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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寻访故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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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轩在自家院落里昏迷到半夜,才终于醒了过来。他是被冻醒的。
杭州城的夏天,昼夜温差还挺大,晚风阵阵吹过,冻得他直打哆嗦。
“该死,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我躺在这昏迷了半天吗?来人!来人啊!”听到叶凌轩大声的怒吼,马上就有下人赶了过来。
在下人的侍奉下,叶凌轩回到自己房间,泡在满是热水的澡盆里,驱走了一身的寒意。
“都下去吧,本皇子乏了。”他打发掉身边卑躬屈膝侍奉的下人,仰躺在澡盆里,开始思索起今天所发生之事。
“这个女子身手不凡,内功深厚,身份定是不简单。”叶凌轩摸过身上被许佳禾点过穴道的地方,喃喃道。
“看她的样子,不使刀弄剑,倒是很擅长空手搏斗,还喜欢用酒葫芦喝酒,莫非…”叶凌轩手指在澡桶边上敲打着,心中有了个猜想,“她是丐帮的人?”
丐帮的人最好酒肉,行走江湖时多是拿一酒葫芦,以一身拳脚功夫与人对敌,客栈那女子好像都具备了这几点。
这个猜想冒出来没多久,就被他掐灭了,“不可能,丐帮虽然人多势众,但是顶尖的高手都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还都是有一定资历的人,这女子年纪轻轻,也不像是丐帮里长老级别的人物,就算丐帮真有这么一号人,江湖上不可能没有一点关于她的风声。”
“可是她为什么又对我如此了解,难不成,她真的有眼线监视着皇家?这么多年了,自从母妃在去世前为我请命远离皇城,安居杭州,已不问朝中政事多年。按理说,朝廷中应该没有人与我为敌才是。
这一夜,叶凌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终是得不到一个像样的答案,脑子里的疑问却越来越多。
这一夜,许佳禾累得睡得死沉,殊不知,睡在她床边地上的上官千彧失了眠。
第二日,天刚破晓,许佳禾已然起身洗漱完毕,收拾好行囊后,一脚踹醒了还在地上瞌睡的徒弟。
“啊!好痛啊!”上官千彧揉了揉被踹的屁股,直起身子,满眼睡意地说,“师父,怎么这么早就叫我起床啊,我感觉好困…”
“你再不起来,待会被叶凌轩找上门,咱们俩谁都别想离开。”许佳禾把打湿的毛巾扔到徒弟脸上,催促他赶紧收拾好离开这。
从客栈出来后,许佳禾带着上官千彧拐着弯穿过巷道,朝着杭州城北方走去。
“师父,我们现在去哪啊?”上官千彧跟着师父好像没有目的的走着,心里有点发慌,师父不会真想把他扔山沟里吧?
“去北道观院,会见一位故人。”许佳禾迈着闲散的步子,喝着葫芦里的酒,心里盘算着行动方案。“对了徒弟,我带你去买个酒葫芦吧,你既然要跟着我学武功,自然要学会怎么喝酒才行。”
“啊,为什么啊,我酒量很差的…”
“就因为你是我徒弟,所以你必须学会喝酒!这个事没得商量。”
许佳禾强行把上官千彧拽到一家酒铺子,问老板要了个尺寸合适的酒葫芦,又给新葫芦和自己的葫芦打满酒,付完钱,才领着徒弟继续赶路。
许佳禾把自己的雕花葫芦挂在腰间,手里拿着给徒弟买的酒葫芦问道,“徒弟,我帮你在这葫芦上雕点字或者刻个花纹吧,你喜欢什么啊?”
