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楼》野介夫

5、戏楼

　　“我没杀你兄弟。”看着永乐门被砸的乱七八糟，林相默咬牙切齿地盯着候阔海。
　　宾客一时间慌乱四窜，拿起东西就往外逃。
　　“你听懂没？不懂我在说一次我没杀你兄弟，但是你来砸我的场子，是找死吗？”
　　侯阔海啐了一口血水，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刚才林相默的一拳头算是用了蛮力，若是再狠些恐怕自己的牙就保不住了。
　　“你以为老子会信你鬼话？那兔崽身子掉下的牌子就是你鸿门的！弟兄们给我上！为兄弟报仇！”
　　两边很快扭打在一起，慢慢的鸿门占了上风，侯阔海看不过眼，拿着枪瞄准一个鸿门的弟兄就开了枪。
　　“嘭—”
　　那人应声而倒，胸口被子弹打出个血窟窿。
　　就倒在了温玉楼的脚边，血溅到了她的脸上，温热的触感惹得她惊叫一声。
　　林相默快步上前将她的双眼遮住护进怀中。
　　“小心。”
　　场面颇为混乱，侯阔海瞅准时机一把拉过傅明珠用手抵住她的脖子，枪杆子就正对上她的额角。
　　“林相默救我！”
　　林相默转过身看向温玉楼确认她安然无恙，替她拭去脸上的血迹，这才将她交到霍尽身边，自己转身面对侯阔海。
　　刚要上前就看着候阔海作势要扣动扳机，他退后两步。
　　“侯阔海你先放了她，你死去的兄弟确实与鸿门无关，我林二爷有一说一是我做的从不藏着掖着。”
　　“那你告诉我谁光天化日带着你鸿门的牌子在外头杀人？”
　　林相默觉得他脑袋里大概装的都是石头疙瘩，简直一窍不通，可傅明珠又在他手上。
　　这女人真是会给他找麻烦。
　　“你要找的人霍家帮你查。”
　　说话的是霍尽。
　　侯阔海看向他：“老子知道你们霍家和他们林家是世交，你怎么查？”
　　“这次死的可不止你们九宅门的人，林家的周彪，霍家的胡六都被人杀了，而且留下的全都是鸿门的东西。”
　　“霍家不会坐视不理。”
　　“等等，你无凭无据杀我鸿门的人，怎么算？”
　　侯阔海不过冷哼一声，在他看来这林相默就是靠着他老子林鸿雁的，一个毛头小子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小仙儿！一命换一命，去吧。”
　　“是，少爷。”
　　话音落下，那个现在林小仙身前的汉子已经捂着自己的脖子咿咿呀呀的跪在地上，指缝间鲜血不断溢出。
　　对面众人没有想到他竟然真敢这么做，皆后退两步。
　　林小仙丢了刀子看向林相默。
　　“去埋了吧。”
　　林小仙将那个鸿门的弟兄背在背上给扛了出去，血水浸湿了他背上的衣裳。
　　寄奴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侯阔海的身后，枪口抵住他的后脑勺。
　　霍尽走到林相默的身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示意他让自己来。
　　“不过侯爷，你今日来永乐门恐怕侯大当家还不知道吧。”
　　听他提起大当家，那些个汉子一时间都停在原地，齐刷刷地看向侯阔海。
　　“你什么意思？”
　　霍尽轻笑一声。
　　“寄奴，待会送侯爷回去，顺便把今天的事儿讲给侯大当家听听。”
　　“还有这尸首也带去，请大当家妥善处理。”
　　侯阔海本想着今日能带着林相默回去向大哥讨个赏，谁能想到会变成这副模样。
　　大哥已经警告过他不要动林家，若是这趟回去恐怕得顿受家法，他顿时像个蔫儿了气的瓜。
　　林相默趁势将傅明珠一扯。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一番，紧接着落入一个结实的臂弯。
　　“阿默，来端菜。”
　　林相默靠门边儿上，看着里边忙忙碌碌的温玉楼，嘴边扬起温柔的弧度。
　　温玉楼见他半天没动静，回过头就见他站在那儿傻笑。
