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友谊复合见真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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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李云一觉醒来便伸了个懒腰，觉得昨夜睡得十分舒坦，但她一睁眼却见张源早已醒来，静静地等在一旁。也不知他等了多久，也没见他主动叫醒李云，见他如此耐心，李云甚至隐隐有些许抱歉。
他们二人收拾了一会儿后，便相互搀扶着上了坡，又上了马——不同于昨日张源被绑于马背上的狼狈模样，他今日可是光明正大地坐在李云的身后，在颠簸之间搭着她的肩。为免自己飘起的长发扰乱张源，李云还努力用那半根发带将自己的头发盘起来，虽然最后盘得样子不大好看，但终究达到了效果。
李云便如此带着张源回了城。
李云先带他寻了一大夫，大夫为他瞧过之后便说他身体已无大碍。之前他昏迷在路上确实是因为饿的，但也没饿太久，如今恢复过来了，往后再好生休养即可。
之后李云便要带他去寻他要投奔的人家，那是城中一商贾小户。
李云将他送到目的地后，便要作别，但张源却拉着她说道，“姑娘可否将住址告诉在下？改日在下一定登门道谢！”
李云习惯性地拒绝。
但张源却说，“李云姑娘心虽良善，但却如此惧怕生人。昨日你还说你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可是你都不愿主动与他人交往，如何能学会人情世故呢？你若光顾着将‘不懂人情世故’作为自己拒绝社交的托词，只怕你终究还是学不会这些东西……”
张源的话十分有道理，总是能三言两语点拨透李云。
李云便不再拒绝，将自己住在城西校场的事情告诉了他，同时又向他询问起一件事，“你说，如果有一个人曾经害过你，但是后来还打算与你交好，而你知道这个人往后还有很大机会会害自己，你还会答应吗？”
她说的便是郑晓敏一事，如今她虽决意不再去追贺飞了，但对郑晓敏的邀请仍是心存芥蒂。但她也不愿违背誓言，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却见张源对人情世故洞若观火，便也想问询一番他的意见。
“姑娘说得可是你昨夜说的差点害死你的那人？”
李云点点头。
“那姑娘脾气真好，这般人再回头与你示好时，你居然会犹豫要不要接受，而不是直接拒绝！”
“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也算答应了她一件事，如今她便要我兑现我的诺言，重新与她交好——而我不愿违背诺言，所以犹豫至此。”李云坦言道。
“姑娘，我说一句话你可能不大爱听，但确实如此——人与人之间的诺言常常做不得数的。姑娘对自己的诺言如此执着，也许那人也知晓，便是故意想你要了一个承诺，之后再让你心甘情愿地钻入她的圈套。”
听他这么说，李云细想之下，也许确实如此：当日郑晓敏对自己的赌局有十足的把握，也是她紧咬着自己的赌注不撒手，也许那时她便想到了，自己知晓真相之后一定会与锦王决裂而后离开，而她就要用自己的诺言挽留自己。
“那我便就此离开了……”李云思索道，但她脑中尽是昨日城门口前她的坦诚模样，“但实际上，她害了我之后也敢与我坦白真心，昨日挽留我时也是真心，我并不是不能理解她——正因为我理解她，我便知晓来日她若害我也是出于真心……”
“所以你并不是害怕她会再害你一次，而是害怕她会再发自真心地背叛你一次？”
李云茫然了一会儿，“我想我不太能明白这两者的区别。”
“李云姑娘，你昨夜说你挂忧父亲的安危、要随父出征，想来你是个重感情而不惧危险的人。若可能会害你的那人不是你说的那人，你还会那么害怕吗？或者说你还会那么犹豫吗？如果你的答案是不会，那便说明你害怕的可能不是有人会害你，而是你可能会因此而遭受的伤心……”张源耐心解释道。
这时，李云脑海中却响起了，那日郑晓敏那句“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交到过朋友”的坦白。
也许她和她一样，都因为没有真正与旁人交往过，便不知晓应当如何与人相交。
郑晓敏说她有野心，所以可以舍弃这段友谊，但她从没真正交过朋友，如何得知友谊的真正滋味，又如何能将友谊与她的野心公平比较……李云天真地这么想着，也许她想的全是错的，但她只希望能证明一点——
也许郑晓敏真的是有那么一点后悔的。
“张源公子，你说‘不愿主动与他人交往，便不能学会人情世故’，其实你是想说‘不愿冒着可能被伤害的风险与与他人交往，便不能学会人情世故’吧？”
