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往昔不堪回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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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众人冲进破庙，便看到口吐黑血昏迷在草榻上妇人和惊慌失措的小叫花。
婉灵当机立断封住妇人的几处穴道，阻止毒素扩散。抽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指下如飞，刺向几大要穴。
允朔被婉灵的出现惊得愣在当场，猛的跳起来阻拦怒吼道：“你们想干什么？”旁边的几个男孩也着急着欲上前帮忙。
一旁的语欣脚下一动拦在几个男孩前面，手向后一摆，青锋长剑半出鞘，正好架在允朔的胸前，淡漠的瞪向几个孩子。
允朔暗惊僵在当场，几个孩子见允朔被挟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惊慌愤恨的瞪着语欣。银发银眸的小女孩含着泪，手紧紧地拽着旁边蓝瞳男孩的衣角。
悦姗一脸严肃的站在婉灵和允朔之间，一字一顿道：“你若不想让这位妇人死去就站着别动！婉灵是大夫，自有法子救他！”
允朔紧咬着牙关，眼中盛满了不信任，却也无他法，倒也安静下来。
婉灵埋头施救，起手落针毫不停歇，行云流水，游刃有余。可妇人所中之毒极为霸道，银针刚没入穴道就变为黑紫之色，若不是六霞谷的针法高明，若不是婉灵的医术高超，眼前的妇人只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手指翻飞，容不得丝毫犹豫，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婉灵的额间早已布满细细的汗珠，却连擦汗的时间都没有。即便如此，情况却不容乐观。虽然针法压制着毒性的扩散，但妇人依然脸色如墨双唇泛紫，气若游丝，命悬一线。婉灵心中暗暗有些着急，如若加以解毒汤药可事半功倍，可眼下光是抑制毒性便让她无从分身，因为只要她手下针一停，这个妇人立刻便会回天无术。
公孙芩静静地站在婉灵旁边，想助她一臂之力，毕竟用毒上，没人能比得上百灵渊。可看到妇人的状况，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自小与师父学习毒术，并不觉得毒术有什么不妥之处，天下百术，各有所长，各有所缺，无好坏之分，所以他使毒也是随心所欲，并不在意。跟何况他从不屑用毒害人命，不是做不到，而是太易做到，因而觉得人命脆弱，所以从不下毒害命。也正是如此，江湖上才恭敬的称他是江湖三少之一。而眼下妇人所中之毒至阴至险，连百灵渊也极少用此等烈性的毒药，但……
微蹙眉头，心头隐隐不安。
心中暗暗思索，迟疑的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打开瓶盖，将瓶口对着妇人的鼻息，催动内力，幽幽的寒烟从瓶口涌出，接着隐隐有稀稀疏疏的声音传来。一只通体银白的蛊虫从瓶中钻出，爬入妇人的体内。婉灵明白公孙的用意，除去了妇人身上一黑如墨色的银针。
公孙运气解开穴道，一手指着妇人的印堂穴，将内力化成丝注入体内，来引导蛊虫化解毒性。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妇人的身体便开始变化，原本乌墨色的脸渐渐变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交替相转，毒血一丝丝从口中流出，接着血色也恢复如常。众人不由松了口气。
突然，妇人的身体开始微微颤动，而肤下的脉络鼓动着，颤动越来越剧烈，霎时，妇人身体猛的一震，便再无声息。
“啊——”一声悲号从公孙身后爆发而出。
寒夜依旧，夜风轻轻的敲打着破碎的残棂，吱呀声在荒野中显得异常的清晰。明灭的火光在夜色下更加苍白，浓郁的草药味弥漫在屋内。残壁的野草无力的贴在墙缝间，卑微而萧瑟。
悦姗坐在火堆边，小心翼翼的熬着药。淡淡的药香随着翻滚的药汁飘散出来，冲淡了原本腥重苦涩的味道。
添了些柴火，悦姗揭开盖子，心中暗暗估计道，大概半个时辰就行了。合上盖子，松了口气，便抬起头看了看其他人，不由得有些无奈。
语欣淡漠的倚在门边，望着屋外，清俊的面庞隐隐有一丝薄怒，秀眉紧锁。从不离身的长剑抱握在胸前，身体紧绷，似是在压抑着心中的怒气。
