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明啊》绿茶茶香

69、卷四 现世

　　向亭晚醒过来的时候是个清辰，像往日的无数个清辰一样，一睁眼便对上了天尊那双含情的双眸，一切是那么熟悉，但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对啊，自己已经是死过两次的人了。
　　天尊将怀里的人紧了紧，“醒了。”
　　向亭晚推了推那结实的胸膛，想从这个令人窒息的怀抱里逃开，可那人箍的太紧，向亭晚便放弃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剑里？”向亭晚曾设想过无数次他们的重逢，想问问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留在魔族，可再见他时，向亭晚却异常平静。
　　“我以为你死了，寻遍三界六道找不到你的魂魄，我知道长宁封印着你的记忆，却不知他会将你的魂魄吸走，我也是在你找回全部记忆时，神剑与你身体之间的感应才发现的。”天尊的声音有一丝喑哑，向亭晚觉得他好像是在哭。
　　“我睡了多久？”
　　“你寻找记忆用了两年，在封印之境躲了一年。”天尊说道。
　　三年了，自己睡了三年。
　　向亭晚挣开天尊的怀抱，坐起身来，身体完全没有躺了三年的感觉，反而灵力充沛，那三件神物回到了向亭晚的身体。
　　向亭晚看了眼眼眶微红的天尊，那个一像清冷完美的神明，此时眼底尽是惶恐，他在害怕，这种无所不能的神明也会怕吗？
　　“对不起...”天尊抓着向亭晚的手说道，“云初，对不起。”
　　“云初死了，几十万年前，便死在了魔族，向亭晚也死了，三年前，为了救自己心爱的人，死了。”向亭晚抽回自己的手苦笑道，“从前我总在想自己为何是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总觉得是天道待我不公，现在才知道，这是天道对我的恩赐，神明不入轮回，可我死前祈愿被天道听见，给了我另一种轮回。从前我的命是你给的，在魔族，我还你。后来，向亭晚的命是你给的，三年前，我也还你，现在，这条命，是我自己的。”
　　向亭晚说罢，将那三件神物从体内祭出，神物一出，向亭晚灵力顿时消散。
　　“还你，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向亭晚说罢便翻身下床。
　　“别走，我求你不要走，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用你的命换白薇的命，那日我将我一半的灵力渡给神剑，神剑刺入你的身体，你可以吸收灵力，你完全可以从魔族全身而退。我在心里告诉过你了。”天尊挡在向亭晚面前说道。
　　向亭晚的心被刺痛了一下，“抱歉，在更早的时候，在你第一次发现我在战场上违背你得命令时，我便听不见你的声音了。”
　　“我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了。”天尊愣了片刻说道，“原来你在那么久以前就喜欢我了？”
　　天尊在云初死后，寻找过他们断了联系的原因，最后方才得知，同源之人在动心后，便会失去与另一方的联系。
　　向亭晚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尽往事，他知道天尊喜欢他，他也知道在那种情况下天尊的选择没有错，哪怕当时有人给他选择的权利，他也会选择以命换命救回白薇，可是天尊是他最爱的人，被自己心爱的人毫不犹豫地斩杀，向亭晚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
　　“天尊，我不恨你，不怨你，你做的没错，换做我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云初和向亭晚都死了，你爱的人不在了，放过我吧。”向亭晚看着天尊冷静地说道。
　　天尊看着向亭晚那双平静的眸子，不知所措地说：“不是的，你一定还在生我的气，你气我当时喜欢你没有早早告诉你，气我用剑刺你，气我将你一个人丢在魔族。”天尊说着祭出长宁神剑。
