个时辰,叶府上的规矩我是一概不知的,况且,叶大人您这么说,就有些失了分寸了。既是您叫我好好侍奉六王爷,那便不该再多管王府上的私事了吧?”语毕,陈三生对着苏祢衡狡黠一笑,他就知道这个叶寒秋会在这种地方找茬,可既然他现在是在王府,那就不能怪他拿着苏祢衡当挡箭牌了。
苏祢衡听着两个人间的唇枪舌战,本该是毫无兴趣的,但看到那个陈三生对自己笑得如此狡诈,便也知道自己是被他拿着做了挡箭牌。只不过有些意外,他对叶寒秋的嘲讽向来是不加理会的,这一次竟会希望这个陈三生能说得让叶寒秋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