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改之拨云见日》狂歌五柳前

9、偶遇

　　夏薇和若溪都换了一身青色的书生装，慕慕和若溪的侍女小元扮成书童在后面跟着，这几天秋高气爽，夏薇手里摇着折扇，和若溪走在街上，心里甚是舒畅，穿了男装不用低眉顺眼，不用回避他人的目光，甚是自在，偶尔有胆大的姑娘向这两位面似白玉的公子探头张望，夏薇还会侧目回望，还以微笑，若溪用手肘拐了拐夏薇说：“夏薇你干嘛呢，当街和姑娘眉来眼去的。”夏薇吃痛哎呦了一声说：“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若溪说：“多亏没把你生成公子，不然要成为多少女子的…噩梦。”

　　不知不觉到了东市，东市店铺本来就鳞次栉比，这几天更有远来的客商过来经营，在中间加了流动的货摊，街上更加拥挤热闹，四个人边走边逛，专捡稀奇古怪的东西来看，什么糖画、剪纸、波斯的弯刀，大宛的马鞭，待行至这条街的中心，终于看见若溪说的杂耍班子，夏薇说：“这里围了好几圈儿人，我们站在后面也看不见，不如到茶楼上边吃茶边看。”若溪欣然同意，四人在茶楼选了个临窗的位置，夏薇说：“这种幻术看得人最着急，我怕离得近会忍不住去把摊子翻过来瞧瞧。”

　　这是东市最开阔的一段，人越聚越多，围得水泄不通，一阵铜锣声过后，表演开始，先是几个壮汉，几个威风凛凛的亮相之后，口中开始喷火，火焰一喷数尺，吓得近处的观众直向后躲闪，一时间喝彩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接着一连串儿的吞剑、遁地等表演，夏薇吃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看，若溪倒看得津津有味，楼下的掌声忽然热烈起来，之后又是一阵屏气凝神的安静，夏薇便知重头戏要开始上演了。只见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姑娘顺着一张高不可测的云梯一路向上攀，越攀越高，一直攀到云彩里，夏薇向上看时小姑娘已经在云彩里看不见踪影，大家正极目向上寻找时，刚才消失在云端的小姑娘又从人群外挤进来，一时楼上楼下叫好声不断，铜锣声再次想起，杂耍班子的人出来致谢，小姑娘捧着簸箕向观众讨赏。

　　夏薇吩咐慕慕和小元下楼打赏，若溪说：“不用下去，把钱交给我。”二人便将几串铜钱递与若溪，若溪向那小姑娘喊：“小姑娘，这边准备接好了！”只听当啷几声，几串钱正好入簸箕，小姑娘朗声道谢，众人皆向她们望去。

　　表演结束，人群正要四散，却听见争吵的声音，只见一个小童拽着一个男子的衣襟大哭：“你凭什么打人？”男子抬手又是一掌，正打在小童的脸上，“放着好好的路你不走，往爷身上撞什么撞？”小童挨了打，哭得更大声了，揪住那男子衣服不撒手，边哭边说：“你欺负小孩，看我不让我爹娘把你送去官府！”

　　周围的人也纷纷指责那男子欺负幼童，谁知他竟是个浑人，冲着人群发起狠来：“这小崽子到处混撞，差点把我撞个跟头，你们没看见，倒看见我教训他了，看今天有哪个不服，爷爷我稍带着一块教训了！”

　　夏薇和若溪在茶楼上看见如此场景，气往上撞，忙冲下楼去，若溪拨开人群冲着那男子喊道：“你个堂堂七尺男儿，当街欺负一个小娃娃，还要脸不要？”

　　那男子抬头见是两个清秀的白面公子，全然不放在眼里，斜眼说：“哎呦，真有不怕事儿的，有本事你就过来！”

　　若溪刚要上前，这时来了一位带刀的男子，一身簇新的锦服，冲那男子喝道：“哪来的狂徒当街撒野？”若溪和夏薇一看，原来是他，来人乃是御史中丞钟宪的二公子钟子墨。

　　若溪向他说道：“钟子墨，你来得正好，这个人在街上打小孩，你赶紧管管！”那小童看有人帮自己出头，回头眨巴眨巴忽闪闪的大眼睛哭的更伤心了。

　　这时人群里钻出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男孩，急匆匆向小童跑过去，说:“弟弟，可找到你啦！你怎么在这哭？”

　　那个叫钟子墨的男子也走到近前，和跑过来的男孩一起扶起小童，小童哭到：“哥哥，那个人打我！”那犯浑的男子见事情不妙撒腿就跑，那半大小童推了钟子墨一把，说：“大哥哥，那个人跑了，你快去追啊！”钟子墨便向那男子追去。

　　半大小童拉着弟弟刚要走，夏薇眼尖，发现他推了钟子墨一把后，手里便多了一个钱袋，夏薇冲那男孩喝到：“小孩给我站住，你怎么偷东西！”两个小孩一听，掉头就跑，像泥鳅一般钻入人群逃窜。