　　“阿默？”她慢慢地靠近林相默，忍着笑意伸手戳了戳他的鼻子，“在想什么呢，叫你半天了。”
　　两人近在咫尺，温玉楼的皮肤白皙娇嫩吹弹可破，长长的睫毛带着几分俏丽，一双水灵的眼睛就这么盯着林相默看。
　　看的他难以抑制的心跳加速。
　　“温娇娇！”
　　两人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男声，紧接着温则临快步来到两人身旁，紧紧盯着自家妹妹正点在林相默鼻尖儿上的手。
　　他看着林相默的眼中是满满的敌意，这家伙看着玉楼的眼神就不对劲，这刚回来的妹妹他可得守好了。
　　这些家伙一个都别想得逞。
　　“温娇娇你个姑娘家的也不知道离男人远点儿。”
　　“哥，我都长大了你怎么还叫我温娇娇啊，娇娇，娇娇的听着就是个小娃娃。”
　　“你在你哥这儿永远都是温娇娇！”
　　温则临听说妹妹从英国回来了，匆匆交代了东北的生意就日夜兼程的回了家。
　　林相默见他瞪着自己也不介意，毕竟这家伙是玉楼的哥哥。
　　他越过温则临走向那些放着的菜盘子，嘴边带着笑意，玉楼的厨艺又长进了。
　　“霍哥哥今天也不回来吗？”
　　听到霍尽的名字林相默脚步微顿。
　　“年关了，兵营里头忙着呢。”
　　“哦。”温玉楼撇了撇嘴，自从那日在永乐门见过霍尽，已经三天了，她住在霍家三天了都没见着霍尽的影子。
　　眼下已经入了冬，外边儿飘着雪絮，屋内供着暖炉。
　　也不知道霍哥哥在兵营里头过得怎么样。
　　“玉楼来吃饭吧。”
　　…
　　入夜了，
　　屋外台阶上，温玉楼看着梨花枝头上依偎取暖的麻雀，怔怔的发呆。
　　它们静静地，少了平日里的叽叽喳喳，倒叫人有些意外。在英国的这些年里，她时常想起小时候和霍尽他们一起在霍家的后院玩耍。
　　不由得轻笑一声。
　　“外头冷，怎么不进屋里？”
　　“霍哥哥？”
　　“这几天住在这儿还习惯吗？”
　　霍尽在她身边坐下，摘下头上的军帽小心地放在一旁。
　　“挺好的，有阿默和哥哥陪着呢。”
　　“可惜哥哥还得去东北，待不了两天。”
　　温玉楼将头枕在他的肩上，神情有些失落。
　　霍尽轻笑一声。
　　若非恰逢年关他倒是可以带温玉楼在这北平城里好好逛一逛，只可惜现在外头不太平。
　　他想着等年关一过就和父亲提一提关于霍温两家的亲事，如今玉楼也不小了，他不该拖着的。
　　“玉楼。”
　　“嗯？”
　　看着她，霍尽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只是淡淡一笑：“无事。”
　　…
　　“你是说杀候阔海弟兄的，和杀周彪胡六的是同一个人？”
　　林相默端详着手中那把镶着翡翠的短刀，拇指在刀柄上细细摩挲。
　　“嗯。”
　　霍尽点头。
　　“已经让人验了尸，凶手虽然用了不同的凶器可手法力道几乎不差，而且都是左撇子。”
　　已经夜深，屋里除了两人说话，就只剩下烛光摇曳的细碎动静。
　　温则临缄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明日我就要启程去东北，那一块的生意我爹让我盯着。”
　　“可我不放心玉楼。”
　　“英国那边最近要派大使安德烈来接管北平租界的商会。”霍尽沉声道，“我怀疑这次的事情和租界有关，这个安德烈听说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凡事以利益为先不讲人情，只怕英国那边派他来是有目的的。”
　　林相默将短刀放下，抬头看向他。
　　“这两天时常有洋人上门拜访，我爹那儿也收到了安德烈送来的请帖。”
　　林家是北平城的一大世家，英国人送来帖子倒也符合情理。
　　这次租界各大商会的大佬都会参加安德烈的接任酒会，大三门自然也不会落下，林相默倒是有些想见见这位新来的商会会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