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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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时才至未时，陈三生带着清漪急急忙忙走进正殿，却听得正在打扫偏殿的下人说苏祢衡已出了王府。陈三生皱了皱眉，可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其实与这些下人无二。
而跟在他后面的清漪就没那么好打发了，见陈三生不再说话，清漪便直接走过去一个劲地追问那个下人：“那你知道王爷他去哪了吗？”
“不知……”面对清漪不断地提问，下人露出了无奈的神色，说道，“王爷临走前也没吩咐过什么，况且王爷平日里也就是一个人出门，就算有危险，不是还有暗卫吗……”
“那你这可真是当的个好值啊！”清漪挑了挑眉，露出责备的表情，含着怒意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负责打理王爷起居的人是你，还有，你好好的在这打扫偏殿做什么？刚刚有哪位大人来了？”
“这……王爷是真的没对我说什么啊……方才来了位公子，王爷下令说在偏殿会客，然后那公子走了王爷便也离开了，我就趁着这会空档来这儿打扫一下啊！”下人哆哆嗦嗦地解释着，显得十分紧张。
陈三生对这人的反应感到有些奇怪，既然能负责打理苏祢衡的起居，应该身份地位不低才对，怎就怕清漪这个新来王府不久的丫鬟？目光落到清漪身上，陈三生看着清漪数落那个下人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丫头有这么大的官威？
官威……突然，陈三生收住了笑容，官威这种东西如果不是官很难会有的，而按清漪说的，她不过是个刚来王府没多久的丫鬟才对，怎么会有官威这种东西？况且，前两日他在王府里，也的确没见着那些下人对清漪有多好……
“清漪，”陈三生叫了声清漪的名字，清漪便走到了他跟前，他继续说道，“若是王爷出去了，那便回屋等着就是了。”
“嗯。”清漪点了点头，撇下方才被她一个劲追问的下人，跟着陈三生回了房间。
陈三生不是没怀疑过清漪，但他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说明清漪一定对他有害。毕竟，就从今天出门的事来看，清漪并不像是要加害于他的人。凡事都要讲求一个原因，单靠直觉办事是根本不可能的，他也不是唯心主义，自然不会在不确定的时候就去随意怀疑清漪。
走过回廊的时候，陈三生无意间发现庭院的花圃上多了些粉嫩的花瓣，在绿色的草丛中显得十分扎眼。他走过去，捡起花瓣看了看，花瓣已经有些干枯的迹象了，看来并不是今天飘到这里来的。这两日天气回暖，有花开放也是正常的，只是这花……
“清漪，王府里可有兰花？”粉紫色的荷瓣，陈三生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兰花，许是飘落在这里已久，香味早已闻不出来了，但这种质感，以及娇小且微微卷曲的瓣形，确是兰花无疑。
“兰花？你可别开玩笑了，兰花哪是这个时节开的？而且，王府可没什么兰花！王府里多是桃树之类的，盛大繁华，才符合王公贵族气质。”清漪说着，对陈三生这突如其来的提问十分纳闷，却一下子看到了陈三生伸手递过来的花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三生表情有些严肃，问道：“那这兰花是从哪来的？”
“这……”清漪回答不上来，只能摇摇头，陈三生也叹了口气，这兰花出现的并不是时候，只希望是随着风飘到这里的，不要和他们调查的东西扯上关系。
苏祢衡回王府时便到了酉时，陈三生听见下人过来传唤自己过去，才从床上起来，一个人慢悠悠地往正殿走。