　　神剑寒光一闪，向亭晚灵魂深处传来恐惧之感，被这把剑杀死两次，向亭晚怕极了这把剑。
　　“你刺我，我害死你两次，你杀我两百次，两千次，两万次好不好，我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天尊将剑往向亭晚手中塞，嘴里语无伦次地说道。
　　向亭晚闪身退开，白着一张脸，浑身僵硬地说道：“拿开。”
　　天尊看了一眼额头布满冷汗的向亭晚，又看了看这把杀死自己心爱人的剑，忽然抬手握紧剑刃，一阵强劲的灵力注入剑神，这把存在了几十万年的神剑便化为齑粉。
　　随即天尊一口鲜血喷出，神剑认他为主，神剑被毁，天尊身体也受了极大地创伤。
　　向亭晚本能地去扶了一把，天尊便厚着脸皮往人身上倒去。
　　“天尊...天尊您在吗？”门外传来叩门声，向亭晚觉得这声音甚是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起过。
　　天尊看着向亭晚有些疑惑的眼神，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便抬手挥开了门。
　　门外进来一女子，看到向亭晚先是愣了一愣，随即立即冲了上来，“小晚哥，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你知道吗，你睡得这几年，天尊要么守着你，要么天上人间的去寻你。”
　　“阿雅...”向亭晚有些震惊地开口。
　　“她两年前飞升了，我让她协助我处理天界的一些事物。”天尊说道。
　　阿雅笑了笑，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似地说道：“对了，天尊，黑蛟醒了。”
　　对了，黑蛟，大莲，小锦，老槐，他们都还好吗？
　　向亭晚随着阿雅去了后山，与其说是后山，不如说是一片荒地，荒地上有一个聚灵阵，阵中心盘踞着一条黑蛟，正在四处张望着。
　　角长出来了，爪子也长出来了，鳞片乌黑发亮，身形也比三年前大了许多。
　　黑蛟看着向亭晚笑了起来。
　　“醒了便好好修行，太泽宫灵气充足，你可以将这里当成自己家，宫里随便挑一间房间吧。”天尊说道。
　　向亭晚看了他一眼，这个人心里有什么打算，向亭晚再清楚不过，他只是想将与自己有关的所有人与物都留在太泽宫，如此，自己便会与太泽宫有着斩不断的牵扯。
　　“要去看看大莲小锦吗？”天尊心思被看透也不再遮掩，拉起向亭晚的手说道。
　　向亭晚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点了点头。
　　阿雅看着别扭的两人有些不懂，他们明明很相爱，为什么现在两人气氛有些怪异。
　　大莲小锦还在偏殿池塘中，只不过池塘里的水换成了灵气更加充沛的仙灵池水，池塘被一份为二，一半种着一株莲花，养了一池锦鲤，另一半则空荡荡的，待人一靠近，空荡荡那半池塘里冒出一个人头，属实下了向亭晚一跳，向亭晚仔细一看，那竟是一条人鱼。
　　原本素净大气的池塘，被这么一折腾，实属不伦不类，养的这条人鱼使这池塘更加诡异，人鱼离了家，蜗居在这半个池塘里，实在憋屈，原本艳丽的容貌变得一脸苦相。
　　向亭晚有些责备地看了一眼天尊。
　　“你说过想养一条的。”天尊说道。
　　“我还说想走。”向亭晚冷冷地说。
　　“那不行。”
　　向亭晚不再理他，看向另半边池塘，那株莲花便是大莲，见向亭晚靠近，池中锦鲤簇拥着一只没有尾巴的锦鲤游了过来。
　　“小锦...”向亭晚眼睛顿时红了起来。
　　小锦探出水面，亲昵地蹭了蹭向亭晚的手指。
　　“他有记忆，只是灵力溃散，不能化形，说不了话。”天尊说罢又轻轻碰了碰那莲花，“大莲情况要差一些，此时尚未开智，只有灵气，待开智以后，往事自然会记起。”
　　向亭晚点了点头。
　　“天尊为了救他们废了不少精力，好不容易才救活的，之前我还说可不可以注入灵力助他们化形，，天尊说经此一役他们既得了仙缘又开了窍，脚踏实地地修炼日后定有大成，若急于一时便无异于揠苗助长，平白毁了好根基。”阿雅在一旁说道。
　　“多谢。”向亭晚由衷地对他说道。
　　“不要对我说谢...永远不要。”天尊听了这个谢字，有些委屈地说道，“是我对不起你......”