允朔无言的坐在草榻，静静地盯着昏迷的大娘，不言不语，原本奕奕有神的双目多了些颓废和迷茫。常年艰难求生而粗糙伤痕累累的手握了又松，心中早已天翻地覆了。
最让悦姗担心的便是坐在火堆另一边的婉灵和公孙芩。婉灵的脸色略显苍白，白皙的额间布上了层薄汗，温柔的眉目透着一丝疲倦和担心。却也只能叹息着望着公孙芩。
公孙芩本是淡漠的人，此时却小心的清理着婉灵手上的伤口。深邃如夜的的双目也隐着心疼和一种自己都琢磨不清的情愫。自小习毒术，对于生死早已不在乎，可是如今眼前的女子受一点伤害，都足以上他心痛不已，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莫名的心慌意乱，烦躁不安。
古庙的安静压抑让悦姗有些不适，松了松领口，悦姗狠狠的吸了口气。夜晚的寒冷让悦姗打了个冷战，却也觉的轻松了不少。
一直坐在悦姗身边的小女孩踌躇了一会，从怀中摸出了几个略带青涩的野果，怯生生的塞到悦姗手中，然后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
悦姗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果子，心里却有了说不出的滋味。单是看这儿的环境便知道艰难，可是……
轻叹，悦姗揽过小女孩，柔声道：“谢谢！”
小女孩听后笑的更开心了。
挑了个红一些的果子的递给女孩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接过果子，轻声道：“银夕。”
“银夕。”悦姗轻声念着，转颜笑道，“很美的名字！”
银夕腼腆的笑着，过了一会儿，小心的问道“姐姐，大娘会死吗？”
悦姗一愣，摇摇头说：“放心吧！婉灵姐姐的医术很好，她一定能治好大娘的。一定！”悦姗重重的承诺着。
“可是大娘刚刚吐了好多血啊！银夕的娘也是流了好多血，大夫说会死的。大娘是好人，银夕不要大娘死！”银夕漂亮的银眸中含着泪水，却拼命的忍着。
悦姗身体不由的微微抖动，记忆最深处一抹痛楚溢出心头。轻轻将银夕抱在怀里哽咽着说道：“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我保证！”
室内的众人静静地看着悦姗和银夕，眼底都有着淡淡忧伤。
银夕依在悦姗怀中，点头道：“我相信姐姐！”
悦姗深深地吸了口气，轻笑道：“银夕，姐姐唱首歌给你听吧！这是姐姐的娘亲教的哦，很好听的！”
“恩！”
悦姗看了一眼屋外，淡淡一笑，思绪梦回，歌声响起：
“画檐滴落帘外雨潺潺
繁花尽墨园一庭芳残
疏烟凝翠秋露锁窗寒
玉阶冷藤枯云墨枫丹……”
暗树朱阁，深院暗锁，琴声悠扬。美丽的妇人含笑的抚着琴。
“娘亲，娘亲，教悦姗抚琴好吗？”
“好啊！姗儿，过来！娘教你！这是宫音……”
往事犹存……
“灯影明灭夜久入梦难
绛河近皓月似水泠然
清辉筛碎星辰黯淡
听云边孤雁声断……”
“师父，求求你，救救姗儿吧！”美妇悲声跪在地上哀求道。
“若儿啊！不是为师不愿救，只是，唉……”
“师父，若儿心意已决！哪怕舍了我的命我也要救我的女儿！”
“你这是……何苦呢……”
不堪回首……
“千山征尘弥漫乱世烽火纷繁
望云涌风断徒然落寞辗转
念往事留多少羁绊
晚风过愁绪随风飘散……”
风雨交加，哀风悲号。
“不要啊！娘——”悦扬扑在美妇身边失声痛哭。
“扬儿莫哭……记得……好好照护你妹妹……知道吗……”
“娘——”悦姗哭哑了嗓子。
“姗儿……是娘没用……让你受了那没多苦……不要怪娘啊……”
“药王，若儿当真没救了吗？”钟啸天压抑着悲恸颤声问。
“唉——油尽灯枯！”
如烟消散……
“画檐滴落帘外雨潺潺
繁花尽墨园一庭芳残
疏烟凝翠秋露锁窗寒
玉阶冷藤枯云墨枫丹……”
誓不忘言……
“姗儿，记得，好好活着，娘只要你好好活着……”
“灯影明灭夜久入梦难
绛河近皓月似水泠然
清辉筛碎星辰黯淡
听云边孤雁声断……”
泪空流……
“千山征尘弥漫乱世烽火纷繁
望云涌风断徒然落寞辗转
念往事留多少羁绊
晚风过愁绪随风飘散……”
娘，姗儿记得！好好活着！
娘，你还在看着姗儿吗？
娘，姗儿很想你！
娘……
歌尽，梦回，不复再。
悦姗思绪会归，不觉，早已泪流满面！
满室寂静。
允朔怔怔的望着悦姗，若有所思，终于开口道：“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往昔不堪回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