“师父雕什么我都喜欢。”上官千彧摸了摸脑袋说道。
“那就雕个彧字吧。”说完,许佳禾从身上的破布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
许佳禾左手拿着葫芦,右手握着小刀,手法极稳地在葫芦口下方三寸处,雕了个半寸大的“彧”字。
“喏,以后这就是你的专属酒葫芦了。”许佳禾把刻完字的酒葫芦递给上官千彧。
上官千彧接过葫芦,仔细看了看师父雕刻的字,又看向师父,“谢谢你,师父。”
“以后这葫芦,就是你的武器。我们帮派的武功,不用刀不用剑,就靠一个酒葫芦,也足矣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许佳禾晃了晃自己的酒葫芦,对徒弟解释道。
“师父,我不懂。”上官千彧手指捏着葫芦,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还没听谁说,酒葫芦能当武器的,师父的身手固然厉害,可不是每个人都有她那般高深的武艺,手无寸铁也能一招制敌。
“没事,以后为师慢慢教你。”许佳禾揉了揉徒弟的脑袋,温柔地说着。
师徒二人从杭州城北门出来,又赶了大半个时辰的路,终于来到北道观院。
这北道观院,位于杭州城北方一座矮山上,是个小有名声的道馆,平时有不少人前来祈福还愿。
许佳禾是来此处寻故人的,逮着个路过的小道士就向他打听,“这位道友你好,请问游广深道长可在道观?”
“这位施主你好,请问你找游师兄是有何事?”小道士反问道。
“我与游广深是旧识,近日他托人给我捎信,要我来此地与他会面。道友若是知道他在何处,烦请告知,何某感激不尽。”许佳禾对着小道士拱了拱手,态度诚恳的说道。
小道士伸手回了下礼,说道,“原来何姑娘是游师兄的朋友啊,游师兄刚从外地历练回来,此时在道观东边的乾清殿,你顺着这条路走过去然后到头左拐便是了”
“多谢。”许佳禾微笑着看着小道士离开,带着上官千彧顺着他指的那条路走过去。
“师父,没想到你还有道士朋友啊,那游广深道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你见了不就知道了。”
师徒二人刚拐过弯,迎面就走来一个手持拂尘的道士,仔细一看,正是上官千彧昨日在杭州城遇到的游方道士。
“先生,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上官千彧看着道士手持拂尘走过来,一眼就认出了是昨日给他算卦的道士,赶紧开口打招呼,想着待会还可以找他解解心中疑惑。
哦?徒弟认识广深?那道士正是许佳禾要找的游广深。
游广深看着活泼的上官千彧,微微颔首,算是回应,而后慢步走到许佳禾面前,微微一笑,对许佳禾说道,“这位姑娘,好久不见。”
许佳禾看到许久不见的旧友,心中泛起一丝涟漪,笑意复杂地说,“广深,别来无恙。我徒弟他,什么时候与你认识了?”
“师父,你们认识吗?这位先生该不会就是你要找到游广深吧…”
“哈哈哈,都是缘分啊。可别一直在这站着说话,跟我来吧。”游广深甩了下拂尘,领着二人向道观里一处僻静的凉亭走去。
凉亭修在道观的东北方,临山而建,凉亭的东北方向是陡峭的山崖,西南方通着一条去往道观的小径。
三人围着凉亭里的一方石桌,在石桌边上的石椅上坐下。许佳禾率先提出话题来,“广深,你不给我讲讲,你怎么和我徒弟认识的吗?”
看着许佳禾满是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游广深摆弄起石桌上的茶具,说道,“倒不如你先给我说说,为什么恢复女儿身打扮,还敢这般招摇地来找我。”
许佳禾端起一杯倒好的茶,浅尝了一口说道,“你也知道,之前认识我还知道我是女子的并不多,还请你以后继续帮我保密,以后见面,记得叫我何佳絮。”
游广深伸出右手,四根手指放在石桌上来回轻敲,满脸玩味地说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他侧头看了一眼上官千彧,继续说道,“昨日在杭州城,遇到了这位上官小弟,我觉得我们俩颇有缘分,就送了他一卦。”
“你…你怎么知道我姓上官?”上官千彧惊讶地问道。
许佳禾喝了口酒,白了徒弟一眼,“掐指算命,不就是他的老本行吗,连个姓氏都算不出来的话,他还配吃这碗饭?”
