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胭脂》小天狼星

10、第九章

　　第九章
　　柔软白皙的手掌抚去不知不觉已挂在脸庞上的泪珠，白芷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奕奕闪光。
　　“又哭了，你都当爹的人了，还哭。”青衫人甚至在开玩笑，他几时见过这冷漠的人儿哭的如此伤心过？登时手脚也慌乱了，只想找个借口让他的笑容回来。
　　“我，没事。”对于那并不高明的玩笑，白芷还是笑了，这让他的面部表情有些难以形容。抹掉了泪，他偏过头固执的想了想。须臾，声音如同钉钉子般坚定：“我爱胭脂，对于你，我不懂这是什么感情。这五年我费尽心思找你，我也知道你在躲我，但我总是放不下你，这是不是爱呢？我不知道，总之就是这样的暧昧感情。”
　　玉蓝齐笑了。真是迟钝的人啊。对于胭脂，这种感情都能明了是动情，对于一个男人，却没有这个自觉。但自己却很高兴，至少，在他的心中明了了自己的位置。
　　“白芷，你愿意接受我吗？前提是不伤害胭脂。”
　　“愿意，因为我不想伤害胭脂，也，不愿意伤害你。”
　　玉蓝齐始终保持着笑容，这夜，是他五年中从未有过的开心时候。白芷接受了他，包括他的呼吸，他的体温，他的亲吻，他的温柔，他的拥抱。一切那么和谐自然，仿佛太阳落下去，又将升起。

　　“夫郎啊，你可回来了。”江九娘一脸愁容。
　　“是啊，胭脂。”想起了什么，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我，没能救出韫铧和殷姑娘，我….”
　　江九娘把手指压在他的唇瓣上，示意他不要继续：“夫郎，不必说了，九娘都知道了。生死有命，水儿是幸福的，不必自责了。”
　　点点头，弯下身摸摸妻子隆起的肚子：“胭脂啊，我们的第四个孩子也快出世了，在这深山老林中生活始终不方便，回去九龙宫吧。”
　　“夫郎…”江九娘担心的凝视他：“出了什么事？”
　　“不，没什么。”只是狠命的摇了摇头。早晨，他一醒来已不见了玉蓝齐的踪影，只留一封书信：芷：见此信时，吾已离开射月山。昨夜与君倾谈，得君心意，秋生心愿已了。非不愿见君，愿君与妹携手白发，幸福圆满。时机到时，吾自会相见。他日听得琵琶弦，定是吾念君之情。若今生无缘，吾愿为君等待来世。玉秋生字。
　　紧紧搂住不明所以的妻子，白芷压抑不了的激动：“我们走吧，远离这尘世，做一对神仙眷侣。”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

　　“….所以说…明白吗？”暗中，两个人正私语着。
　　“我知道的，即使如此…我爱他，我爱他胜过荣华富贵，胜过兄长娘亲，甚至胜过自己。我只希望他得到幸福，哪怕因此我失去幸福。”
　　“但他是爱你的，这你也很清楚吧。”
　　“是的，因为他爱我，所以他回到我身边，因为我有自信能给他幸福。而他不行，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让爱人幸福，所以离开。我从来都把他当作亲生哥哥，对他只有爱慕，没有憎恶。现在，我只是伤心他不与我告别就离开，他也是爱我的，所以他不愿见我。”
　　“哎，我真佩服你身边的两个男人，这么情深意重。”
　　“说笑了，你难道不一样吗？惊鸿对你可是百依百顺啊。”
　　“哎，他是个情种，偏偏也是个孝子。即使他的心意完全，他爹也不会答应的。毕竟九龙宫这种邪教，是不能与幽狼谷有任何联系的。”
　　“瑾儿，只要他有心，任何困难都可以忍受的。”

　　望出雨收云断，凭阑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萧疏，堪动宋玉悲凉。水风轻频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谴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难忘，文期酒会，几孤风月，屡变星霜。海阔山遥，何处是潇湘？念双燕，难凭远信，指暮天空识归航。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凄凉燕声断，风静云停。似乎都被这青衫琵琶迷恋住了。
　　仰望，白雾茫茫。倏地想起，已快到初冬之时了，自己身上只这一件单衣，怎能抵御即将到来的天寒地冻？方才冷得怕失了神智，只得唱一曲琵琶长点精神。
　　自嘲一笑，他堂堂丞相之子，富贵朱堂的少爷，也会有今天这地步。不过那日得了他的心思，自己这一生也可以就此了结了。人总得知足，给不了爱人幸福，就不要破坏他人的幸福。
　　只是，此生何求？
　　啪！啪！两声击掌声从雾里传来，而后是一阵雄浑的声音：“兄台的琵琶曲子真是犹如天上之乐啊，怀抱琵琶的青衫人。兄台可是琵琶封天？”
　　回礼，不骄不卑：“不才玉蓝齐。没请教。”
　　“好说好说，我叫丁香。”声音的主人从雾中走出，体态轻盈，翩然而至，而在目睹他真容那一刹那，玉蓝齐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六年前，在那个不起眼的铁匠铺，和一个调皮的没辙的丫头，相遇了两人一生共同的唯一爱恋，而命中注定，他今天的结局。
　　一张和白芷张的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