正殿里，苏祢衡正坐在主座上，面前的桌案上搁着一柄归鞘的长剑。陈三生一进正殿，便见得下人纷纷退下，只留他和苏祢衡两个人在正殿。
“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陈三生站在殿门处，斜视着主座上的苏祢衡，语气有些鄙夷。
“你今日已有多次对本王不敬。”苏祢衡慢慢地开口说道，声音刻意地被拉长，陈三生听着，分明是要责怪他的意思。
“我只是要去查案，还望王爷不要黑白不分。”陈三生强压怒火一字一顿地说着，他好端端的一个自由人现在被搞得像生杀予夺全在苏祢衡手上一样，这算什么事？
“那你又调查出了什么？”苏祢衡看着站在门口处的少年，神色坚毅，言谈举止不卑不亢，还透露着丝丝不满的情绪，像极了他在叶寒秋那里初见到他的样子。
果然如叶寒秋所说，这人十分有趣。
陈三生没说话，只是走上主座，将那块白玉一把拍在桌案上。苏祢衡拿起桌上的白玉仔细端详了片刻，却并未发现任何端倪。
“我觉得王爷你最好去查查‘逆风’这个帮会，这玉多半是出自他们手上。”陈三生站在苏祢衡旁边说道。
闻言，苏祢衡问他：“你是在哪里发现这个的？”
“回吟馆。”陈三生回答道。
一瞬之间，苏祢衡沉默了，他握紧了手中的白玉，眉毛竖起，却一句话也没说。
陈三生挑了挑眉，心想着苏祢衡此番应该是想到了些什么，便问他：“王爷可是想到了什么？”
“叶寒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着才磨出了这三个字，苏祢衡眼神冰冷，现在他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一举扳倒叶寒秋。
怎么又是那个憨球？陈三生突然有了种异样的感觉，同时这么多的线索都指向叶寒秋一个人，反倒是让他更难怀疑叶寒秋了。看苏祢衡这样，只怕是回吟馆和叶寒秋有些什么关系了，但除了回吟馆，那个叫“逆风”的帮会也有……
一个奇异的假设突然在陈三生脑海里浮现，陈三生没有片刻犹豫，一把夺过苏祢衡手中的白玉，对着苏祢衡说道：“王爷，你最好现在去‘逆风’！”
在苏祢衡充满疑惑与怒意的眼神注视下，陈三生将自己的假设向他复述了一遍。尽管他也不相信这个假设，但是，如果是叶寒秋要杀苏祢衡，借刀杀人就应该做绝，可现在看来，叶寒秋并没有这种打算。
至于理由，很简单，因为苏祢衡没死。
叶寒秋和苏祢衡之间的事陈三生不知道，但是再怎么说肯定也逃不开那几个字——深仇大恨。所以，叶寒秋若是动了杀心，绝对下的是死手，而且，叶寒秋对苏祢衡估计也是十分了解，刺杀他简直轻而易举，尤其是在苏祢衡没有丝毫防备的时候。但此番遇刺，苏祢衡却能躲开，并震慑到那个刺客，然后平安回来，绝对不会是叶寒秋。
苏祢衡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时无言。他没想到在他一直怀疑并且想要扳倒叶寒秋的时候，这个人会站出来然后让他去消灭一个无关紧要的帮会……
若是说他和叶寒秋没有半分关系，苏祢衡是不会信的。可他要是没有足够的理由，倒也的确不好对叶寒秋动手。
这个陈三生……苏祢衡下意识地开口问道：“你为何执意要我打消对叶寒秋的怀疑？还是说，你果然是叶寒秋的人？”
“哈？”陈三生抽了抽嘴角，一把将手中的白玉给扔了出去，拉高了嗓子大声说道，“你这个王爷还有没有王爷样了？刀都到脖子这了，还在这想我是不是那个憨球的人？傻子吗！有人刺杀你就去找那个人好不好！别分不清是非黑白还让人诟病！到时候杀错人小心又遇刺！”
不得不说，卫河这么多年来教学生也不是白教的，为人素养有，骂人本事也有。而通常情况下，遇上苏祢衡这种傻的不像话的学生，卫河一贯奉行骂骂骂的原则。
他可不会管苏祢衡和叶寒秋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怨，如果真是“逆风”栽赃嫁祸给叶寒秋，那苏祢衡不去调查就滥杀实在是过于憨批了。
“反正我话放在这里，查不查是你的事，杀错人也不关我的事，可你得想好，身为王公贵族是不是该明辨是非！”陈三生一甩袖子便直接转身走出了正殿，他早就不想在这假装恭维，一副阳奉阴违的样子一口一个“王爷王爷”地叫了，大不了就是被砍头，怕个啥？
