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Boundless》诸葛宝宝

2、少年

　　她看见女子。站在那么大片的金色向日葵中央声音爽朗地对着自己笑着。叫人感觉美好。长长的发丝被挽在脑后，扎成圆圆的髻。露出暴瘦的脸，眼中倒映着金色暖光。微风吹过，发丝掠过轮廓似乎是感觉不舒服，女子又用手把它撇到耳后。然后她口口地叫着自己的名字。当初到底为何要跟着这个女子走呢。现在想起不完全记得了。只是觉得她身上有着奇特的味道。叫人拒绝不了。

　　于是暗暗决定，这个人是在自己最重要的人名单之内，那不单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涉及到心这东西。她是自己至为关爱的人。就像自己是她唯一的亲人一般。并且要保护好她。即使现在仍是小孩模样，没有关系的。无论遇到任何事情只要告诉自己，她只剩下我了，心中就会聚集着巨大的勇气，困难就会变得渺小。

　　可休源末世是不懂的。世上必定有些事情人类无能为力。就像死亡。几年之后强加在她身上的灾难是改变了整个生命历程的转折点。她总觉得只要自己完全看开困难就变得渺小。可她不知道自己是比困难的存在本身都还要渺小的一件事物。如同蝼蚁一般。

　　“喂……末世。”
　　于是就走过去，用手推挡着周围着旁边繁密的向日葵，发现它们和自己一样高时内心有点不服气。力道亦随着变得粗暴，直到身体悬空起来，女子抱着自己，苍白的脸近在眼前，“不要对我的花这么用力啦！”

　　眯起眼睛斜眼睨她，“太高挡着我啦。身为植物怎么可以那么嚣张。”
　　“哦哟，”狡黠的笑容，“谁叫你那么矮，小孩子模样。”
　　嘴角抽搐几下，“你就看着吧，我迟早都会长高给你看的！”
　　“是是。”放下她，“去和邻居家的孩子打招呼吧，至少可以多些玩伴。你总不可能一直闷在家里吧，我看到你头上长蘑菇了哦。”
　　“哈？！”夸张地大叫，“这种话只可以骗小孩子的好不好？！”
　　“……我不管你啦，你快点给我去和隔壁的孩子打招呼！要不然就没有晚饭吃！”
　　“日暮向阳！”
　　“休源末世！”
　　异口同声的声音叠合在一起，眼睛就这样僵持地望着对方数秒，女生泻下气来，转过身摆摆手，“好啦，我现在就去，今晚的甜点我要甜纳豆。”
　　“是是。”

　　后来想起与女子相处的那段短暂的时光，记忆里所浮现而出的是这样的一帧画面，是在七月的盛夏之中开得美好热烈的金黄色的向日葵，还有的就是那个圣洁的女子在那片花园中对着自己欢乐地笑。很久之后再次回忆起来时，就只是剩下这些。阳光照耀在对方的脸上，看不清轮廓，直至百年之后想起，才猛地发觉原来她已经不记得她的脸。

　　轻轻扣了扣门，没有人回应。再次将手放在木制的门口了敲了几下，加重了力道，声音也随之加大起来。在心里盘算着若是在敲一次还是无人应对的话就跑去集市上自己去买杏子糖。

　　嘎呀一声，那年久失修的大门随声打开，露出一个黑色的脑袋。清秀的脸庞轮廓，额上的前发被汗水浸湿。眼睛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那个，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少女直视着自己问道。
　　“唔，”想了一下，“您好，我是新搬来的邻居，和日暮向阳住在一起，请多指教。”说完话时还欠了欠身。
　　“啊咧，是吗，”不好意思地笑着，“对不起，我都没有发觉呢，嗯，那么从今以后就请多指教了。”
　　便寂静下来。休源末世一直盯着对方的脸。女生的声音十分的轻柔。始终是喜欢不起来。原因尚未查明。人就是会对某一个人产生莫名其妙的情绪。她只是这样想，眼前的女生是不可以太过于靠近的，所以就不需要对她太好。不要过于熟悉。因着那必定成为自己的累赘。她知道的，从女生的眼睛里看得出骨子里的倔强和执着。并不使得自己欢喜。
　　越过她的脸，看见不远处的屋顶上穿着黑色和服的小孩。闭上眼躺在屋顶上整个儿沐浴在春日的暖阳之中。纯白色发毫无杂质，在那片金色之中被踱上一层淡淡的金边。就仿佛是突然之间降临于世一般。女生顺着休源末世的目光望了过去，就看见了少年，用着她自己特有的尖锐与柔弱的声音大声地叫道，“小白。”听见声音，他就轻巧伶俐地跳下来，可以看出是老手。大概是经常爬上屋顶练出来的。

