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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回京 ...

  •   如果说齐阿诺是沙漠里的毒蛇,那么向秦便是沙漠里的幽灵,无孔不入,无处不在,这场仗打了两年,向亭晚随着军队奔波了两年,终于在建安七年的春天,将齐阿诺逼疯了,北离王看着自己疯疯癫癫儿子,无可奈何地递上了降书,蛰伏回了沙漠深处。
      “向秦,我们这打了胜仗,你为何还是愁眉不展?”满心欢喜的方遥看着愁眉不展的向秦道。
      “老二叔,亏你还跟我爹爹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啊。”八岁的向亭晚停下给向秦收拾行囊的手,掐腰指着方遥说。
      “嘿,你个小大人,那你说说你爹为什么不开心,莫不是思春了?”方遥一脸坏笑地看着向亭晚。
      向亭晚面色不自然地看了看并未理睬方遥的向秦,把方遥拉到一遍压低声音说:“齐阿诺疯了,又没死,北离王也正值壮年,而且沙漠是北离的主场,这次蛰伏回去,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在卷土重来,爹爹这些时日正为此事忧心,你可莫要再添乱了。”
      “你这儿子做的怎么跟个小媳妇一样?”方遥看着向亭晚手里拿着向秦的里衣,处处为为向秦思虑的样子,觉得甚是好笑。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向亭晚狠狠地剜了方遥一眼。
      方遥愣了愣,眼前这个孩子已经脱胎换骨仿佛变了一个人,皮肤白皙了许多,眉眼虽说还是孩童稚嫩的模样,但已掩盖不住清丽俊秀的模样,若是再成长几年,容貌定不输于向秦。
      “你看什么看,老色胚。”向亭晚看着方遥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眼神,嫌弃地说。
      “你这孩子,看你几眼怎么了,等回了京城,一大堆美人围着爷,爷半分目光都不会分给你,不对啊,你这熊孩子净会岔开话题,向秦何故为这事愁眉不展,趁北蛮野人没缓过气来,我们直接带兵逼进沙漠,带兵端了他们的老巢。”
      向亭晚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方遥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方太傅怎会有你这般子嗣。”
      向亭晚说罢摇摇头就要离开。
      “等会,你把话说明白了。”方遥最恨别人说话说一半,立即拦住向亭晚的去路。
      “北离生于沙漠长于沙漠,在沙漠作战我们本就不占优势,更何况三年里不止我们这一处在打仗,难道你没发现,军粮一次次地越来越不好了,一开始全是精粮,慢慢的掺上杂粮,知道现在,老二叔,你有多久没有吃过白面烙饼了?”向亭晚说罢转身离开。
      方遥怔怔地楞在原地,许久狠狠地捶着自己脑袋。迟钝,太迟钝了。
      向亭晚回到帐中,继续默不作声地替向秦收拾衣物。
      “方遥本是京中一纨绔子弟,方太傅怕他在京中惹出祸端便拜托我将他拐骗至军中,他这些年也受苦了,你莫要过多责备他,给他留几分薄面,毕竟二十多岁的人了。”向秦上前轻轻接过向亭晚手中衣物,俯首整理起来。
      向亭晚往床上一躺撑着头轻声笑着说:“爹爹好耳力,晚晚只不过看不过那憨货而已。”
      “人精。”向秦伸出修长的手指轻弹向亭晚的额头,引得向亭晚一声轻呼。
      “爹爹,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去京城。”向亭晚握着向秦的食指,满心欢喜地问,这一世自己还未去过京城,百年前的前世虽然生长于京城,但那时正值战乱,京城满目疮痍,自己也是孤身一人,而现在姜国是天下泱泱大国,京城的繁华自己早有听闻,更何况,是和自己的美人爹爹一起,心中更是无限期待。
      “后日启程,明日去沙漠里祭拜你的母亲。”向秦抽出自己手指,扯出被向亭晚压在身下的衣物。
      向亭晚翻身把衣物压低更紧,向秦一只手拦腰将向亭晚抱起,向亭晚顺着那结实的臂膀,钻进向秦的怀里。
      “爹爹,我有些怕,我从未去过京城,我生于沙漠长于沙漠,这片沙漠和爹爹便是我生命的全部。”向亭晚环着向秦的腰身说,这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向亭晚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很想将这番话说出来。
      “你的生命不该只有这些,世间繁华,爹爹陪你一起看。”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站在漫天黄沙里,向秦撑开斗篷替向亭晚遮着风沙。
      “跟你娘亲道别吧,下次回来还不知是何时候。”
      向亭晚双手合十,看着满天风沙,心里默默地说:锦绣,我要和向秦离开这里了,感谢你让我遇见他,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
      “爹爹,我们走吧。”
      两人转身离去,漫天风沙成螺旋状黏在两人身侧,直到两人走出沙漠,才作罢。
      “是不是娘亲舍不得我们?”
