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饮江湖》王力框

16、想回巴蜀

　　许佳禾领着上官千彧向道观外走去，满心想着天山雪衣之事，一路上沉默不语。上官千彧见师父这般模样，心下更是好奇刚刚两人说了什么，于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师父，为何你与游先生告别后，一句话也不说。”
　　听到徒弟向自己发问，许佳禾一下回过神来，“没什么，为师只是在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师父有何难事，不妨说与我听听？”上官千彧眨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嗐，你可听说过天山雪蚕？”许佳禾随口说着，没抱什么希望。
　　“听说过，我家里以前本来是做布匹生意的，各种稀有布料我都有耳闻，听说那天山雪蚕吐的丝极为稀有，织成的绸缎可是价值连城。”上官千彧没想到师父会问他这个问题，一下将知道的有关信息全都吐露了出来。
　　这下轮到许佳禾震惊了，自己徒弟家以前是干这行的，还真有天山雪蚕吐丝织成的绸缎？
　　“徒弟，那你可有见过天山雪蚕的蚕丝织成的绸缎？”许佳禾赶紧问道。
　　上官千彧想了会，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我记得我八岁那年，我爹去西域走货回来，与我说起过这天山雪蚕的稀奇事，我当时只当听故事，没在意那么多。”上官千彧摸了摸头，想了会，又补充道，“不过我记得我爹说，他有个做生意的朋友，见过那天山雪蚕吐丝织成的绸缎，本想与人买下来，但是被另一个出手更阔绰的老板抢走了。”
　　“哦？你还记得你爹那生意朋友是谁，在哪可以寻到他？”许佳禾心里生出欢喜，没想到徒弟能给自己指出一条明路。
　　上官千彧仔细想了想，然后说道，“我爹那朋友，人们都叫他慕容老板，是我们当地有名的茶商，他与我爹因为生意上的事，隔段时间就会互相走访几次，我在家宴上经常见到他。”上官千彧握着酒葫芦，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来，忍不住喝了口酒。
　　“你家不是做布匹生意的吗，怎么会与茶商经常有生意往来？”许佳禾心里琢磨着，这行业跨度有点大啊。
　　“我爹说，我们做生意的，大生意要有本事做，小生意也不能放过，天下间所有的生意本是一体，各行各业的人都不能得罪，所以他与许多不同的商人老板都有往来。”上官千彧如实说道。
　　“可是他既是茶商，花重金买绸缎做什么？”许佳禾仍是不解。
　　“师父有所不知，这衣物，寻常人家穿是为了蔽体保暖，但是有钱人穿，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重金所求的衣物不一定好看，但是在人情往来之间，一定是好用的。”上官千彧继续解释道。
　　许佳禾闻言点点头，此话倒是有理。想起昨日在客栈，她能那么快就笃定行刺的人是叶凌轩，多半也是因为他身上所着衣物。叶凌轩自幼对棉麻轻微过敏，若是长期着棉衣，身上就会起红疹子，所以他一贯只穿蚕丝织物。
　　“叶凌轩，你我之间的缘分倒是不浅...”许佳禾小声喃喃道，转而又对上官千彧说，“可是巴蜀最近发大水，你们家都逃难到这了，那个慕容老板岂不是也不在巴蜀了？”许佳禾继续问道。
　　“嗯…”上官千彧仔细思考着，继续说道，“今年雨水太足，慕容老板的茶生意并不好做，他为了赶在茶季之前拿到货，在发大水之前已经离开了巴蜀，反而躲过了洪灾。”
　　“那他运气可真好，那这慕容老板现在会在哪呢…”许佳禾陷入沉思，事情好像又没了头绪。
　　“师父，要不，我们回巴蜀看看去？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巴蜀的洪灾可能有好转了。”说到家乡，上官千彧心里一下就有了归乡的情绪，毕竟从小在那长大，第一次离家这么久，还是很想念那个熟悉的地方。
　　许佳禾似乎也感受到了上官千彧思乡之情，想了想，然后说，“那我们去巴蜀看看吧，我知道你也有点想家了，我陪你一起回去看看你家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可以回家去，上官千彧抑制不住脸上的兴奋，高兴地说道，“谢谢师父，我终于可以回去看看了。”
　　看到徒弟高兴成这样，许佳禾浅笑道，“你才离家多久，就这么想回去。”
　　“我和爹娘出来，已经有大半个月了，我还是第一次离开家里这么久。”上官千彧掰着手指说道。
　　“都快中午了，我们去城里找个店吃饭吧。”许佳禾喝了口酒，看着远处的杭州城说道。
　　“嗯。”
　　许佳禾二人走到城里时已是中午，太阳直顶着头上晒着，热得人汗水淋漓。
