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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兖州名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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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三年,四月二十三日清晨,董卓乘车前往皇宫计划参加皇帝的庆祝会,吕布随从护卫。
当董卓车队行至北掖门外时,李肃等人持长戟冲出,刺向董卓,董卓未伤及要害,而李肃刺伤董卓手臂,并将其刺下车来,董卓疾呼:“吕布何在?”
这时候吕布不慌不忙的掏出准备好的诏书,喊道:“有诏讨贼臣!”且后,吕布率众人上前将董卓当场斩杀。太师府主薄田景及仆人上前抱住董卓的尸体,吕布又将他们杀死,杀了这三人之后,在场其他的人都不敢动了。
随后,王允立刻让信使往各政府部门送达赦免诏书。董卓的死讯传出,士兵们都高呼万岁,百姓在路上载歌载舞,很多人把珠宝去换成酒肉来庆祝。
曹操经营兖州,时下地位还未完全巩固,实力也称不上是雄厚,正当是需要打下基础的时候。
姜珩在州牧府中将整理好的文书送到曹操的书房,转角之处被人撞了一个趔趄,手里的竹简全部掉在了地上。
姜珩也没注意是谁,只见这人蹲下来帮他把东西捡起来,低唤了一声“姜先生”。
他这才抬起头去瞧瞧,入眼是一个长相俊朗阳光的青年人,约莫刚刚及冠的模样。
姜珩冲他笑了笑:“子脩,你如此着急,是往何处去啊?”
曹昂乃是曹操的长子,字子脩,妾室刘氏所生,但生母早亡是以由正室丁氏抚养大。二十岁时被举为孝廉。随后与曹操南征北战。
他聪慧且性情刚直谦和,深受曹操器重,是以早早的就随曹操在身边历练。
见他匆匆忙忙,姜珩与曹操手下人关系相较不错,所以习惯性地问了一问。
曹昂有些着急的表情一下子就缓下来,转而拉着他,“先生,父亲要杀边让,戏先生说边让不能杀。”
“您与我一起去劝劝父亲吧!”曹昂使的劲不大,姜珩稍微挣了几下,就挣开了。
他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史书上记载着的是,兖州陈留郡有个名士叫边让,估计是看不上曹操的出身,认为他是宦臣之后,对曹操很贬低,屡次三番发表攻击曹操的言论。
但不幸的是他的言论被人向曹操揭发,曹操大怒。所以这个时候,曹操此时正要杀他。
不过边让的名气很大,和陶丘洪、孔融齐名。只不过此人缺点也很直接,那就是太露锋芒太刚直了。
边让因议论曹操不当被杀时,刚从九江太守的位置上辞官回乡没几年。越是有才名的人越刚直越锋芒毕露。边让就是锋芒太露了,所以最终成了屠刀下的冤魂。
只不过若是让曹操毫不顾忌的杀了边让,就会成为陈宫的反叛的重要原因之一,到那时各方势力因此心生不满,等到陈宫和陈留太守张邈等背叛曹操迎吕布入主兖州,兖州的郡县一时间就会群起响应。
姜珩点了点头,说道:“的确不能杀!”
说罢将手里的竹简交给曹昂,“大公子,暂且帮珩保管一下。”
甩袖朝书房走去,脚步急促。
书房近在咫尺,忽然听到一声暴怒声,如惊天霹雳,“这穷酸书生简直欺人太甚!”
随之而来的是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声,听起来像是曹操将桌子上面的东西全部都推到了地上。
他松了一口气,还好,曹老板还没有出手,脚步也缓了很多。
一入书房,果真是一片狼藉,几案边多了是凌乱作一堆的书卷。自家主公余怒未消,胸口起伏不定,见到他进来,才脸色稍霁。
挥退了门口兢兢业业站着的侍从,曹操重新坐下来,沉声道:“清和所来何事啊?”
姜珩面带着一丝职业笑容,却实质性的感受到了曹老板还未完全消除的威压。
“听说,主公要杀边让?”