张源笑笑，“能派上用场的真相总是偏激的，在下也是怕姑娘接受不了。”
李云也笑笑，“谢谢你。”
“如此看来，李云姑娘便已有了答案了！”
李云上前大力地一拍他的肩膀，像个校场中的兵卒对待自己的好哥们那般，竟生生将张源的肩拍得一斜。
“谢谢你，好兄弟！改日你一定要来找我玩，不然我就来找你！”
说着她便一跃上马，奔驰而去，还不忘往后挥手作别，直至身影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的拐角处。
张源仍在原地一愣，“好兄弟？”
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
张源反复回味着，最终只能感叹道，“这真是个古怪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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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背着那把铁弓，一路奔驰上了郑府。
郑府的奴仆也早早便准备好迎接她，将她一路引进后院，而郑晓敏正在那院中的八棱石桌旁，一边等着她，一边磕着瓜子。那瓜子极香，像是街边小贩常卖的那种与八角、桂皮等香料混吵的小食，李云没想到，郑晓敏这堂堂官家大小姐，也是个爱吃这等零食的。
“你赌赢了，我来了。”李云开门见山道，语气间却无任何怨怼之意。
郑晓敏用舌尖将两瓣湿润的瓜子壳吐出，而后无奈笑笑，“昨日我刚走，你便出城，叫我心中很是忐忑。”李云虽称她为赢家，但她言语中却满是寥落之意。
“今日我来，还为问一件事，”李云顺势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与她双目对视，“当日你差点害死我，你心中可曾有一丝后悔？”
郑晓敏点点头，“如果说我一点也不后悔，那我昨日也不会去寻你了。我是真的很可惜，我们的友谊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你给我一个机会弥补它——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也是真心的，你信我——虽然如今你可能不会再信我了。”
李云看着她双目恳切，虽知晓她秉性不算良善，日后也有可能会再害自己，但——
她仍无奈地笑笑，“就当我是个笨人，被你骗了一遭吧！”
尚未用心经营的友谊不应当先言放弃。
李云天真地想着，也许自己与她真正交好后，往后她便不忍再背叛自己。
昨日郑晓敏在赌自己会不会来找她，今日她也赌一回来日郑晓敏不会再背叛她。
李云双手交叠垫于桌上，身体不自觉地前倾，“这么这回轮到我问了，如今郑小姐可还愿意与我交朋友？”
郑晓敏一愣，一时间没想通李云此举的意味。依据她对李云的了解，她不是会主动化干戈为玉帛的人，如果自己负了她，她虽不会报复，但也不愿再与自己往来……
但李云知晓她的想法，劝她别多心，“别胡思乱想，仅是字面意思而已，没别的。”
“是，你又不是我，自然没那么多弯弯绕绕。”郑晓敏坦然自嘲道，又移坐在与李云相近的那张石凳上，半个身子都倾向她，而后将手中的瓜子与她一递，“尝尝，刚出锅没多久的，香得很！”
李云见她此举，便知她愿意。
她伸手接过那一把瓜子，沾着没淘净的香料的瓜子便落在她手上，便与郑晓敏一同磕了起来。
但她忽而又想起一件事，她取下背后的铁弓，放在前面的石桌上。
“还给锦王吧，我不要了。”
“你知道你若还给他，他会说什么吗？”郑晓敏抬眼一瞥那把冷硬的铁弓，内侧镌刻的字迹清晰可见，“他会说‘这本来就是送你的礼物，你若不喜欢便扔了。’”郑晓敏自是了解他，便学着他的口吻与李云一说。
李云同样也了解李明锦，怎会不知她说的是真，拿起弓便作势要扔。
郑晓敏连忙拦住她，“你若真的不喜欢，便交与我保管吧！我也是服了你的脾气了！”
却没曾想，就在此时，这对话中的另一位主角现身了。
自院外跑来一奴仆，对着郑晓敏禀报道“锦王上门提亲来了！”
李云随即一愣，而后瞪向也呆愣了一会儿的郑晓敏。
郑晓敏连忙解释道，“你别这样瞪着我，我也不知他会在今日上门。自那日与你在他府中相见之后，我一直都没见过他，我都以为他要食言了！”
而与此同时，被奴仆领着前往首辅大人的书房的李明锦正在院前走廊中走过，他轻轻一瞥，便看见了院中的郑晓敏和李云。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友谊复合见真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