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饮江湖》王力框

15、天山雪衣

　　“你告诉他我喜欢桂花？”许佳禾略一思索，恍然大悟地说道，“我说呢，怪不得他昨天给我买了桂花糕，原来是你说的啊。”
　　这孩子当真买了桂花糕去试探佳禾？着实有趣！游广深心里想着，脸上浮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佳禾，你还真是无情，开口就让我帮你做事，还没回答——是否想过我，嗯？”上官千彧一走，游广深终是按不住心中的想念，右手端着茶杯，左手搭在石桌上，笑吟吟地看着对面的许佳禾。
　　“广深，都这么久都事了，你怎还这般没个正经。当年我们俩可是就此事达成一致，和平分手，你休得在我面前再提此事。”许佳禾皱了皱眉，冷冷地打断了道士的含情脉脉。
　　“咳！”游广深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道无情，人更无情。要我帮什么忙，你就直说吧。”
　　“我想你帮我看个卦象，它关系到我要找的东西。”许佳禾从身上的破布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开后递给游广深，“我知道这些横横道道的东西你最擅长了，这个事关重大，我不敢随便寻个道士打听。”
　　游广深接过图，看了一眼，眉头瞬间皱起，“这个图你是哪来的？”图上的卦象，指向了一个地方，这地方是人不宜久待，甚至难以靠近的地方。
　　许佳禾小酌口茶说，“这是我师父给我的，师父走之前交代我，让我去找一个东西，这个卦象图是线索之一。”
　　游广深细细看完卦象图，将其叠整好，归还给许佳禾，然后认真地说道，“如果你要找的东西在这个地方的话，那你前往此地不仅是困难，而且很危险。”
　　“此话怎讲？”许佳禾满脸认真的神情，竖起耳朵想要听游广深分析一下这张卦象图。
　　游广深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晃着茶杯说道，“图中指向之地，至阳，属火，地广且深，非寻常人可前往，靠近之人，恐怕会被液火烧死。”
　　“液火？”
　　“就是流动的岩浆。”游广深喝了口茶，淡淡地解释道。
　　“这地方具体在何处？”许佳禾握紧茶杯，希望游广深能告诉他更多有用的信息。
　　游广深抬起右手，闭着眼睛掐算了一下，说道，“符合这卦象的地方不多，一南一北各有一处，但是图纸上的气息，给我感觉这地方更有可能在南方，也就是大理西北边的那处火山。”
　　竟然是在大理？师父让我托信的那位故人，也是在大理啊！竟是这般巧合吗？许佳禾睁大双眼，不敢相信般想要再次确认一遍，“你确定是在大理的那处火山吗？”
　　“嗯。”游广深点了点头，再次表明自己的观点，然后又说道，“不过，具体应该是在火山内部深处，这不是正常人可以去的地方啊。”
　　“师父交代我的事，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虽然知道此事艰险，但这是师父的遗命，许佳禾无论如何都要去试试。
　　“佳禾，如果你执意要去的话，得提前做好准备个工作，我这倒是有个法子。”游广深不忍许佳禾只身前往赴死，在脑子里使劲想着关于那处火山的信息。
　　“什么办法？”
　　“大理那处火山，虽然常年向外溢出火焰，可是由于山形问题，只有火山西南部矮方处往湖水里流着岩浆。火山东北处，山势更高，温度虽然不低但是没有那么强烈的火焰和岩浆，而且卦象显示的地方，也应该是在火山东北处的位置。”游广深摸着胡子，认真地给许佳禾分析道。
　　“尽管如此，我要前往仍是困难，你可什么办法吗？”许佳禾看着茶杯里的茶，陷入沉思。
　　“法子自然是有的，天山雪衣你听说过没？”游广深举着茶杯，笑意深沉地看着许佳禾。
　　“天山雪蚕我倒是有听说过，天山雪衣是…”许佳禾说着，突然眼前一亮，看向游广深。
　　“对，天山雪衣就是用天山雪蚕的蚕丝织就而成的衣服！”游广深看到许佳禾往自己引导的方向想了过去，稍微有点激动。
　　“传闻天山雪蚕吐的蚕丝，带着股沁人的寒气，而且用明火要烧上六个时辰才会化为灰烬…”许佳禾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她突然明白了游广深的意思。
　　“所以，若是着一身天山雪衣前往，必能护人躯体，不至被高温灼伤。”游广深把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总算是解了佳禾一大难题。
　　“可是，广深…”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许佳禾再次面露难色，“天山雪蚕本就罕见，这天山雪衣我又要到何处寻，真的能有这种东西吗？”