　　夏薇和若溪一路追赶，追了几条巷子，那个小一点的小孩早已不知所踪，那个半大小孩站在巷子当中，说：“两位姐姐，劝你们省省力气吧，说我偷东西，那你们说我偷了些什么，价值几何？”

　　夏薇心说，我俩这乔装算是白费劲了，她指着小孩说：“叫你父母出来，小小年纪不学好，还敢在这狡辩！”小男孩说：“姐姐，我们要是有父母，谁还出来讨生活，我那些弟弟妹妹也饿了，我还要去给他们弄吃的，看两位姐姐是好人，求你们放过我吧！”

　　夏薇和若溪一愣神，那男孩便一溜烟儿跑了。两个人只得丢开手，往回走找慕慕和小元。

　　主仆汇合后，夏薇想起颜料还没买，便继续去找西域商人的摊子，找来找去，原来这些颜料早已转卖给街上最大的文房店，夏薇一问，果然有青金磨的石青和丹砂这两种颜料。

　　石青价格不菲，素有一两黄金一两青的说法，可是这店里的石青却比往年贵了许多，一两卖三两金、四十两白银，夏薇只带了两颗一两的小金锭，本欲一样买一两回去，现在却不够，只得和店家讨价，想二两金一样买半两回去。

　　费了半天口舌，店家好容易点头同意，这时候进来两个不知哪个府上的差役，向店家问起颜料来，店家回道：“这两种料各剩八两，每量三两金。”差役也不还价，说：“全要了！给我们包好。”

　　夏薇一听急了：“店家，我们已经谈妥，你先把我要的称了，余下的再卖他们！”店家说：“你看看人家多豪爽，价高者得，我们还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夏薇着了气恼：“你怎么能这样做生意，大不了我不还价，你折算了能买多少是多少。把我的先称出来！”那俩差役一脸不屑，说：“我们济王府买东西向来是大手笔，整整齐齐的数字怎能被旁人先掐尖？”

　　若溪说：“那你们先买，剩下一些给我们买。”那个差役说：“王爷有令，让全部买回，岂有相让的道理？”

　　正僵持间，钟子墨从外面进来，见状从中斡旋，因御史府与济王府素有些交情，差役便不再坚持，只各取六两称走。

　　店家见好好的生意还剩下许多，便执意让夏薇将其余买走，可是夏薇和若溪两人所带银两都不足已买下余货，钟子墨说：“剩下的我替二位出了。”说着便找钱袋。

　　夏薇略有些尴尬地说：“别找了！你的钱袋被刚才那俩孩子偷走了，我和若溪追了几条街没追上。”

　　夏薇冲掌柜的说：“今日银两未带够，先帮我留着，明日定来取。”掌柜的只要应承。一行人返至街上，钟子墨笑道：“二位姑娘今日如此打扮，方才差点儿没认出来。我今日第一天当值，便被孩子扒窃了，传出去颜面无存呀。”

　　原来这钟子墨一直在官中后补职位，因皇帝一行人外出狩猎，这日替补代管这一带的事物，还未及定制正式官服，穿了身素服，才被大胆的小毛贼窃了钱袋。

　　夏薇说：“刚才见你的钱袋遭窃，我俩追了几条街，还是没追上。这小毛贼固然可恨，却也有些可怜，公子丢了一袋钱虽可惜，却也能让那几个孩子吃几顿饱饭，公子日后找到那孩子也别过分为难他们才好。”

　　钟子墨笑道：“怎么会为难他们，只是要想些办法，让这些流离失所的孩子有所着落，才不会到处坑蒙拐骗，如此方能长治久安。”

　　夏薇称赞道：“公子果然是为官之人，有如此忧国忧民的心肠。”

　　钟子墨笑着自谦：“姑娘过奖了，在下不过是担忧这些孩子不要从小就学坏了才好。”

　　第二天清早，夏薇想起昨天和店家的约定，便命慕慕差家丁去东市，还未吩咐停当，慕慕来报，说御史府的钟子墨差人送东西来了，夏薇打开一看，正是二两石青和丹砂，夏薇命慕慕称六两金与来人，并另有打赏，御史府差人说奉命送礼，不敢收所购之金，只谢了赏钱告辞，夏薇只得另派人去御史府送银两，并附上感谢之语。

　　不多时，慕慕说又有人过来送礼，原来是留烟河上的扶风姑娘派人送来二两石青和丹砂，夏薇联想昨日，济王府买这么多颜料原来是为她，她怎么又会知道自己昨日的举动，难道说真的和哥哥交往过密？不管怎样，此人招惹不得，等哥哥回来一定再规劝一番。

　　夏薇命慕慕传话下去，一则，此二物今日已经购得，多亦无益；二则，与姑娘素未谋面，姑娘一片好意心领了，礼物过于贵重，恕不能收下。希望姑娘珍惜福泽，安享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