      “也许吧。”
      回京途中空气越来越湿润,天气也越来越凉爽,常年生活在沙漠,向亭晚几乎快要忘记一年四季是何等美景,此时正值春季,一路上枝叶繁茂,繁华簇拥,向亭晚几乎被着美景迷了眼,向秦看着骑在矮脚马上的孩童,心里宽慰许多,总归是把他平平安安地从沙漠里带了出来。
      “给。”向秦把手伸到向亭晚面前。
      向亭晚问也不问,摊开手心放在向秦握着的拳头下,向秦松开手,一颗红艳艳的果子落在向亭晚白嫩的掌心。
      草莓!向亭晚安奈着喜悦,迷茫地问:“爹爹,这是何物,怎生的如此好看。”
      “草莓,尝尝看。”
      向亭晚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果然水嫩多汁,口感酸甜。
      “爹爹。”向亭晚朝着向秦伸出手。
      向秦拉着那小手,向亭晚借力,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向秦怀里,向秦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宠溺地摇了摇头。
      “爹爹。”向亭晚笑着转身看向向秦。
      向秦刚想开口,那个被向亭晚咬过一般的果子就被塞进自己的嘴里。向秦轻轻咀嚼,草莓竟是如此甘甜可口,自己为何从未发现。
      行军月余,终于来到了京城,向秦远远看着紧闭的城门,心中感慨万千,这场仗打了足足三年,自己也从十七到了二十,原本孤身一人,现在竟已为人父。向亭晚看着远远的京城,终于可以不必打仗,不必在向秦出征时自己提心吊胆地从早等到晚,自己竟也有了牵挂。
      离城门越来越近,不多时,城门打开,城里百姓在城内换户雀跃,人声鼎沸,向亭晚虽早有准备,但还是被这浩大的阵势惊住了,帝都竟繁华至此。
      军队进入城中,城里女子纷纷掏出荷包扔向军中,不少荷包砸向向秦怀里的向亭晚,沉甸甸的香料砸的人生疼,向亭晚自然知道那些含羞带怯的女子是何用意,随即升起一种自己贴身物件被人觊觎的恼怒,随即抓起身上的荷包砸向人群。
      这时城中百姓才看到向秦怀中的孩子。
      人群中议论纷纷。
      “从未听闻向将军娶亲,这孩子是从何而来。”
      “能如此呵护定是与哪位心仪女子所生。”
      “那又何方,将军年少,三妻四妾岂不正常,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待我们嫁入将军府不就知道了。”
      “呵呵呵,将军可看不上你,要娶也须得是我这样的。”
      三妻四妾?人不风流枉少年?嫁入将军府?向亭晚听着这字眼心头燃起一股无名之火,随即侧身冲着人群大喊,“我是向秦的儿子,想当我娘,没门。”
      “当心摔了。”向秦掰正向亭晚的身子,轻声说。
      向亭晚仰头看了向秦一眼,这人净面不改色气定神闲,莫不是十分享受,想到此处心中更是烦闷。
      在城中走了一炷香时辰,在一条岔路口,一辆马车停在路边。
      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上前行礼。
      “这是府中管事王伯,你随他回府,我须得进宫面圣。”向秦说话间便抱起向亭晚要递给王伯。
      向亭晚紧紧抱着向秦手臂。
      “哟,小崽子,你也会害怕啊。”方遥一遍把一堆花花绿绿的荷包往衣襟里塞,一鞭策马上前玩味地说。
      众人看着方遥塞得鼓鼓囊囊的衣襟。
      “老二叔,你这是?”向亭晚没忍住开口问。
      “姑娘们辛辛苦苦缝制,自然要小心珍藏,再者,稍后回府可仔仔细细挑选,莫要错过大好姻缘。”方遥喜不自禁地说。
      这人可是堂堂太傅之子,多年艰苦的军中生涯,让这位贵公子略显寒酸。。。
      “莫要丢人。”向秦沉声呵斥,他可以丢他自己的人,可以丢方太傅的人,但骁骑营的脸不能丢!