　　“师父，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子瑜师叔啊？”上官千彧指着一个刚步入百花楼的男子，对许佳禾说道。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许佳禾看到林子瑜和几个帮里的人，一起进了那叫做百花楼的风尘之地。
　　“这小子来到杭州城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跟人喝花酒了，徒弟，跟我进去看看。”许佳禾说着就抬脚向百花楼走去。
　　“等一下啊师父！”上官千彧赶紧拦住了许佳禾，拽着她的胳膊说道，“师父，我们怎么好去这种地方呢，我娘说了，去这种地方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啊！将来娶媳妇都不会有姑娘愿意嫁的。”
　　许佳禾看着徒弟拽着自己胳膊的滑稽模样，不由得好笑道，“不就是去个青楼吗，跟着我一起去，你怕什么啊？再说了，我又不用娶媳妇。”
　　“啊，师父还是别去了吧！”上官千彧被许佳禾甩开了手，赶紧追在她身后想要阻拦。
　　“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我们百花楼可是…”站在门口的老鸨，看到许佳禾走进来想要伸手拦住，许佳禾马上朝她手里塞了几两银子，抢过话说道。
　　“你们百花楼，就是收钱招待客人的地方，我带我的小徒弟来见见世面。”说完还指了指她后面的上官千彧。
　　跟在许佳禾身后的上官千彧一路小跑过来，听到这话，脸不由得刷的一下就红了。
　　“师父，你在说什么啊，我…”
　　那老鸨接过钱，脸上又挂起了笑容，伸手做出请的动作给两人放行。
　　上官千彧浑身不自在地跟着许佳禾走进百花楼，还未等许佳禾细细观望林子瑜在哪个地方，一群搽脂抹粉的姑娘冲着他们俩就围了过来，不，准确的说是冲着上官千彧围了过来。
　　“这位公子，你是第一次来我们百花楼吧～”
　　“公子，你看让人家陪你怎么样啊～”
　　“公子，来一起玩啊～”
　　许佳禾没想到自己徒弟这么有魅力，刚进门就被一大群姑娘抢着要。
　　上官千彧被这些女子围着头都大了，正欲开口向师父求救，却见她悠哉地喝着酒看自己笑话。
　　“师父，你别看热闹了，快帮帮我吧…”
　　许佳禾看着徒弟这个模样，觉得十分好笑，但还是从怀里摸了几两银子出来，塞到一个女子手里说道，“给我们俩准备个清静点的包间，再来点吃的。”
　　那接过银子的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挽着上官千彧的手就把二人往楼上带去。
　　上官千彧被青楼女子这样挽着感觉十分不自在，拼命地甩开了她的手，向许佳禾靠近，不料许佳禾一把给他推了回去。
　　“千彧，为师可是花了钱的，你可得给我玩回本啊。”
　　听到师父这般说，上官千彧脸上更加绯红，一边上楼，一边从那女子的身上挣扎开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说道，“师父，我不好这口…”
　　“哈哈哈哈哈”许佳禾没想到带徒弟逛青楼会这么有意思。
　　“两位客人，这个包间可清静了，里面请啊～”那女子三番五次的被上官千彧拒绝，丝毫不恼，揣着怀里的银子，笑吟吟地招呼着二人。
　　“姑娘，把吃的端上来就行了，我徒弟还小，不适应被人这样陪着。”许佳禾又从布袋里掏出一两银子扔给那青楼女子，女子接过钱乐呵呵的走出了包间。
　　见那女子终于走开了，上官千彧松了口气，坐在桌子边上，开口说道，“师父，我们不是进来找子瑜师叔的吗，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许佳禾看着徒弟身上蹭了不少脂粉，此时慌里慌张地拍打衣服，脸上的红晕烧得似火一般，喝着酒冲他笑着说道，“徒弟你怎么还不高兴呢，这些姑娘看你长得俊俏，都抢着想要伺候你呢。”
　　“师父，你别再拿我打趣了，我不喜欢这些胭脂俗粉。”上官千彧终于把衣服上的脂粉拍打干净，捏着酒葫芦，手指轻轻抚着葫芦上刻着的“彧”字，小声嘟囔道，“没想到师父平时扣扣搜搜的，逛青楼时花钱倒挺舍得。”
　　“我从地痞手里打劫来的银子，花起来自然舍得咯。”许佳禾伸手摸向上官千彧的脸，将他脸上沾染的脂粉擦了去。
　　上官千彧反应过来时，许佳禾已经将手缩了回去，只有脸上还有她指尖碰过的温度。没想到师父会对他这样做，上官千彧一颗少男心砰砰直跳，满脸羞涩地扭过头，不敢看她。
　　包间的窗户开着，楼下面是百花楼里搭建的戏台子，而这窗户正对着二楼对面的包间窗户。上官千彧一下子就看到与他们隔空相坐于二楼的林子瑜，忍不住喊了出来。
　　“师父师父，你看那，那是不是子瑜师叔啊！”
　　许佳禾也看向窗外，透过他们包间对面的窗户，确实能看到那坐着的林子瑜，他旁边还有三个帮里的人，他们几个在这，到底是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