　　“既然能有天山雪蚕，那怎么不能想办法做一件天山雪衣？有一线希望，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游广深收敛起笑容，安慰道。
　　“也是，既然还有办法解决，我再努努力就是了。谢谢你啊，广深。”许佳禾往茶杯里倒了一杯葫芦里的酒，对着游广深敬了敬，然后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呵，在我面前何须言谢字。天山雪蚕的事我也了解甚少，剩下的事需要你自己去打听消息，我帮不了你什么了。”游广深习惯性地摸了摸胡子说道。
　　许佳禾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把酒葫芦挂在腰间，对游广深说，“既然事情说完了，那我去找我徒弟了，以后有缘再聚啊。”
　　“佳禾，这么久不见，还没说几句话就要走了，你都不陪贫道多待一会？”游广深看着许佳禾身后渐渐走近的上官千彧，玩心骤起，用略带暧昧的语气对许佳禾说道。
　　游先生这话说得，好像跟师父关系很不一般啊，他们俩刚刚单独呆了那么久，都说了些什么？早知道我就不走了。上官千彧此时觉得恼火万分，加快步子走进凉亭里。
　　“我陪你多呆什么啊？我喝酒，你喝茶，我喜欢吃肉，你喜欢下棋，咱俩现在呆一块，也没什么好聊的啊。”许佳禾满脸莫名其妙，好端端的，这道士咋又抒情起来了。
　　“师父，你跟游先生刚刚都聊了些什么啊。”刚走到凉亭里的上官千彧，听到师父无情地拒绝了游广深，心里方才好受了一点。
　　“哟，回来了啊，我正要去寻你呢。我跟广深正事谈完了，咱该离开了。”许佳禾转身看着徒弟说道。
　　游广深把上官千彧脸上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心里满是奸计得逞的喜悦。
　　“那个，师父，我还有问题想请教游先生。”上官千彧摸着自己的酒葫芦，身上有淡淡的酒气。
　　“那你赶紧问吧。”许佳禾不耐烦地说道。
　　“师父，我想单独请教游先生。”摸着葫芦的手指渐渐收紧，上官千彧有点紧张的说道。
　　许佳禾抬步往亭子外走，大声说道，“那我在路口等你，你搞快点啊！”
　　上官千彧坐到游广深面前，看着他一脸浅笑，紧张地问道，“游先生，昨日你是因为知道我师父的事，所以才那样对我说吗？你给我算的卦，是认真的，还是先生一时兴起的玩笑？”
　　游广深看着眼前情窦初开的少年，脸上的笑意更浓烈了，“我若说昨日说与你的都是玩笑话，你可会信？”
　　上官千彧木讷地摇了摇头。
　　“哈哈哈，贫道说真话也好，玩笑也罢。上官小兄弟，你始终是信我昨日所言的，因为你更愿意那是真的。”游广深从看到他对许佳禾的眼神开始，就知道，他对佳禾的感情不简单，因为自己曾经也是这样满眼星光的瞧着自己深爱的女子。
　　“先生所言，我听不太懂。”上官千彧捏紧了指尖，微微低垂下头，不敢看游广深那双灼热的眼睛。
　　“上官小兄弟，其实你与那位贵人的姻缘，算不上真正的金玉良缘。这是段不能被世人接受的孽缘，你以后若是选择大富大贵，孤独一生，或是娶几个寻常姑娘，可能对你们俩是最好的选择。若是执意选择心中所想，怕是要经历不少磨难。”
　　“先生这话，我不太明白，是不是世俗都不能接受，徒弟喜欢上自己的师父。”听到游广深这般说，上官千彧感觉心里满是苦涩，壮起胆子问出了心中的顾虑。
　　游广深轻抚胡须，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若只是简单的师徒恋，倒也罢了，可惜，可惜啊。上官小弟，从你跟着你师父开始闯江湖的那一天起，就注定踏上了一条不归路，未来的有些事情，不是你我可以选择的。”
　　“先生这是何意？我越来越糊涂了。”听着游广深没头没尾的絮叨，上官千彧只觉得一头雾水。
　　“等那一天到了，你自然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时候不早了，赶紧过去吧，你师父还在等你。”游广深没有正面回答上官千彧任何问题，却又好像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上官在此谢过先生。”上官千彧站起身，对着游广深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凉亭，向许佳禾走去。
　　上官千彧看着路口的许佳禾，一身青衣站在远处，绿色发带束起的长发随风飘散。虽然游广深今天告诉了他很多没有头绪的话，但是有一点说得挺对的，他更愿意相信昨日那些话，都是真的。
　　游广深看着前方远处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千。当年他没把握住的人，如今，只希望她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