他硬着头皮把这话说出来,果然下一刻就觉得这威压更重了,姜珩表情不变,只是唇边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
曹操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嘴,似乎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清和认为不可以?”
姜珩站起身来,半垂下眸子,沉声道:“边让此人,身有大才,受兖州乃至天下名士推崇。且不说主公杀了此人,损害了主公爱才的名声,而且.....恐怕会动摇兖州对主公的拥护。”
曹操眯起眼睛,“但是,他三番五次地骂了我!”
“此人目光短浅,分明就是无能庸才,还散播不利于我的言论,已经对我不利.......难道还杀不得?”
姜珩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主公可听闻'英雄不问出处',出身并不能代表什么,边让并非无识之士,只不过迂腐固执了些。况且,主公并非不能成大事者,是非在己,毁誉由人,任边让如何说您,都不过是为了逞口舌之快。珩一向知道主公并非爱计较这些,又何必在意此人的言论?”
从他的角度看上去,曹操面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珩咬牙道:“主公想听珩的真心话吗?”
曹操看向他,若有所思,自然是点了点头。“珩以为,主公日后若回回被狗咬了,反而要吃力不讨好去咬那罪魁祸首,岂不是亏本买卖?”
可去你的大仁大义吧。他说得口干舌燥,曹操巍然不动,根本琢磨不了他的心思啊。
曹操听到姜珩的话,面色稍凝,几息之后忽然哈哈大笑,仿佛一口郁气全部都散完了。他走下来拍了拍自家谋士的肩膀,放声笑道:“操曾听说清和堂上讽刺夫子,耿直不畏,当真非假。”
“操这么一听,倒也觉得杀边让很亏........”
姜珩还没来得及面露笑容,就听见曹操叹了一口气,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复而继续对着他笑道:“只可惜,清和来之前,操就已经叫人把边让抓起来了。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姜珩只觉得恍若雷劈。
“主公,您为什么不开始就告诉我?”那么他这么着急是为了什么,着急着救人是做什么?救了个寂寞,人都死了,说不定尸体冰凉了。
曹操看了他一眼,“清和也没有问操,操怎会告诉你?”
姜珩抬头,毫不掩饰眼中的一丝鄙夷与无奈,“若是主公告诉珩了,珩就不必说这么多好话了........”
曹操笑道:“真是和志才一个样........”
姜珩走出书房之后,耳边回荡着曹操的笑容,觉得脑门上一突一突,转而心里一阵忧虑。
边让已死,他慢了一步。那么接下来又该如何呢?
姜珩捶了捶头,朝着来时的方向回去,见曹昂手里抱着一对书简,似乎望眼欲穿,见他回来,连忙迎上来。
“姜先生,父亲还杀不杀边让?”
姜珩摇头道:“此时,边让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
曹昂啊了一声,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不过倒也没显得有多担心,到底还是一个愣头青,没有意识到什么严重性。
“看来,就算是姜先生也不能阻止父亲杀边让。这样,戏先生回去就不会说我了.........”
听此,姜珩哑然失笑,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大公子,这些东西,劳烦你帮我送给主公吧。”
曹昂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姜珩出了州牧府,乘着马车来到戏志才府上,彼时戏志才正在书房之中阅读书卷,见他自己一人走进来,没叫家仆传唤,不由得挑了挑眉。
“志才知道边让被杀,主公故意晚一步将消息放出来?”
姜珩首先问他。
戏志才道:“想来,主公是非杀此人不可了。”
姜珩皱了皱眉头,却没有把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后果说出来。
“清和可知道,忠近日从文若那儿得了一筒好茶?”话题一转,气氛登时轻松起来。
姜珩眉头轻舒,笑道:“炫耀?嗯?”
他这一声带着危险的气息,戏志才马上就察觉到了,笑容越深,“近日贵客前来,自然要以好茶待客。”
“要知道,忠这几日都没怎么喝酒呢!”戏志才看着他的目光带着谴责与不赞同。
“这是自然。”姜珩无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