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秘密与阴谋 ...
-
不同于夜市的喧闹与繁华，东市的街道就十分冷清了。黑暗的街道商铺紧闭大门，朦胧清冷的月色撒在街道两边悬挂的牌匾上。偶尔路过的打更人发出“咣咣——”的打更声在空荡的街道巷子中回荡，更显得夜晚的沉寂，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东市与夜市不同，这儿的商铺有明确的开市、闭市的时间，一般而言未时一过就不许再进行交易活动。主要经营的是茶、米、布、铁、药、瓷等等，而男孩所要去的药铺就在其中。
一个暗巷中传出几句模糊不清的对话。悦姗四下张望，并未发现男孩的身影不由奇怪道：“咦？没人啊，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不会，城内只有这里有药铺，而且……等等”公孙芩突然停止讲话，凝神细听。轻寒的夜风夹杂着似有若无的声响，身行一动如鬼魅一般越上屋顶，几个借力便消失在黑夜之中。悦姗几人也毫不落后，足尖轻点追了上去。
待找到公孙时，他已经隐没身行在屋脊之上，见悦姗过来了，打了个静声的手势，又继续观察屋下的动静。
几人所对的正好是药铺的后院，而此时，院中正有两人在讲话，其中一人便是那个男孩。两个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似乎怕惊动其他人，争论了几句后便看到男孩不情愿的从怀中摸出一把碎银和几吊草绳穿穿着的铜板。
“怎么这么少？”大夫打扮的男子不满的皱着眉头，不屑的颠了颠手中的银两。
男孩一听也不乐意了：“上次说好这个价的，你怎么还嫌少！”
男子轻蔑冷笑：“少？当然嫌少！我这可都是名贵药材！而且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要不是同情你是个孩子，早把你扫地出门了！好了，好了，快滚吧！别脏了我的院子！”拂手将男孩赶出了院子，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看着手上的银子，得意的“嘿嘿”一笑，朝里屋走去。
“啧！人渣！”悦姗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徒鄙视的唾弃道。
“身为医者，竟做出这种事来，真是为人所不齿！”一向从医行善的婉灵也是一脸的愤怒，转而又同情起男孩来，“我们快跟上去吧，或许可以帮上忙！”
公孙芩却抬起手道：“先等等，后院屋中还有其他人。”
谈话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勉强可听出是两个男人。几人不由运功凝气，模糊的话语渐渐变的清晰。
“交代你的事办了没有？”
“是，小人全按大人的吩咐去做了！”
“很好！记住，此时不可张扬出去，否则，哼哼！”
“大人明鉴啊，借小人十个胆小人也不敢声张啊！”
“哼！我料你也没这个胆！当然，事成之后，我家大人决不会亏待你的！”
“是！是！小的先谢过大人了！”
“我先回去了，记住你的话！”
“是，恭送大人！”
随后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四人一见出来之人不由的脸色变了。
“走！”公孙芩当机立断下令。瞬间，几人消失在屋顶之上。
临俱城的西面是一片丘陵，树林茂密，河谷相间，在山与山之间偶尔有几片平坦的土地，土壤肥沃，河水清澈，鸟语花香，可称的上是个世外桃源。可惜的是这里的山猛野兽繁多，出入也不是很方便，因而也就无人问津了。
离城不远就有一个山涧平地，那儿有一座山神庙，由于年久失修便荒废在那里，多年后几乎被人们遗忘了。而今的小庙因为长期的风吹雨打更是变成了一座四面漏风，顶上漏雨，断墙残壁，杂草丛生的荒地。
即便如此，这里却成为一些人唯一的容身之所。而对他们而言，能有一席之地便已经是奢望了。
庙前的一块空地上用几块石头垒成了一个简易的灶台，漆黑的破釜里“咕噜咕噜”煮着野菜汤，一个小女孩看着菜汤咽了咽口水，又看向不远出几个奔跑的孩子。而那些孩子跑着叫着，像是在追赶什么东西。破庙隐隐可闻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这些孩子年纪都不大，平均只有六七岁。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勉强还能穿，虽然瘦弱但跑上跑下精神到也还不错。但若是细看，便会发现这几个孩子异于常人。他们的发色，肤色，瞳孔之色皆与一般人不同，有些孩子身上还有怪异的图纹。
“哇！它往那边跑了，你们几个到那边去！”其中一个红瞳的男孩大叫道。
“啊！那边，快追！快追！”另一个蓝色头发的孩子，从旁边跑了过去。
“那边！那边！别让它跑了！”一直撵在后面的碧瞳男孩，猛的扑上去，但还是没成功。
几个孩子在空地上或跳或跑，左移右奔，一会儿猫腰猛扑，一会儿伸手抓够，紧追不舍。
细观被追之物，灰头灰脑绿豆眼，尖嘴圆耳四短腿，正是荒山野领必见之物，人称老鼠，俗称耗子是也。
通常而言，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本是正常之事，可这几个孩子抓耗子可不是为民除害，说文雅点是为了解决民生大计，以备不时之需；说的明白点就是用来填饱肚子的。