上官千彧抿着嘴想了想,竟然觉得师父说得有点道理。
“哈哈哈,佳絮,你变回女儿身,怎么还是这么毒舌?如此说来,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你的女装打扮了,比起当年,现在的你越发美丽动人了。”游广深似乎习惯了许佳禾说话的调调,满是打趣的说着。
“广深,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来杭州的?一声招呼都没打,还先对我徒弟下手了。徒弟,这道士昨天给你算了什么卦?”无视道士一番恭维的话,许佳禾抬起右脚踩在长椅上,右手拿着酒葫芦侧身仰头灌了几口酒。
“也没什么…就是,游先生说,我以后有大富大贵之象…”上官千彧不知道怎么说这个话题,想打个哈哈敷衍过去,紧张之下打开酒葫芦学着师父的样子也喝了口酒。一口烈酒下肚,呛得上官千彧连着咳嗽了几下。
坐在对面的游广深,看着师徒二人的举动,不自觉地轻笑了一下。
游广深昨日见到许佳禾与上官千彧一同走进客栈,本以为上官千彧是她的新欢,所以“偶遇”了他说了些云里雾里的话逗逗他,没想到只是她收的小徒弟。不过看她小徒弟的神情举动,还真是颇有意思…
“广深,我徒弟当真有这富贵命?”许佳禾满脸不相信,把玩着酒葫芦对游广深说道。
“有是有,不过我也告诉过他了,这荣华富贵和金玉良缘,他只能选一样。”游广深悄悄观察着上官千彧的神色,给许佳禾茶杯又倒了杯茶。
听到游广深这样说,许佳禾挪到上官千彧身边坐着,大大咧咧地搂过徒弟的肩膀说道,“徒弟,我说你以后可千万要选这荣华富贵啊,等你飞黄腾达以后,可别忘了师父我。”
上官千彧手里捧着酒葫芦,被许佳禾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身子一僵,小声地说道,“可是,师父,那我的金玉良缘怎么办啊…”
许佳禾松开了手,拍了拍徒弟的肩膀,满脸笑意地说着,“徒弟,你有没有脑子的,你想啊,你要是有钱了,想娶几个媳妇娶不到啊?”
“可是…”我不想娶那么些个不喜欢的人啊,我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上官千彧手指划拉着酒葫芦,又轻轻喝了口酒。
游广深看着上官千彧这别扭的举动,笑意更浓地说,“佳絮,别光说你徒弟了。这么多年不见,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许佳禾回过神,对上游广深一双满是柔情的眼睛。
游广深不只是许佳禾的旧识,两人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当年,在一次因缘际会下,许佳禾救下了被人围堵的游广深,却不小心负了伤,游广深在为她疗伤时得知了许佳禾是女儿身。
那一年,许佳禾15岁,游广深18岁。两人正处于情窦初开的年纪,游广深且是这些年第一个把她当做姑娘出现的男子,多次来往后,二人便情投意合,开始了一段不深不浅的情缘。
只可惜,才子佳人没能唱出一段佳话,两人的恋人身份只维持了两年,就断了线
“佳絮,这么多年不见,你可曾挂念过我几分。”游广深脸上挂着浅笑,端着茶杯笑意不明地看着对面的许佳禾。
许佳禾接过茶水,轻抿一口,收起脸上的不正经,坐回到一方空着的长椅上,神色认真地说,“广深,我今日前来找你,不想议论其他,我有要紧的事想要求助于你。”
游广深脸上还挂着浅笑,说道,“这么久了,还没见你有事要我帮忙的。这能让你求我的,想必是很重要的事呢。”他看了眼捧着茶杯喝茶的上官千彧,嘴角染起玩味的笑意,问了句,“对了,今日所泡的桂花茶,可还好喝?”
“噗”听到桂花茶几个字,上官千彧没忍住,直接把茶水喷了出来,猛力咳嗽起来,心里思索着,游先生这是何意,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强调桂花的事…
许佳禾微皱眉,起身拍了拍上官千彧的背,“你怎么回事啊徒弟,喝杯茶还能给你呛着?”
“师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上官千彧站起身,擦了擦嘴边的水渍,拿起自己的酒葫芦,说道,“既然师父和游先生有重要的事要谈,我还是先回避一下,去道观附近逛逛,待会再来此处寻你们俩。”
许佳禾看着上官千彧慌张跑远的身影,只觉得莫名其妙,坐回长椅上,看着游广深满脸的笑意,问道,“广深,你是不是对我徒弟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游广深捧起茶杯慢慢斟饮,想遮住一点自己外露的情绪,放下茶杯后他淡淡地说道,“我只不过告诉了他,你喜欢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