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明啊》绿茶茶香

70、陌路

　　向亭晚以往上山下山都是一路飞上去的，所以曾未知道昆仑山路如此崎岖，向亭晚在山上兜兜转转半个多月，竟没走出去，没走出去便罢了，向亭晚离宫时未带行李，大半个月风餐露宿，未能换件衣服，狼狈的像个乞丐，嘴最可恨的是，天尊跟了自己半个月却依旧纤尘不染，仙气飘飘。
　　向亭晚蹲在溪边，看着自己凌乱的头发，脏兮兮地脸，又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人笑意盈盈，向亭晚一赌气，直接一头栽进水里，激起偌大的水花，将天尊的衣衫打湿了大半。
　　看着那人湿漉漉的衣摆，向亭晚在水里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这是他醒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天尊看的一时移不开眼，向亭晚突然反应过来似地立刻拉着嘴角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他。
　　“你在山上找东西吗？”天尊忍了半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向亭晚浑身一僵，你他娘的是在讽刺我吗？找东西，对我是在找东西，找下山的路！！“与你无关。”向亭晚冷冷地说道。
　　天尊挠挠头，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向亭晚在水里将自己清理干净，又活捉了一条鱼，手脚麻利地升起一堆篝火，将湿漉漉的衣物架在火边，又将鱼简单处理一下架在火上烤。
　　夜间山上冷得很，天尊也忍不住向那堆篝火前凑了凑，向亭晚向他飞过一记眼刀，天尊缩了缩脖子，往外蹭了蹭。
　　“咳咳咳。”一阵冷风吹来，天尊捂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将手拿下后用拇指轻轻揩掉嘴角一丝鲜血。
　　尽管周边昏暗，但视力极佳的向亭晚还是看到了那丝殷红，神剑被毁，他受了重伤，一直没有痊愈，向亭晚的心脏针扎般疼了一下，随即别开脸轻轻啃食手里的烤鱼。
　　鲜美的烤鱼不知为何入口难以下咽，向亭晚小心翼翼地吃掉半条后将另外半条架到火上，然后背对着篝火，侧身躺了下去。
　　也许是山上的夜晚太安静，也许是背后的篝火太温暖，向亭晚躺下后不就久沉沉地睡了过去，待平稳的呼吸传来后，天尊才轻手轻脚的走到向亭晚身边，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沉睡的人身上，而后将那半条温热的鱼狼吞虎咽地吃下肚，转身将人抱在怀里沉沉睡去。
　　半个月来一向如此，当人熟睡时，天尊才敢将人拥入怀中，狼狈的小乞丐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收起疏离与冷漠，向身边的温热靠近。
　　天微亮时，天尊才依依不舍地将人松开，转身离开时发现昨日向亭晚的衣物依旧潮湿，便用法力将那衣物烘干。
　　向亭晚悠悠转醒伸了个懒腰，扯过干爽的衣物套在身上，瞥了一眼离自己三五步远的天尊，又踏上了寻路之旅。
　　磕磕绊绊走了三四日，天尊再次忍不住开口，“你究竟想找什么？再走就出昆仑山了。”
　　向亭晚听了这话眼睛一亮，于是大步往前走去。
　　难不成这十多天，他迷路了？天尊疑惑地想。
　　待向亭晚走出昆仑山，脸上露出难以掩盖的笑容时，天尊才确定了先前的想法，他竟真的迷路了。
　　出了昆仑山来到人间，向亭晚便认路了，在山里风餐露宿这些个日子，向亭晚迫不及待地去了最近的小镇上，想将白玉盏找个当铺换些银钱，买身换洗衣物再找家客栈美美吃上一顿后好好休息一晚。
　　待向亭晚到了集市上，却犹豫起来，天尊在他身后寸步不离地跟着，若是进了当铺，拿出太泽宫独有的白玉盏换钱，被天尊看到，自己面子往哪放。
　　向亭晚转过头，有些怨怼地看了天尊一眼，便气呼呼地在街上走着。
　　街边小摊上传来阵阵香气，向亭晚的馋虫被勾起，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热乎乎的肉包子，香喷喷的卤肉，甜滋滋的糯米糕，向亭晚在小摊贩前简直要迈不开腿。
　　“小兄弟，来俩肉包？”小贩笑眯眯的说。
　　向亭晚咽了咽口水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走开了。
　　“一脸穷酸相。”小贩甩了几下毛巾小声嘟囔道。
　　跟在向亭晚身后一脸贵气，气宇轩昂的天尊冷冷地看了小贩一眼。
　　片刻后，几个小贩手里个拿着一颗夜明珠，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一般。
　　走出小镇的向亭晚转身看了看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天尊不见了，心里莫名地有些空，“贱不贱，贱不贱。”向亭晚收起心思，甩了自己两个大嘴巴说道。
　　向亭晚摸了摸饿扁的肚子，便往林子那处走去，没有肉包子，那便只能再打点野味了，向亭晚进了林子以后，身后便出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向亭晚浑身一僵，难不成自己碰上歹徒了？
　　向亭晚摸了摸自己怀里那白玉盏，这是自己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并不是怕打不过歹徒，只是不愿与凡人发生冲突罢了。
　　向亭晚低头快走了几步，可那脚步却在自己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来人是个高手，根据脚步声的距离，向亭晚推断那人离自己不过几步的距离，既然这人如此不依不饶，那便别怪自己手下不留情了。
　　向亭晚突然飞起一步，蹬在一个粗壮的树干上，借力转身一掌向身后的人劈去。
　　突如其来的一掌，天尊一怔，下意识便想躲开，可最终还是站在原地丝毫未动。