      “爹爹,何时出来,我在宫外等你。晚晚不要一个人去将军府。”向亭晚抱着向秦手臂恳求。
      向秦看着脸色疲惫的向亭晚,狠了狠心,将人递给王伯。
      “早些年我已书信于父母说明缘由,二老早已示你为亲人,你...你回家睡一觉,醒了我就回来了。”向秦看着在王伯怀里探出身子泫然欲泣的孩子,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得匆匆转身,朝皇宫去了。
      向亭晚看着向秦远去的背影,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掏空了。
      “孙少爷,别看了,少爷去皇宫,晚些时日便回府了,老爷夫人吩咐厨房做了许许多多好吃的好玩的,等你回家呢。”王伯笑呵呵地把向亭晚放进华丽的马车中。
      “我家在沙漠边上的军营里。”在有向秦在的地方,向亭晚坐在马车里抱着膝盖说。
      王伯笑眯眯的架着马车往将军府方向走去。
      向亭晚坐在软垫上,真是舒服,比营地里的床还舒服,可是向亭晚还是喜欢营地里的硬床,因为向秦搂着是那么温暖舒心,向亭晚想到这里突然一个激灵坐直身子。
      向秦不过是进宫一趟,将军府是他家,他早晚会归家,自己为何心里为何如此慌乱,与在军营等他的慌乱不同,在军营里,他是向秦的唯一,可回了将军府,向秦有自己的父母,朋友,兄弟姐妹,或者,恋人...
      向亭晚摇摇头,自己过于依赖向秦了,几乎要被向秦占据整个生命了,这可不好。
      “孙少爷,到家喽。”王伯掀开帘子,笑眯眯地伸手,要去抱向亭晚。
      “谢谢王伯,爹爹说男子汉大丈夫,凡事要靠自己。”向亭晚甜甜地笑着,仿佛刚刚赖在向秦身上的人不是他一般。
      王伯看着那孩子甜甜的小脸,也跟着乐了起来,“真乖啊。”
      向亭晚跳下马车,看着气派的将军府,四个府兵守在门口,以后自己就要和向秦生活在这个地方了。
      这是一个面容姣好的丫鬟推开门,小跑出来。
      “王伯,你们可算回来了,老爷夫人在前厅等着呢。这位就是孙少爷,真漂亮,我们快些进去吧。”丫鬟说话不带歇的,向亭晚真怕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憋死。
      “阿素姑娘,你带着孙少爷进去,外头太阳晒,我把马车牵到后院,稍后便去复命。”王伯笑眯眯地说。
      “好嘞,孙少爷,我们走吧。”阿素说着就要去抱向亭晚。
      向亭晚径直向门里走去,冷冷地说:“不必劳烦。”
      扑了个空的阿素看着这个小大人,心想还真有几分将军年小时候的风范。
      到了前厅,黄花梨雕花的木椅上坐着一对夫妇,身边环绕着丫鬟小厮,一看便知是向秦的父母了。
      “老爷,夫人,孙少爷带到了。”阿素向前行礼,规规矩矩地说。
      向夫人看着眼前的瘦瘦的孩子,穿着一身破旧却整洁的衣服,精致的小脸上脏兮兮的,还背着一个破烂的大包袱,向夫人心头一阵不忍。
      “好,好,好,晚晚,过来。”向夫人朝向亭晚招手。
      向亭晚怯生生的走到向夫人面前。
      向夫人轻轻拨了拨向亭晚额间的碎发,“苦命的孩子啊,怎么瘦成这样,现在回了家以后便不必受苦了。”
      向秦看着这个与向秦面容有几分相似的美丽妇人,轻轻点点头。
      “好了,先让孩子吃口饭吧,一路奔波,肯定饿了。”向老将军说。
      “好,先吃饭。吃完饭,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向夫人说。
      “多谢。”向亭晚作了一揖,自己虽说□□年幼,但灵魂已经活了几万年,让他叫素不相识的两个人爷爷奶奶,向亭晚实在叫不出口,哪怕那人是向秦的父母。
      “晚晚,吃饭了,把包袱放下来吧。”向夫人柔声说。
      向亭晚轻轻摇摇头。他看着满盘珍馐毫无胃口,满脑子都是向秦,吃了几口便食不知味地放下了筷子,向老夫人以为他是过于劳累,便吩咐人准备热水了。
      “孙少爷,水温正好,过来吧。”阿素站在木桶前说。
      向亭晚脱去外衣,看着站在木桶前的阿素,“你出去吧,我自己可以。”
      阿素看着冷冰冰的孩子,“你自己可以吗?”