正当孩子们忙于追赶之时，一个黑影一越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掐耗子的命门，不过一瞬，本四下乱窜的耗子便制服于此人手中。
几个孩子看清来人都欢喜的迎了上去，叫着：“老大！”
允朔笑着将手中的耗子递给其中一个孩子，道：“今天有没有乖乖的，有没有照护大娘？”
“有的，有的！我们今天在山上挖了好多野菜，采了好多野果，够吃好几天呢！”蓝发的男孩立刻接话道。
“还有，我们找了草药熬汤给大娘喝。大娘还夸我们懂事呢！”红瞳的男孩也不示弱的接过话。
几个孩子争先恐后将今天的战果汇报给允朔听，允朔也毫不吝啬的给予了表扬。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与允朔向破庙走去，温和却又有些苍白的声音从庙里传出：“是不是朔儿回来了？”
允朔示意孩子们先去玩，自己拿着药快步走进破庙。
庙内和庙外一样破烂不堪，但却被收拾的很干净，整个房间中弥漫着浓浓的药味。用干草和席子铺成的卧榻上，一个头发斑白，病弱的妇人躺在上面。妇人脸色白中透黄，神色却很安详，在病痛的折磨下已经瘦若柴骨，干涩的眼睛温和的看着走进屋内的男孩，喉间溢出几声压抑的咳嗽。
大娘艰难的支起身子，想看清允朔的脸，可惜屋内的灯光太暗，只得关心的问道：“回来了？吃过了没？”
允朔忙上前扶住大娘的身子，让大娘靠在墙上，又掖了掖被角，温和道：“朔儿去拿药了，在外面吃过了！回来太晚，倒是让大娘您操心了。”
怜惜的摸了摸允朔的头，叹息道：“唉～是大娘拖累你们了！大娘就这么个病身子，这病不治也罢了！却是不能让你们也跟着受苦啊！”
允朔忙道：“大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朔儿是那等见死不救之人吗？当初我们被人驱赶之时，只有您和姐姐肯收留我们！如今姐姐被奸人强去，您又重病，我们怎么可能丢下您不管！大娘，您只管安心养病，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出姐姐的！”
大娘抹了抹眼泪，无奈的叹息着，却不再说什么了。
允朔吸了口气，揉揉泛红的双眼，扯出一丝笑容道：“大娘，您先休息，我去给您熬药！”说完匆匆走出房间。
夜风吹着破烂的窗纸哗哗作响，油灯也忽明忽暗的摇曳着，无助却坚强的在黑暗中挣扎、抵抗。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过了一会儿允朔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在几个孩子的簇拥下走进来。
将药放在榻边，又帮大娘理了理被子，笑着说：“大娘，药熬好了，快趁热喝了吧！”
跟在允朔旁边的小女孩，睁大漂亮的银色眸子，轻声问道：“大娘喝了药就会好吗？”
“当然，老大的话什么时候错过，大娘一定会好的！”红瞳的男孩坚信不已。
“就是，大娘快喝吧！喝完病就好了！”蓝发的男孩也应和道。
“哎呀！你们别吵了！这么吵大娘怎么喝药啊！”被挤在一旁的碧瞳男孩不满的责怪。
小女孩乖巧的点头：“恩，恩，我们不吵！大娘要喝药！嘘——”说完一脸认真的将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做静声状。
大家都被小女孩的举动逗的哈哈大笑，女孩似懂非懂的看了看大家也跟着甜甜的笑了起来。
听了孩子们的话，大娘的眼睛又湿润了。在这个世上最珍贵的莫过于这些孩子善良的心。端起药汁慢慢的一口一口喝下去，原本苦的难以下咽的药汁仿佛也不那么苦了。
孩子们看到大娘喝下药汁不由的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大娘的手猛的一抖，手中的碗从手中滑落到被子上，没喝完的药汁撒了一被子。“哇呜——”一口血吐了出来，原本黄白的脸色更是面如金纸。血色泛黑，不断的从大娘口中涌出。
突如其来的意外使几个孩子惊呆了。当看到大娘昏倒时，允朔惊恐的大叫道：“大娘——”
……
离开药铺后，为了找寻男孩所在方向，婉灵把一直在布袋中睡觉的灵兽白貂弄了出来。白貂是少有的灵物，感官一向十分敏锐，不一会儿便带众人来到了西边的树林。
小家伙跑到林边，突然停了下来，支着小脑袋左右看了看，一转身钻回主人的怀中，用漂亮的金瞳望着主人。
“怎么了？”悦姗环顾四周，并没发现什么不妥。
公孙芩也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判断道：“是阵法！你们顺着我的脚印，小心不要碰到其它东西。”于是先踏进树林。
公孙的阵法是同他父亲学的，其父公孙泽是一代有名的阵法大师。自小崇拜父亲的他虽主修毒术，但对阵法也颇有一番见地，虽不能和决月城相比，到也自成一家。眼下的阵法依附树林地势而设，虽说不难，但要破解也需要费一番工夫。
走了一段时间，终于走出了树林。依稀可见前方有座破庙，还亮着灯火，也可听见说话的声音。正准备上前近观，一声凄厉的叫声从庙中传出。如野兽濒临绝境的悲鸣，惊起了周围的鸟雀。
“大娘——”
悦姗立刻就听出是那个男孩的声音，当下向破庙冲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秘密与阴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