　　“呐，”女生这样子笑，“这个是邻居哦，以后要好好相处啊。”
　　“日番谷冬狮郎。”他面无表情地对她说道。

　　表情淡漠，她看着对方冷峻的面孔，就明白这样的人一生都会在自己执拗的性格之间徘徊。这样的人，无法找到自己真正的归宿，即便他们拥有自己喜欢的女子，然而问题就出在性格上面，他们无法将自己真实的心意告诉对方。他们只会在背后默默地关心着对方。这样的人，过于善良。不懂得言辞的表达，大概只能够孤苦终生。

　　几秒后，末世才意识到那是他的名字。“啊，我是休源末世。”
　　碧色的瞳仁没有一丝波澜，微微颌首。表示知道。然后他侧过头一脸扭曲地对少女说：“说过了不可以叫我小白。
　　少女并没有理会日番谷，向休源末世道，“我是雏森。雏森桃。”他深深地皱一下眉，“喂，你不要无视我。”

　　“啊啊，小白真过分，明明这个名字很可爱啊。”
　　“嘁。”少年不满地发出声音，继续和雏森开始无休止的争吵。
　　她并没有说话。看着他的面容，孩子特有的青涩轮廓。前发太长的缘故会掠过眼睛。叫人感觉别扭的性格。口是心非。眼睛是海洋深层的碧色，漂亮的色彩。拥有这样漂亮眼睛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这样想着，就更专注地望着少年与女生吵架时一脸执拗的表情。
　　一瞬之间好像眼前突然出现镜子。他在对面，自己在这边，中间阻隔在他们中间的是一面清亮的镜子。从那刻起，便知道他们绝对是只会在朋友这个界限中徘徊不定。那是必然。她知道他们是多么的了解对方。那是说不出道不明的奇特的感觉。其实是她自己亦奇怪不已，因着明明是第一次相见，就好像把往后的百千年都一个儿看尽。

　　少年的眼睛里是淡漠的一片色彩，只有看着雏森时才会发散着生机。好像看见光。有了温柔之后语气亦变得奇怪。休源末世感觉自己是否是在神经兮兮的幻想某种东西。敲了自己正在胡思乱想的脑门。对着仍在不断争吵的两人笑着说，“抱歉我先回去了。”
　　发现自己有些怠慢了客人的雏森想要挽留，“啊，那么快啊，要不要到里面坐坐。”
　　“唔。不用了。”
　　被那么直截了当的拒绝亦不好强加挽留，于是摆着手道再见，“嗯，有空常来玩啊。”

　　坐在庭院旁的木质地板上，听见不远处花圃传到噌噌的脚步声，女子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停留在自己面前气喘吁吁，“怎么样，打招呼了么。”
　　“唔。”含糊不清。
　　“应该说是，不然就是嗯，你那回答太敷衍了。”像是监护人一样的说教。
　　“是——”更加敷衍的回答。
　　被敲了一下额头。不服气地冲她叫着，“讨厌啊，会变笨的，不要像志波海燕一样好不好。”
　　女子稍微愣了一下，不去问她口中的志波海燕是谁。又淡然一笑，“点心在厨房，去拿过来好嘛。”
　　“唔，”站起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想起什么事又停下来，转过头去对日暮向阳说，“姐啊，你必须要洗过手才可以吃。”

　　那段美好的时光只持续了短短几年。我已经叙述过了，就不再多说。
　　你知道的，向日葵是在夏天开放，萤火虫只在夏日出现。
　　过了季节，这些东西也会变成所谓夏天的代名词。