注视着那个离开正殿的背影，苏祢衡突然被跪在底下的暗卫给惊动了。暗卫跪在苏祢衡面前，低头沉声问道：“王爷，要不要除掉那个……”
“你先带人去查查‘逆风’这个帮会吧。”苏祢衡回过神，揉了揉眉心，下令道。
“是。”暗卫接令后便起身退下，直直走出了正殿。
方才那个陈三生的样子……苏祢衡一下子又想起了以前，多少年没被人这么训过了？上一次，还是他和……
从正殿里出来后，陈三生才在回廊处停下，深深地吸了口气。虽然他方才的确是一时怒火中烧有点上头才直接冲苏祢衡骂的，可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幸好苏祢衡没直接下令把他拖出去砍了，不然，现在估计他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果然，即使是穿越了重新到一个世界，也得看身份地位，人微言轻的，难保自己不会一下子把命给玩没了。陈三生拍了拍衣袖，方才没带着清漪就直接赶过来了，没想到衣服都还是皱的，真是……
回过头朝正殿那个方向看了眼，灯已经燃起了，看来苏祢衡还在正殿里。陈三生收回目光，希望苏祢衡能去查清楚这个事，不管怎么样，掌握大权的人不应该是那种昏聩无知的废物，若是任由苏祢衡这样，最后受罪的只怕会是这里的百姓。
他了解了那么多的信息，也大概能推出来，叶寒秋在这一带的地位不同寻常。虽然除掉他未必会在现在产生什么影响，但从长远来看，叶寒秋是能影响到人民这一根本的。而他这个穿越者既然已经可能扰乱了这边的时空，那必然不能再去牵涉干预这里的历史轨迹。
时空对于穿越者向来是不友好的，陈三生还记得当年同几个好友一起的研究假设——汉朝当时并未有过极其深厚的儒学教育理念，仅仅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也未必会产生具有空想社会主义色彩的思想理论，可偏偏却出现了王莽这一变故，但实际上这一思想终归是不属于这个时空，而王莽自身也充满了许多令人诟病的问题。假设王莽是穿越者，那王莽专政的例子就像是时空秩序对扰乱历史轨迹的穿越者的惩罚，王莽被推翻之后，汉室倾颓，岌岌可危，历史重新倒退回原来的轨迹。
陈三生自然不想成为第二个王莽，那种下场，实在是过于惨烈。若是做不了擎举世界的伟人，也不能做遗害万年的小人，无论是原来的世界还是平行世界，穿越者这一身份就注定了该小心谨慎的活着。
收拾好情绪，陈三生再度念了一遍“人民群众是社会历史的创造者”便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并不知道原本的历史该如何发展，但他现在要做的，是让他往一个更加兴旺发达的发展，而不是恶意去扰乱时空秩序。
伟人的确重要，但如果不是基于人民，伟人也并没有什么作用。人民是0，伟人则是1，无数个0的堆叠，最终需要1去实现价值；反之，只有一个1却没有0，最终的价值也不过还是一个1。
把叶寒秋比作伟人实在是有些太过，但他的确能影响到人民。所以，如果不是确定他百害而无一利，陈三生还是不会让苏祢衡除掉他。
第二日一早，陈三生便被清漪强行从床上给拽了起来，清漪一边嚷嚷着“王爷说要见你”，一边服侍陈三生穿衣洗漱。陈三生睡眼朦胧，便也就随着她这么办了。
等出了房间，陈三生又迎面碰上了赶过来的苏祢衡。他看了一眼来人的脸色，似乎并无不悦，只是略显冷淡。
苏祢衡看了一眼陈三生，对他说道：“‘逆风’的调查已经出来了，你说的没错，本王今日便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所以，本王要你与本王同行。”
猛地睁开眼，陈三生被苏祢衡这最后一句话给吓醒了。他虽然不知道那个调查结果如何，但和苏祢衡同行……陈三生突然有了种很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