　　向亭晚有些疏离地笑了笑，“天尊担得起这声谢，既然大家都有无恙，那我便离开了。”
　　“你要走？”天尊有些激动地上前拉住向亭晚的胳膊说。
　　向亭晚皱着眉头躲开。
　　“小晚哥，你要去哪里？”阿雅扯着向亭晚袖子说道。
　　“去找一件东西，对我很重要。”向亭晚说道。
　　什么东西？还很重要，我怎么不知道？天尊瞪着眼睛看着向亭晚。
　　“那你这么时候走？我去送你？”阿雅看了一眼天尊说道。
　　“收拾行李现在就起程，送我就不必了，我正好走走散散心。”向亭晚对阿雅说道。
　　阿雅点了点头，对向亭晚身后的天尊俏皮地眨眨眼，天尊立即会意。
　　“我陪你去收拾行李。”阿雅拉着向亭晚进了房间。
　　当日向亭晚孤零零一只鬼魂被招进太泽宫，后来，自己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天尊给的，此时收拾行李还真是无从下手，先前说了不再与他有所牵扯，如今要走难不成还要连吃带拿地打包吗？
　　“阿雅？”
　　“嗯？”
　　“你有钱吗？”
　　“啊？”
　　“借我点。”向亭晚面色微红，有些尴尬地说，“这些东西都是他给我的，我一件都不想带走。我不想在于他有牵扯。”
　　“啊？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有了什么矛盾，但我觉得你明明是想和他有牵扯的，方才我问你何时走，你为何当面回答我，那不全被他听见了，你不怕他跟着你？”
　　向亭晚无言，对啊，自己聪明谨慎，为何会当着天尊的面说出，自己真的不想见他吗？不行，不能再犯以前的错误，得之不易的生命一定要好好珍惜。
　　“再说，你身上衣服是太泽宫的吧，你所有的衣服都是太泽宫的，你说一件也不想带走，你难不成要光溜溜地走？”阿雅指着向亭晚身上说。
　　“你...”向亭晚一时无言。
　　“这个你拿着。”阿雅顺手从桌上拿起一个茶杯塞进向亭晚的手里。
　　“干什么？”
　　“你不是要钱吗？我没钱，这个杯子是上好羊脂玉雕成，在人间定能卖个好价钱。”阿雅说道。
　　“我不要！”
　　“拿着快走，你打算一路乞讨过去，被天尊看到了丢不丢人啊。”阿雅将杯子塞进向亭晚怀里，把人往外推，“包袱也别收拾了，去了人间买新的，不拿太泽宫一针一线！”
　　“你......”这死丫头什么时候这么蔫坏。
　　天尊正背着一个包袱站在门口等着，阿雅把向亭晚往天尊怀里一推，说道：“你俩有什么话路上好好聊，不用担心家里，晚点回来也没事。”
　　向亭晚有些慌乱地从天尊怀里闪开。
　　“别跟着我。”
　　“好。”
　　向亭晚在前面走在，天尊在后面跟着。
　　路过石狮时，两只狮子其声说道：“天尊天后散步啊。”
　　向亭晚红着脸朝后面说道：“别跟着我。”
　　“好。”
　　路过老槐时，苍龙正盘在树枝上给老槐梳理干枯的枝丫，老槐更老了，也更加糊涂了。
　　“天尊，带孩子出去散步啊。”老槐说道。
　　“什么孩子，明明是媳妇，天尊慢走啊。”苍龙探出头说道。
　　“天尊都娶媳妇了？”
　　“嗯，没成婚呢，你多撑几年，等着喝他们的喜酒。”苍龙笑着说。
　　“我觉得我又能多活十年。”
　　向亭晚红着脸匆匆往山下走去，天尊笑意吟吟地跟在他的身后，不远不近。
　　“别跟着我！”向亭晚回头怒吼。
　　“好。”
　　向亭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