      “男女有别。”
      阿素红着脸转身就要出去,看到桌上向亭晚一直背着吃饭都不曾放下的破烂包袱,便想着拿去放到向亭晚房间。
      “放下,不许碰我东西。”向亭晚小跑过来夺过包袱,紧紧抱在怀里。
      “我只是想给你收拾一下。”阿素看着孩子冷冰冰的眼神,未说完的话咽回肚里,转身出去带上房门。
      “孙少爷,我在门外守着,有事您招呼。”阿素在门外说。
      向亭晚没有回答,默默脱掉衣服把自己泡在热水中草草洗完之后,从那个破旧的包袱里拿出另一件破旧但干净的衣服套在身上。
      “孙少爷,我给您准备了新的换洗衣物。”阿素看着向亭晚穿着一身破烂出来纳闷地问。
      向亭晚被这话问倒了,自己看到桌子上新的换洗衣物了,为何还是穿起这些破旧衣衫,为何,自己也不知为何。
      阿素心想,可能从小受苦的孩子都会比较孤僻。
      “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阿素推开房门对向亭晚说。
      向亭晚环视一周,房间很大,很整洁,架子上摆放着许多孩子会喜欢的小玩意。
      这不是向秦的房间!
      “我不要住在这里,我要和爹爹一个房间。”向亭晚说着就往门外走。
      阿素眼疾手快的拦在门口:“孙少爷,少爷房间在前院,以后你就住在后院,少爷房间不准他人随意进出......孙少爷,快来人拦着孙少爷。”向亭晚力气大地很,推开阿素便往前院跑去,阿素着急地朝院里小厮喊。
      向亭晚抱着破烂包袱坐在向秦紧锁的房门前,警惕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众丫鬟小厮。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问讯赶来的向夫人气喘吁吁地问。
      向亭晚漠然地看了一眼向夫人。
      “夫人,刚刚带孙少爷去他房中,可孙少爷一定要和少爷住在一起,便跑到这里,坐在门口不走了。”阿素向前行礼说。
      “晚晚,自己住是不是害怕?奶奶陪你睡觉好不好。”向夫人弯下腰笑眯眯地朝着向亭晚伸出手。
      向亭晚冷冷地看了向夫人一眼,“我要和爹爹住一起。要么开门让我进去,要么我就在这里等着。”
      “你这孩子为何对夫人如此无礼。”被向亭晚冷眼相对了一天的阿素,最终还是安奈不住自己的火气,厉声对向亭晚说。
      向夫人抬手制止,阿素忿忿地闭上了嘴。
      “阿秦不爱与人亲近,他的房间从不让别人进去,洒扫的丫鬟小厮都是要经过他的准许方能进入......”向夫人耐心解释。
      “我不是外人,我是爹爹的孩子。”向亭晚斩钉截铁地说。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自己竟是别人口中的外人。
      “都散了吧,阿素,取来钥匙让他进去,天马上要黑了,夜里凉......”向老将军不知何时出现,站在人群里说。
      “可是......”阿素面露难色。
      “他若问起,便让他来找我。”向老将军不容置喙地说。
      向亭晚看着向老将军,心里对这个花胡子老头顿时充满好感。

  • 作者有话要说:  中国古代是没有草莓的,草莓是1915年有俄罗斯传入中国 ,因为是架空历史,写的时候很想吃草莓,所以就写了,看文的不要被误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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