　　看清楚那人是天尊后，向亭晚紧着的一颗心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随即想到这人身上有伤，这一掌不能打在他身上，电光火石间，向亭晚在空中收掌，猛地一扭身子，便往地上落去。
　　天尊上前一步，将人稳稳地抱着怀里。
　　“为何突然收掌，功力反噬是闹着玩的吗？”天尊冷着脸将手放在向亭晚后腰处替他调理气息。
　　“我没事。”向亭晚面色微红地从天尊怀里挣扎出来。
　　“那一掌打在我身上也没事，你打我我开心。”天尊知道他是顾忌自己的伤不想再伤自己。
　　贱不贱呢。
　　向亭晚气呼呼地往前走。
　　那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依旧跟在自己身后，可向亭晚的心莫名地安稳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自己手艺退步了，还是运气不好，天都黑了，向亭晚竟连一只野果都没找到，更别提野味了，夜间树林里不安全容易遇上猛兽，向亭晚不想招惹麻烦便捡了点干柴生了堆火。
　　向亭晚将下巴搭在膝盖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火焰。
　　那小小一张脸被火焰映出温暖的光，天尊暗暗吞了吞口水，克制着将人拥入怀里好好疼爱一番的冲动。
　　“今天好冷，我可以借你火烤烤吗？”天尊往篝火前蹭了蹭说道。
　　“不能。”果不其然，向亭晚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不白烤，我知道你不想和我有牵扯，我拿东西跟你换。”天尊说着解开背上的包袱，将一个个油纸包摊开。
　　香喷喷的烤鸡，卤肉，肉包，烤红薯，还有一包芝麻糖。
　　一天没有进食的向亭晚眼睛都看直了，所以先前天尊没有跟在自己的身后是去买这些东西了？这些食物还散发着热气，显然是天尊一直用灵力温着。
　　“我不饿。”向亭晚咽了咽口水别过头狠下心说。
　　“咕噜。”夜间森林格外寂静，一点点声音都被无限放大，向亭晚按了按自己这不争气的肚子，面上有一丝尴尬。
　　“求你了，再说，这些吃的明天会坏，不要糟蹋粮食，对不对？”天尊试探性地伸出两指夹住向亭晚的衣袖，见人没有抵触，才大胆地轻轻晃了晃。
　　他是在拉着我的衣袖撒娇吗？向亭晚的心狂跳了一下，不敢去看天尊的眼睛，他姿态既然已经放得这么低了，而且浪费粮食的确不好，向亭晚端着架着点了点自己高傲地头颅。
　　天尊脸上露出难以掩盖的惊喜，太好了，他终于不用饿着肚子睡觉了，都饿一天了，可是把天尊心疼坏了。
　　向亭晚看着天尊蹲在地上献宝似地将食物一样样地摆到向亭晚面前，而后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竹筒，打开后双手捧着递到向亭晚面前。
　　向亭晚的心好似被一根细小的针扎了一下。
　　“这是什么？”向亭晚嗓子有些发紧，发出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甜豆浆，你一天没吃东西，先喝点豆浆。”天尊说着伸出一手放在向亭晚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嗓子有些哑。”
　　向亭晚躲了一下，在黑暗中迅速揩掉眼角的一滴泪。
　　“可能是渴了，多谢。”向亭晚接过豆浆，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人间的食物很香，向亭晚默默地大口吃着，天尊就坐在他身边，直直地看着他，向亭晚浑然不觉，迅速吃完后往嘴里塞了一块芝麻糖后便背对着天尊躺下了。
　　随后便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天尊躺在了他的身后，距离不远，至少伸长胳膊能出碰到他，距离不近，至少伸长胳膊无法拥抱到他，可这个距离却让他很安心。
　　这个芝麻糖怎么这么甜。向亭晚含着甜丝丝的芝麻糖睡了过去。
　　待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后，天尊起身将人抱起，人间此时已入秋，再睡在野外是要生病的，天尊施法将人带到最近的客栈中，两人相拥而眠，而又在天光将亮时施法将人带回林中，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向亭晚早晨醒来觉得浑身舒畅无比，前些日子睡在林间虽说也是一夜好眠，但总归是睡在野外，身上难免有些不舒爽，可今日醒来，不仅通体舒畅，而且暖洋洋的。
　　难不成自己身体已经习惯了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
　　向亭晚没有多想，便继续启程了，按现在的脚程，最起码还要走上一个月，趁着天还暖着，要走快些，过些日子天冷下来以后，在这荒山野岭，难免要受些苦。
　　天尊跟着，向亭晚没脸当着他的面将太泽宫的东西换钱，所以还是选择走树林，两人有过先前的一次，向亭晚便不怎么端着了，虽然还是不说话，但天尊再次蹭自己篝火时，向亭晚便不再说什么，有时反而会将自己打来的猎物分给他一点，毕竟，有些地方人烟稀少，天尊买不到吃的。
　　相比之前，两人关系算是缓和了许多，尽管向亭晚依旧冷漠，但已经没有将自己视为透明人，况且每天夜里，都可以抱着心爱的人睡觉，天尊别提多满足了，可好景不长，向亭晚还是发现了异常。
　　天已经很凉了，可向亭晚每每醒来，身上都暖烘烘的，而且，在野外睡一夜，衣服竟还是很整洁，向亭晚心想这事肯定跟天尊有关，但又不想直接去问他，可自己睡觉睡的又沉，中途极少有醒来的时候。
　　向亭晚看了眼低头专心烤火的天尊，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偷偷溜到河边，咕咚咕咚喝了满满一肚子水，而后打了个饱嗝，得意洋洋地回去了。
　　若是向亭晚知道几个时辰会发生什么事，他指定会把趴在河边喝水的自己一脚踢进河里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